白沅沅说完，不出意料地收获了三道或诧异或震惊的目光。　　 “你知道抛尸者是谁了？！”岑牧又喜又惊，只觉得白沅沅真是永远都能给他惊喜，这案子他们查了几天了还没有头绪，她第一天加入居然就破案了。　　 白沅沅轻轻“嗯”了一声，对苏筱伸出手，手心向上摊开，显然是要她手里的手机。　　 苏筱有些疑惑地将手机递到她手里，白沅沅毫不犹豫地点了关机，而后才慢吞吞道，“我看锦旗就不用送了，送一对银手镯比较好。”　　 苏筱怔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神情更加吃惊：“你……你说那个二手手机店的老板？”　　 “嗯，走吧。”白沅沅将手机还给她，点了点头，就向外走。　　 岑牧一贯的原则是女朋友说的都是对的，而谌光正处于对白沅沅盲目崇拜的阶段，因此都毫不质疑地跟上了白沅沅，只有苏筱愣了一会儿，才急忙追上几人，一脸想不通地追问道：“你为什么认为那个老板是抛尸者？怎么推断出来的？”　　 白沅沅抿了抿嘴唇，这可真是个好问题，她很想说，不用推断，她是亲眼看见的。但这显然不是正确答案。　　 于是，白沅沅一边拉开车门上车，一边反问道：“你觉得凶手为什么没有拿走葛强身上的手机？”　　 苏筱一愣，白沅沅慢吞吞道：“如果没有手机定位，你觉得葛强的尸体什么时候才会被发现？”　　 葛强死在废屋的天井里，那条小巷都人迹罕至，更别说还要钻过墙上那个破洞到达天井，指望不相干的人误打误撞发现尸体不如指望此处拆迁更科学一点。　　 白沅沅一边拿着平板翻查案件信息一边道：“抛尸人的目的就是要让尸体被发现，葛强的抛尸位置却与这一目的矛盾了，可偏偏又有个店主的手机定位功能，完美地弥补了这一点。如果这是巧合，也未免巧得太厉害了。”　　 车内一下安静下来，岑牧平稳地开着车，苏筱沉默地消化这个信息，而谌·哆啦a梦·光一心只想给大佬递烟。　　 白沅沅找到了葛强被发现是现场拍摄的证物照片，点开拍了手机的那张递给后排的苏筱看：“这款手机最大的缺点就是耗电，根本撑不过一天，可你看这手机电量，简直是生怕手机没电，定位功能失败，你们找不过来一样。葛强死之前被囚禁过，凶手没道理不搜走他的手机。”　　 说到这里，白沅沅停了停，看向谌光：“李秀娟的手机呢？”　　 谌光连忙递上。　　 白沅沅找到那段音频，按下播放键，反问：“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录音效果有点太清晰了吗？”　　 “是啊是啊，很清晰啊。”谌光连连点头。　　 “还有个和刚刚一样的问题，李秀娟和孙良国被葛强软禁，如果手机一直在李秀娟手里，她为什么不报警？”　　 “也许是……”苏筱刚开了个头，想说也许是顾忌葛强毕竟是她的儿子，但随即想到葛强之前被抓进去就是李秀娟报的警，所以这确实是个非常大的疑点了。　　 白沅沅按下暂定键：“我更倾向于李秀娟的手机和孙良国的手机一早就被葛强拿去卖了。那人能够在孙良国的手机里装上定位软件，那么在葛强的手机里加上一个窃听软件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总之，我推测下来，种种迹象都指向那个店主，我相信我的推测不会错。”　　 苏筱按了按有些疲惫的眉心：“是，你的推测一向很准。你可是我们局的编外神探啊。”　　 白沅沅却因为这句赞扬有些心虚，当凶案清理员的时候，她的确帮着破过不少案子，也时常被戏称为神探，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这个神探实在是名不副实。毕竟知道答案再去推导过程，这简直是作弊。　　 她其实也是因为听见葛强对凶手喊出“你这个疯子我不就找你卖了两个手机嘛，你怎么就盯上我了”时，才猛然反应过来李老太太手机里那个录音不对的。若不是李老太之前曾报警将儿子送进去过，凶手这一手真的能够将警方糊弄过去。　　 白沅沅眼睑低垂，虽然确定了凶手是谁，可她脑中的问题却一个接一个。　　 这位抛尸者做这么多事情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为了当正义的使者，曝光被他用五角星圈定起来的那个地方吗？他又是如何知道那个地方在从事非法勾当的？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手段？　　 从刚才抱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的谌光突然激动道：“我查到了！”　　 “查到什么了？”苏筱凑过去，但什么都还没看见，谌光已经一脸献宝地将手机递给了前头的白沅沅。　　 苏筱一头黑线，这感觉糟透了，简直就像自己一手拉扯大的猫崽子转身就谄媚地去找别人求摸头。　　 白沅沅接过看了一眼，手机上发过来的是店主的个人信息，她不禁讶然：“你怎么查到的？”　　 “我视力和记性比较好，刚刚去问话时，我看到了他营业执照上的名字。他名字挺特别地，我就让警局的同事帮忙查了一下，没想到真查到了。不知道有没有用。”　　 白沅沅迅速扫了两眼连连点头：“当然有用，小谌可真厉害。”　　 被夸奖了的谌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如果他有尾巴的话，现在肯定早摇成螺旋桨了。　　 岑牧莫名觉得有些不爽，这小子对着他女朋友脸红娇羞个什么劲啊！　　 谌光说的对，店主名字的确很特别，叫亓官毅，这名字想要找到个重名的还挺不容易的。他登记的家庭住址就在平房巷这一带，而他的店面又在孙良国和李秀娟家附近，完美地符合了她之前划定的嫌疑人活动范围。　　 白沅沅一说完这点，岑牧立刻吩咐道：“小光，你给孟昂他们打电话，让他们抽出人手去亓官毅家里看一看。应该还能找到囚禁葛强留下的证据。”　　 谌光应了一声开始打电话照办，电话那边乱哄哄的，似乎真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停车！”苏筱一抬眼透过车窗刚好瞧见正站在路口等红灯的那个人影上。　　 岑牧放慢了速度靠边，苏筱早推开了车门，用脚当着刹车，不等车停稳，便窜了出去。　　 拎着两个大袋子混在等过马路的人群中的亓官毅尚未反应过来，便被苏筱一个擒拿，拷上了手铐。　　 亓官毅愣了一下，随即便恢复了平静，似乎对于他们的到来一点也不吃惊，反倒是长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甚至还笑了笑：“看来我的锦旗是没有了。”　　 迟一步赶到的白沅沅微微一怔：这人对锦旗似乎格外执着？　　 亓官毅看向围过来的三人，最终将目光落到白沅沅身上。　　 “你在手机里植入了窃听软件。”白沅沅抬眼看他，不是疑问而是叙述。　　 亓官毅没有否认只是问：“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我还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呢。”　　 岑牧闻言讽刺道：“雁过留痕，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所以无缝的只能是天衣，在人世间是不存在的。”　　 听了他这句讽刺，亓官毅却没有动怒反而除了下神，然后笑了笑，有点苦涩又似乎有些解脱：“警官您说得对，只要做过就一定会有迹可循，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才是天道。”　　 谌光皱了皱眉，觉得这人神神叨叨的，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想到之前接触过的那两个，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案子的真相恐怕也……　　 这样想着他本能地去看白沅沅，想要寻求一点安全感，然而，却见白沅沅有些发白的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嘴唇微微抿着，神情严肃得有些吓人。她一瞬不瞬地看着亓官毅，半晌眼中闪过一抹恍然，双唇微动开了口，声音平平：“你是不是快死了？”　　 亓官毅猛地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