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号码？”杜东浩装模作样的想了想，然后摇头，“警察同志你这可就为难我了，我都不记得是否发过什么短信了，就更别说电话号码怎么来的这种问题了，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程锦眉头一皱，语气凌厉道，“才半年的时间就不记得了？你是什么上了岁数的老年人么？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敢说啊？”　　 杜东浩顿时“哎呦”了一声，“警察同志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实在是半年前的事儿吧，对我的冲击太大了。”他面色低落的叹了一口气，“你看我这先是失去女儿，然后又是离婚，我那段儿时间都浑浑噩噩的，是真的不记得了。”　　 程锦恨的牙根儿都痒痒了，这人真是……一面睁眼说瞎话，一面又连点儿演技都不想拿出来，一副假惺惺的样子，看起来和善老实，可是你看着就会知道这人心里怕是在冷笑呢！　　 可以说，他根本就是有恃无恐，觉得他们找不到任何证据，所以完全不怕他们！　　 秦薄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开口，“认识刘方圆么？”　　 杜东浩微微一滞，原本那全然不在乎的模样终于有了一点变化，不过很快他就又一脸淡然的摇了摇头，“谁啊？不认识。”　　 程锦眼睛顿时一亮，心中无比欣喜，有问题！　　 他们之前就猜测或许是刘方圆有同伙，又或者是犯人是另外的人，等他们发现了杜东浩的时候，她下意识的就只觉得他就是真正的害死了江梅的凶手，却是完全没想过，或许就是他跟刘方圆合谋呢？　　 虽说看起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是仔细想想，如果是杜东浩自己干的，那他是怎么知道江梅的下班时间的呢？要知道，周围的商贩都说没看到有人长时间在那边徘徊，也就是说，其实杜东浩多少都掌握了一点江梅的下班时间的，否则的话，不可能完全没人见过他！　　 或许，杜东浩就是经过长时间的调查，明确的了解到江梅的人际关系，最近知道刘方圆跟江梅的关系激化了，有摆在眼前的利益争夺，于是就找了杜东浩合作呢？　　 对于杜东浩来说，只是提供一个江梅下班的时间而已，绝对是无需太大的挣扎就会答应的。　　 江梅恰好在这个时间遇害，根本不是巧合。　　 这样一想，一切好像就都变的合情合理起来了……程锦觉得自己至少猜对了百分之八十，但问题还是在于，他们没有证据。　　 没有任何证据的支持，仅仅靠着推理就想强制性的把人带回局里去，可能性不大。　　 程锦一顿头脑风暴，而秦薄扬也再次开口道，“真的不认识？他可是半年前给你女儿手术的护士长。”　　 杜东浩愣了下，随后下意识的反驳道，“不可能！”　　 秦薄扬微微挑眉，“为什么不可能？连主治医师都不记得了，怎么就能确定护士长不是他？”　　 杜东浩立即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于是很快就淡定道，“只是感觉而已。”　　 秦薄扬饶有兴致的弯了弯唇角，“感觉啊，我也有些感觉呢，你要不要听听看？”　　 杜东浩冷眼看着他，不说话。　　 秦薄扬也不在意他是否回答，随后便继续开口说道，“我感觉你和刘方圆认识，还一起合谋杀了江梅，当然，刘方圆或许只是给你提供了江梅的下班时间而已……我也猜测，或许刘方圆根本不知道是你，毕竟杀人这种事非同小可，你大概也不会放心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给他，所以或许只是打听了他的电话号码，然后电话联系的他？”　　 杜东浩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下意识的捏住了衣角。　　 秦薄扬笑了下，然后继续道，“我猜，联系刘方圆的电话卡应该也早就被你处理了吧？是在街边小摊买的电话卡？估计应该也买了很久了，就算去找那些商贩，估计也完全不记得了吧？”　　 杜东浩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这故事讲的倒是挺精彩的，你做警察可惜了，不如去写小说吧？”　　 “谢谢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不过你知不知道，你越是这样有所反应，就越是让我觉得我的猜测都是对的？那你觉得，我能猜到这么多，又是否能从你那些看似周详的计划里，找到破绽呢？”　　 杜东浩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扯出一个冷笑，“哦，那你可要快点儿，我明天可就要去外地送货了呢。”　　 秦薄扬也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放心，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人对视着，目光中仿佛有风云涌动，片刻之后归于平静，然后秦薄扬偏头对程锦说道，“走吧，进去问问他的室友。”　　 杜东浩站着没动，等到秦薄扬进屋去了，他才靠在墙边点了一支烟。　　 程锦的步子微微一顿，侧头看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是想问一句，“你现在觉得开心了么？”　　 杜东浩猛吸了一口烟，然后转过头，对着程锦咧了咧嘴，“当然开心啊，生活富足，我想要的都有了，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程锦看着他的眼睛，淡淡道，“可你的眼神里，我看到的只有死寂呢。”　　 说完，程锦不再停留，抬腿进了他的宿舍。　　 杜东浩保持着那个咧嘴的表情，许久，表情一点一点恢复平静，然后头微微后仰，轻轻磕在墙上，眼睛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蓝天。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色彩，只是对于他来说，却早就已经只剩下一片灰暗……因为，他曾经温暖的家，他最爱的人，都已经回不来了。　　 秦薄扬进了寝室之后，直接开口，“几位，有一些事情想跟你们了解一下。”　　 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眼，随后其中一个人呵呵笑了一下，“警察同志，我们应该都没犯什么事儿吧？还是……浩子干啥了？”　　 “这个你们不需要知道，只是随便问你们几个问题，回答一下就行了。”　　 说完，秦薄扬就问了一下几个人杜东浩最近的动向，几个人虽然有些迟疑，但是见杜东浩一直没进来，也没交代过什么，所以犹豫了一下，就还是照实说了。　　 说的跟杜东浩说的差不多，都说他最近总往外跑，有时候很晚才回来，有时候干脆不回来，但是具体干了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随后秦薄扬想了想，问，“你们有发现他手臂上的划伤么？”　　 两个人都是一脸茫然，只有一个人是点了头的，于是秦薄扬又问，“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伤的么？”　　 那人想了想，开口，“我好像是前两天才无意中看到的，那会儿已经结痂了，我们这些糙汉经常受伤，所以也没多问……那伤咋了？”　　 “没什么，谢谢配合。”　　 说完，秦薄扬和程锦转身出去。　　 出去的时候，杜东浩刚好抽完第二支烟，丢在地上踩灭，淡淡道，“问完了？”　　 秦薄扬看了他一眼，微笑，“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离开了杜东浩的公司，秦薄扬就让孙义山查了杜东浩21号晚上住的旅店，这个比较好查，没一会儿就回了个地址过来，于是两人直接开车过去。　　 这个旅馆的地址并不在江梅家附近，而是离郊外墓地相对来说比较近的地方，倒是与杜东浩所说的去看望女儿之后吃饭喝酒睡觉的行程是吻合的。　　 两人到了之后，直接进门。　　 旅馆的确是个小旅馆，前台就是老板娘，屋里也没看到什么监控之类的东西，两人过去表明身份之后，亮出了杜东浩的照片给她看，“这个人你还记得么？”　　 老板娘迟疑了许久，才点了下头，“好像……好像见过，但是有些记不清楚了。”　　 杜东浩入住是21号的事儿，而今天已经是26号了，过去了五天，记不清楚也很正常。　　 于是想了想，秦薄扬问，“你这边住的客人晚上出去的多么？”　　 “呃……多晚？”　　 “两三点回来的那种。”　　 老板娘当时就摇头了，“不多，可以说基本上没有，因为我这里本来就偏，我晚上一般就不熬夜，一般来说一点多就直接锁门了。”　　 “最近一周都是这样么？”　　 想了想，她点头，“是啊，最晚的一次可能就是两点了，基本没超过这个时间……怎么了么？”　　 秦薄扬看她，“那21号晚上两三点钟，有没有客人叫过门？”　　 老板娘摇头，“没有。”　　 程锦皱眉，“你确定？”　　 “当然确定啦，我这基本上十天半个月能被叫起来一回，要是有的话我肯定记的很清楚啊。”　　 秦薄扬沉吟片刻，“205这个房间，能带我去看看么？”　　 老板娘点头，“行，刚好这件没人住，你们自己上去看看吧。”　　 于是两人上楼，进了205之后，程锦直接走到窗户那边，打开——　　 然后淡淡开口，“没纱窗，也没护栏。”　　 秦薄扬“嗯”了一声，然后跳上窗台，半个身子伸出去向外看，“顺着空调过去就是排水管，身手利落一点的，完全可以下去。”　　 顿了顿，“不过能不能上来，还得一会儿试试看。”　　 程锦便道，“那一会儿再顺便出去看看外面有没有监控。”　　 “多半没有。”秦薄扬一面跳下来一面说道，“杜东浩或许是足足用了半年的时间计划这起杀人案的……所以，监控方面，多半是没有遗漏的，走吧，再下去问老板娘几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