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薄扬笑笑，目光往卧室那边瞥了一眼，“冒昧问一句，你对这个孩子好像没多少耐心？已经是二胎了，为什么还会这样？”　　 钟玥眉头紧皱，“这个你也要管？我又没虐待她，只是嫌她哭的人心烦而已，这两天有点儿睡不好觉，所以比较烦躁。”　　 “睡不好觉……”秦薄扬看向钟玥，缓缓道，“不知道是因为做了亏心事睡不好，还是因为感情问题睡不好？”　　 钟玥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警察同志，你这样说话未免有些过分了吧？你怀疑是我杀了萧晗？有证据么？没有的话，凭借着你的猜测就这样无礼的说话，好像不大好吧？”　　 “只是随口一说，开个玩笑而已，若是有冒犯的地方还请海涵。”　　 说完，秦薄扬的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儿，然后忽然顿住，“这个柜子看起来似乎有些突兀，是新买来的么？”　　 秦薄扬明显看到钟玥顿了一下，虽然极力隐瞒，但是神色间还是有了片刻的异样。　　 随后她拢了下头发，“哦……的确是新买来的，东西比较多没地方放，就新买了个柜子可以随手放东西。”　　 “是这样么？”秦薄扬挑了挑眉，“不介意我过去看看吧？”　　 钟玥微微抿唇，“……当然，想看就看吧，请随意。”　　 秦薄扬便走了过去，左右看了看，然后再次开口，“我想把这个柜子挪开，可以么？”　　 钟玥的手指微微收紧，下意识的拿起水杯，“嗯……随便。”　　 说完，便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起了水，与其说是渴了，倒不如说是在缓解内心的紧张感。　　 秦薄扬若有所思的笑了一下，心中的想法越发坚定了几分。　　 将柜子挪开之后，后面的白色墙面，一块被修补过的痕迹就格外明显了，他微微挑眉，转头看向钟玥，“这墙面是被修补过么？”　　 “哦，对……因为当时搬柜子的时候不小心刮了一下，看着不太好看，就自己动手稍微修补了一下。”　　 “不好看？可不是已经被柜子挡住了么？没有露出来，为什么着急修补呢？”　　 钟玥一顿，“我有点儿强迫症，怎么？补墙也不行？”　　 “不是不行，就是有点儿好奇，这个柜子和墙面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啊？”　　 “……就昨天，昨天上午去买了柜子然后下午修补的墙面，有问题么？”　　 秦薄扬摸了摸墙面，“不知道你清不清楚，其实墙面的成分大多都不是完全相同的，有着细微的差别，如果是从你家墙面上弄下来的灰，对比一下成分，很容易鉴别出来。”　　 钟玥脸色一僵，猛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薄扬微笑，“没什么意思，不要激动，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顿了顿，秦薄扬又问了一句，“你的另外一个孩子呢？没在家么？”　　 “被他爷爷奶奶接走了。”　　 钟玥说完这句，程锦也从里间走了出来，看向秦薄扬，“聊完了么？”　　 秦薄扬颔首，“我们先回去吧。”　　 钟玥却被秦薄扬的话搞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所以现在我和钱江没有嫌疑了吧？你们不会再来找我们了吧？”　　 秦薄扬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她，“会不会回来找你，你心里应该最清楚吧？我们先告辞了。”　　 从钟玥家离开，两个人回了车里，秦薄扬却并没有离开，而是第一时间给局里打了个电话，“孟凯，带几个人过来一趟，监视好钱江夫妻，别让他们跑了，我在这里等你们。”　　 目前来说，秦薄扬虽然觉得已经很清晰了，但是实际上掌握的证据却并不多，墙面那个也是……他的话多少有些夸大其词了，虽然的确能对比，但是效果并没有那么好，做证据的话也未必可以。　　 所以秦薄扬并没有第一时间逮捕钟玥和钱江，而是故意吓唬了钟玥一下，然后让人看着他们，万一有逃跑的举动，也算是一个证据不是？另外就是，他们也好趁着这个时间去找一些其他证据。　　 锁定了嫌疑人之后，有针对性的再找证据就简单很多了。　　 坐在车里等孟凯的时候，两人交换了一下信息。　　 程锦说，“我刚刚跟那个保姆聊了挺多，大概知道了几个信息，第一，保姆昨天没来上班，因为早上的时候接到了钱江的电话，说今天两个人在家休息，所以给她放一天假；第二，钟玥来大姨妈了，我问过保姆了，她说前天她下班的时候好像都还没有，今天早上过来上班的时候才发现她来了大姨妈；第三，钟玥脾气有些暴躁，偶尔听他们说话，似乎是产后抑郁症，现在正在吃药。”　　 秦薄扬的目光一沉，“看来，你这三个信息都很重要。”　　 第一点，昨天不是周末，可是他们却在家休息，给保姆放了假，突然休息是为了什么呢？而且就算休息好了，但是钱江明显也不是什么带孩子的料，两人又不是新婚蜜月期，为什么在家休息就不让保姆来了呢？　　 除非，是因为前一天晚上萧晗死的时候，在家里留下了什么痕迹，不方便让外人知道，他们需要一天的时间去处理一下。　　 这一点就跟那个柜子和墙面对上了，萧晗指甲里的墙灰，多半就是钟玥家墙面上的，死前抓到了墙壁，留下了不小的刮痕，甚至还可能有血迹之类的，总之，这些不能让人看到，所以两个人给保姆放了一天的家，然后去买了一个柜子回来，又买了修补墙面的工具，自己简单的修补了一下，用柜子挡住，是怕被人看到会怀疑。　　 第二点，钟玥来大姨妈了，秦薄扬大概猜得出来程锦把这个也着重说出来是为了什么。　　 钱江和钟玥两个人现在有了二胎，保姆晚上又不在家，正常情况下钟玥是不可能会晚上出门的，钱江倒是有可能会出去，但是钱江说自己在家睡觉，说的又如此笃定，想必也是完全不怕他们去求证别人，所以钱江应该也没有撒谎，他本来的确是在家的。　　 但是两个人都在家，中途却有人出去了一趟，遇见了萧晗……半夜突然出去，来大姨妈了这个理由倒是很说的过去，钟玥来大姨妈了，必须要用卫生巾，可是家里没有，只能出去买，而卫生巾这种东西，或许是觉得一个男人去买不好意思，也或许是觉得男人去买不会挑也不放心，所以最后是钟玥自己出去的。　　 之所以说一定是钟玥自己出去的，理由很简单，家里有孩子，肯定不能两个人一起出去，而如果是钱江自己出去的，遇到萧晗还把她带回家，是疯了么？　　 所以只能是钟玥自己出去并且遇到了萧晗，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把人带回了家，然后杀害。　　 钱江多半只是知情者，动手的基本可以确定是钟玥，人已经被钟玥打死了，钱江没有办法，只能帮忙抛尸掩盖罪证。　　 还有第三点，钟玥患了产后抑郁症，看她对待自己孩子的态度都可以看出来，整个人是太过暴躁了一些，产后抑郁症本就是精神类的疾病，有人甚至因为这种病做出抱着孩子跳楼的事情，所以在发病的情况下，冲动杀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否则的话，就因为萧晗是钱江以前的情人就杀人，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既然几年前能忍下萧晗，没道理几年之后都已经分开那么久了却反而忍不下了。　　 如今，基本上已经能把凶案的发生过程分析个八九不离十了，剩下的其实就更简单了。　　 程锦说，“那天晚上萧晗跟高婷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十二点多了，后面高婷说她急匆匆挂了电话，或许就是因为遇见了钟玥，也就是说，钟玥出去买东西，也是十二点以后了，那么晚的时间，基本上也就只有24小时的便利店还开着了，刚刚来的时候，我刚好在附近看到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我们一会儿拿着钟玥的照片过去问问就知道了。”　　 说完，程锦又想起来，“啊，你有钟玥的照片么？”　　 秦薄扬就直接给局里打了个电话，让搞一张钟玥的照片发过来。　　 弄好了这个，程锦又想了想，“其实还有一个凶器问题没有解决，我当时问过保姆了，她说并没有看到家里明面上的什么东西不见了，而能够被钟玥顺手拿来杀人的，我想一定是放在明面上的东西，也就是说，凶器应该还在钟玥家里，你有注意到什么东西看起来比较像凶器的么？”　　 秦薄扬就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我注意到，客厅的烟灰缸似乎是新的，还没有用过，我想，或许原本的烟灰缸就是凶器，只是随后被钱江买了新的换了也不一定。”　　 “啊？”程锦皱眉，“可现在已经过了两天了，就算是你说的这样，那原本的烟灰缸应该也已经被丢在垃圾桶里，然后被垃圾车运走了才对，难道这条线索就断了？”　　 “别急，一会儿我们一样一样去查，等孟凯来了，我们先去便利店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