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锦心中一凛，警惕开口，“你什么意思……”　　 言默又笑，“程锦，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了解你，了解到，你会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很大概率的可以猜到……你其实没把那句话对她讲吧？可她还是死了，你是不是很疑惑到底是为什么？”　　 程锦顿时有种心中发寒的感觉，当你的对手无比了解你，你对他的了解却只是冰山一角的时候，真的会有一种很无力，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感觉。　　 程锦只沉默了片刻，随后便承认了言默的话，“好，我承认你说的都对，那你现在给我打这通电话，该不会就是专门为了给我解惑的吧？”　　 “说对了一半，不过解惑的事稍后再说，下在我还有一句话想问你……陆茗烟，你都想起来了吧？”　　 程锦的心脏猛的跳动了两下，随后却是沉住气，疑惑道，“……你在说什么？陆茗烟不是已经死了么？”　　 “呵呵……程锦，如果不是我已经确定了，我是不会问你的，我知道你已经想起自己的身份了，不过我很好奇，你明明已经想起来了，却还是在当着程锦，是因为你害怕拿回陆茗烟的身份之后，要去面对你以前犯下的过错，还是只想将计就计钓我？”　　 程锦的心一瞬间好似揪成了一团，但她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模样，连语气都没有太大的波动，她很平静的开口，“我承认我是想起来了，但是我倒是想问问你，我以前犯下什么过错了？言默，别以为你一张嘴就可以给我定罪，你知道的，那些事都是你做的，跟可我没什么关系。”　　 言默沉默下来，半晌没有说话。　　 程锦紧张的心都快蹦出来了，别看她说的那么笃定，但其实她对自己那段最关键的记忆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她现在就是在赌，这是一场心理战，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许久，言默忽然笑了，“程锦，我还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准备把所有的过错推到我一个人的头上么？好啊，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就帮你把所有罪责都扛了，怎么样？”　　 程锦的心瞬间沉入谷底……怎么回事？明明按照陆茗香说的，她应该是真的跟那些事没关系才对，为什么言默却会这么说？是已经看穿了她的把戏，还是依旧是在诈她？　　 程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管怎么样，她必须硬撑下去，于是她继续说道，“我说了，我没有罪责，你以为你这么说就会动摇我么？爆炸案是你策划的，撞死程锦养父母的那个人也是陆茗香杀的，我只是被你们设计的那一个，言默，若不是为了抓住你，你以为我会给你左右我的机会么？你的所有威胁，统统不成立，我根本不会真的被你控制的！”　　 不知道是不是程锦的错觉，在她说完这番话之后，言默的声音似乎冷了几分，他说，“不会受到我的控制是么？呵……可你大概不知道，陆茗香，就是因为你而死的啊，刚刚不是想让我解惑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程锦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你已经恢复记忆了么？因为陆茗香死了啊……我们约定过了，如果你恢复了记忆，她就会自杀，知道为什么她要自杀么？因为当年那些事的真相，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她死了，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知道了，程锦，现在只要你将我灭口了，这就将成为你永远的秘密，你这辈子就可以只用程锦的身份活下去，可以继续做你的警察，可以继续和秦薄扬在一起，是不是很好？”　　 程锦实在忍不住了，“言默你是不是疯了？你们一个两个，都在用自己的命在给我做局，就这么想让我堕落成你们的模样么？！这对你们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言默轻笑一声，“意义嘛……大概是在于，我想看着你跟我们一样痛苦沉沦吧。”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算计我？！”　　 “你没有对不起我，小时候，还是你救了我……可我这个人，太偏执了，爱而不得的东西，我就只想毁灭，其实以前我想过，就这样安静的以言默的身份和程锦一起生活下去，可偏偏秦薄扬出现了，他又出现了，然后一切就这样开始偏离轨迹……”　　 “程锦，我给过你机会的，我劝过你很多次离他远一点，可你都没有听进去，后来我也曾想过就这样离开你的，我还留了一个赚钱的咖啡馆给你，我想让你衣食无忧的开心活下去。”　　 “我最后留给你的地址，那是我想要赌一把，如果你愿意接受我的好意，接受了咖啡厅好好生活下去，那我就不会再出现了，可你偏偏连我最后的好意也不要，偏偏要去帝都找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逼我的。”　　 程锦听到这荒谬的言论，只觉得言默完全不可理喻！　　 “你的心理的确是病态的，以言默和程锦的身份一起生活下去，这本身就是一种自欺欺人！就算秦薄扬没有出现，我也不会喜欢你，你难道还不明白么？言默和程锦认识两年了，可程锦还是没有喜欢上言默，这就代表着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言默！”　　 “也正是因为不喜欢，所以我才不会接受你所谓的好意，你说过你很了解我，那你应该早就想到，我一定会追去帝都吧？什么赌一把，你根本早就料定了结局，你根本就没想过放过我！”　　 沉默了片刻，言默忽而轻笑，“原来，你也很了解我啊……我的确早就猜到了结局，但是我还是给过你机会的不是么？后来我就只想毁了你，让你堕落成我的样子，让你只能待在我的身边……然而，我太了解你了程锦，我知道就算你堕落成了我的样子，你也不会留在我身边的，你大概宁愿去坐牢，也不会愿意待在我身边吧？”　　 “你知道就好。”　　 “嗯，我知道，所以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求你待在我身边了，我只希望，你跟我一样满手鲜血，这样，将来死了，你也会跟我一起下十八层地狱的，而秦薄扬那个人这辈子没做过坏事，他活着的时候没办法跟你长相厮守，死了也没办法跟你待在同一个地方，你们将注定了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再不喜欢我，也注定了会被别人跟我相提并论，这样不是很好么？”　　 程锦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言默的话简直让人不寒而栗！她忍不住开口，“我看你真是疯了！什么下地狱？这种荒谬的话你都说的出来？就为了这种虚无缥缈的事，你就想让我杀了你？”　　 “你大概很难理解，不过没关系，我明白就好。”言默笑了笑，声音温柔的几乎能滴出水来，“杀了我，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难的吧？你看，过去那么多人因为你而死，现在就连你亲爱的妹妹都因为你而死了，你就算再不想承认，你的手上也已经染了血了，再多我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也不算什么吧？”　　 “程锦，等着吧，我会给你一个机会杀我的，到时候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我只给你两个选择，到时候要如何抉择，就看你自己了。”　　 言默低笑，“再见面，我会给你一个狂欢的盛宴，你等我。”　　 “言默！”程锦叫出他的名字，可他却已经挂断了电话。　　 程锦怔怔的看着手机，身上已经一片汗湿……言默，他到底想干什么？　　 程锦心中忐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言默所说的狂欢盛宴，必定不会简单，多半会是一场杀人的狂欢……可是怎么办？她就算知道，这种事也根本无法预防，她明知道或许很快就会有很多人的生命受到威胁，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程锦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这会儿自己待在家里，甚至都觉得这个家空旷冰冷的不可思议……她根本等不到秦薄扬下班了，直接拿了车钥匙就去了警局找他。　　 这个时候，大概也只有待在秦薄扬的身边，她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　　 秦薄扬看到忽然闯进办公室的程锦，很是愣了一下，不由得起身朝她走了过去，疑惑道，“你不是回家了么？怎么突然又过来了？是不是落了什么东西？”　　 程锦却只是看着他，什么都没说，只在他走近的时候，忽然一把抱住了他，紧紧的，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说，“秦薄扬……我害怕。”　　 秦薄扬怔了一下，随后也用力的回抱住她，“怎么了？不是说过，还有我在么？不管遇到什么，你都不需要害怕。”　　 “可我……我怕我没办法阻止，我怕还有更多的人因我而死！秦薄扬……或许，或许我死了，他就不会再疯狂下去了？”　　 秦薄扬瞬间拧眉，“你在说什么胡话！”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程锦这只言片语中，秦薄扬也猜得到一个大概，于是他开口，“你跟别人一样也是生命，众生平等，没道理去牺牲谁，而且罪魁祸首是那个刽子手，不管是你还是别人，都是无辜的，你只是言默伤害别人的借口，如果你死了，他也还会有别的理由去伤害别人，到时候或许就是说让别人为你陪葬！当你死了还成为他伤害别人的借口，你甚至没办法为自己辩驳一句，你觉得那样会是一个好的结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