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星图无恙
慕清颜最终又转向桌案两侧的椅子,“在星图失踪的问题上搞错了,那么以黄翊善行事有条不紊推断这两把椅子的移动是否也错了?” “那你又如何解释?”赵扩问。 慕清颜围着桌案缓步走动,“叔父离开之后,距离黄翊善献星图的时间本也没有多久了,如果叔父找黄翊善谈论的是庄文太子,不论黄翊善是否因叔父带给他的消息生了其他心意,他首先顾及的都应该是星图,或许他会最后一次确定星图是否还有什么不妥?或许出自什么想法,将星图暂时收起?” “如果这两把椅子的移动与星图有关,会是什么关系?”慕清颜在其中一把椅子前停下,抬头向屋顶望去,“黄翊善有多高?” “五尺七。”赵扩当即报出一个数字。 慕清颜搬起椅子放在桌上,然后绕到另一边,踩着桌旁的另一把椅子上了桌,再踏到放在桌面的那把椅子上,仰头抬手朝屋顶的梁上试了试,欠一大截够不着,“若是黄翊善的话,应该能够探着横梁吧。” 赵扩向前走了两步,“下来。” 慕清颜翻下椅子,直接从桌案的另一边跳下。 赵扩单手撑在桌面上,就力一跃翻了上去,大步跨上椅子。 他的个头探上横梁绰绰有余,两手在梁上来回摸寻。 蓦地,赵扩的手一顿,略作迟疑,小心翼翼地从横梁与屋顶的夹缝中抽出一根长约三尺的竹管。 竹管通体被漆成了土红色,与梁木颜色一致,塞在夹缝中倒是不易看出来。 赵扩将竹管倾斜,抖了两下,有东西从里面滑出,卷轴的模样。 “星图?”赵扩接住那卷轴一愣。 黄裳做星图的时候,他从旁见过,用纸大致是这个颜色。 慕清颜的脖子仰的有些发酸,见赵扩盯着手中的卷轴,站在椅子上迟迟不动,“黄翊善做的天文星图?” 赵扩快步从椅子上跳下,一掌将桌面的椅子推倒在地,用衣袖将踩在桌上的湿脚印抹干净,把卷轴平放在桌面上,小心解开绑绳一点点打开。 刚展开一截,露出画卷中的星星点点,赵扩便忍不住暗呼,“就是那幅星图!” 星图没有丢,它一直都在这里! “没错。” 随着画卷完全打开,赵扩确定这就是黄裳所作的天文星图无疑,且肯定是真品。 且不说这御品纸墨,上面所绘星点都不可有丝毫差错,星图刚制作出一部分时,黄裳便跟他讲过对应的各处星官等等,大体成型之后,又讲过不止一次,记忆犹新。 “这个圆心为北天极,外圆这部分是南天星范围,中圆是天赤道,黄道与其斜交,这些分出的便是二十八星宿,这里便是银河,此处标注十二时辰,州国分野各十二个名称。”赵扩在星图上指点,大致解说,“黄翊善说,此图根据元丰年间记录的星象资料绘制,共绘约一千四百四十余颗星,迄今为止,是最细致的一幅星图。读懂星图,便可主导国运。可惜黄翊善未及细致讲解便遇害。” “小王听陆郎中说,黄翊善与他所言,星图可指导时节,修正历法,确定方位,便于百姓依历农作,此方位星辰奥秘,令天下人受惠,恩济百姓,有助国运昌盛,福泽永驻,方为国运永恒,为星图作用之真谛……黄翊善将星图收起,是因遇害未及取出,还是改变了献图的主意?他临死前,已经不再认为小王能够担得起大宋的未来,振兴国运?” 赵扩从突然发现星图的欣喜,渐渐的生出一股沮丧。 很显然,黄裳死于查看过星图之后,否则两把椅子不会正好一左一右摆放整齐。他是在看完星图,且将星图收好,椅子也摆放好之后才毒发而死。 陆游说黄裳对他绝无二心,且肯定黄裳要将星图呈送给他,但那是在二月初一白天的时候,夜里黄裳又见到同样可能因为庄文太子的事情寻到他的慕成安,之后他搬动椅子查看过星图,且将星图留在梁木夹缝之中。那时,他是怎样的想法? 黄裳最终究竟是否将他抛弃成了赵扩脑中挥之不去的疑问。 “殿下,其实这个问题不必想。”慕清颜道,“如果黄翊善改变主意,那是因为出现了庄文太子的消息,但庄文太子本来是假的,待他弄清事实之后,一切必然还是照旧。殿下何需与一个早已不在世间的人争高低?现在殿下应该欣慰,黄翊善的心血安然无恙。” 幸亏黄裳早备戒心,将竹管掩饰的巧妙,偷偷潜入屋子搜寻之人也走了眼。 “不错,这确实是一件喜事。”赵扩将星图画轴卷起,重新放回竹管,“真没想到,星图自始至终都没有丢失过,这一定是致远办案中最大的疏忽!” “不知黄翊善究竟是在弥陀寺中毒,延缓毒发,还是回到学士院之后中毒暴毙?”慕清颜道。 问题再次回到黄裳之死,星图未丢,黄裳遇害的原因也都成了谜,不知杀人动机,也就没有寻凶的方向。 赵扩道:“吴诚儒早先说过,红沙雪并非见血封喉的剧毒,及时发现本能够搏得抢救的机会。在之前陆游被诬陷的时候,大理寺那边整理的案卷中便提到说,黄裳的身体对此毒可能具有特殊的抵抗力,所以坚持那么久才毒发身亡。死于漳州牢中的杜玉也是早些时候服毒,延缓一段时间之后才咽气。只是从中毒到毒发这段时间并无异状,一般不易觉察,便错过了施救机会。” “慈宁殿的那条鱼当即毙命,是因为针对人的毒量对它来说大出许多的缘故?”慕清颜寻思,“这么说,黄翊善中毒时间也成了不好确定的谜。” 不知杀人动机,又不知下毒时间,更是不知该怎样圈定凶手范围。 赵扩直言,“之前小王以为黄裳是在赵抦的马车上中毒,现在看来似乎还是弥陀寺更有可能,毕竟有个手指沾毒的和尚。” “嗯,是应该再去一趟弥陀寺。” 慕清颜之前便在纸上记下了这个地点,“闯聚善堂者身份”,“清查钦差仪仗队”,“再探弥陀寺”,几方面也就只剩下弥陀寺,前两点都引到了赵抦身上,弥陀寺除了之前诬陷陆郎中未遂,还能兴出什么风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