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娘，早知……我该陪你一起回来，好歹能在你身边做个伴。”　　 “你一回临安就来看我，我已经很感激。”　　 “说什么客气话？我们是姐妹。若要感激，我还不知该如何感激你呢！”　　 二人说着，来到桌边坐下。　　 慕清颜为留小婉倒了杯凉茶，“听说这是吴夫子留下的茶方，适合夏日喝，清热祛燥气。”　　 “嗯，在路上吴夫子沏过这茶。”留小婉道，“快到临安时听闻了消息，吴夫子他转道走了……他说，他不敢入城，嘱咐我回来照看好你。”　　 “我很好。”　　 “怎么可能真的很好？清娘，”留小婉握住慕清颜的手，“不要忍着，该发泄也要发泄出来，小心忍坏了身子。”　　 慕清颜淡淡地笑了一下，“已经过去六天了。”　　 “六天并不长，你知道的。”　　 “是，我知道。”慕清颜笑意中渗出几滴泪珠，挂在眼角，“我已经哭过一回了，没有力气再哭。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倒下的。”　　 “以后，你可以来留府住，留家就是你的娘家，我们姐妹一起，有我的就不会让祖父祖母少了你的。”　　 慕清颜看着留小婉诚挚的眼神，就算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可她却没有某些大小姐趾高气昂的脾性，知书达理，心地纯良。　　 这样的女子将来定然会做一位端庄娴雅的夫人，会做好她家郎君的贤内助。　　 “婉娘，我拜托你一件事情好不好？”　　 “我可以帮你做什么？”　　 在慕清颜面前，留小婉对自己很没信心。　　 “等你休息好之后，帮我画几幅像，我爹，我娘，我哥哥，还有我叔父，我想让他们陪在我身边。”　　 “好啊，我可以的！”　　 留小婉一听是这个要求，欣喜答应，拉着慕清颜站起身，“不用等了，这就跟我回家去，你说给我，我马上就动笔。”　　 慕清颜被留小婉扯出门外，留家的轿子还停在那里。　　 留小婉看看旁边的那匹慕清颜从老罗的鞍马店骑来白马，“清娘，你带我骑马吧，我们快些回去，我也很少能骑上马的。”　　 见留小婉的眼睛里反而闪动着渴盼，慕清颜没有拒绝。　　 留家的人帮忙解下马绳，一边扶着留小婉上马，一边还不住地嘱咐，“可要慢点儿，不要摔了小姐。”　　 “放心吧，我信得过清娘。”留小婉在慕清颜身后坐好，环抱住她的腰。　　 一白一粉，两个风华正茂的少女骑马当街飞奔而过，成为路人眼中一道难得一见的风景。　　 不少人为之驻足，寻思这是临安城中谁家的姑娘，白衣似雪，粉面桃花。　　 “呦？二位姑娘骑马回来了。”　　 留府的家院公八斤见马在府外停下来，吃了一惊。　　 “八斤爷爷，扶一下我。”下马的时候，留小婉犯了愁。　　 “小姐！小姐！当心点儿！”莺儿闻讯，匆匆从府中跑出来，“你这刚回来，还没让婢子欢喜够，就又跑出去，还骑上马，要吓死婢子不成？”　　 “我就是为了快点回来，才让清娘带我骑马。”　　 被扶下马的留小婉刮刮莺儿撅起的鼻子。　　 “这是……慕姑娘。”　　 虽然已经听说了消息，但第一次见到还是让莺儿吃惊不小。　　 以前的粗衣奴仆与现在的守孝女子，完全就是两个人的气色。　　 “八斤爷爷，莺儿姑娘。”慕清颜向留府的这两位家仆分别致意。　　 “小姐，慕姑娘，快请回府。”　　 留老夫人闻讯也亲自从屋中迎出来，“听说慕姑娘来了！”　　 “老夫人，打扰了，戴孝之身造访贵府，实在不敬。”慕清颜向老夫人行了个万福。　　 留老夫人上前亲手将慕清颜扶住，“这是哪里话！你们之前先回来，什么都不跟我这个老婆子透气，要是早知道婉娘在漳州那边托了你的福，我老婆子就该亲自去韩家看望，昨夜他们回来，婉娘跟我说起来，可是把我又惊又吓，还造了不少歉意，该做的事都没有做，真是过意不去。”　　 “不足挂齿，真正救婉娘的是韩公子。”　　 “哼，也亏得他这回捡回了良心！”　　 “祖母！”留小婉急叫了一声。　　 “这傻丫头，我就不能说那小子的一句不是。”留老夫人白了留小婉一眼。　　 “祖母，我们不陪你了，我要帮清娘画像，朝食的时候就让莺儿把饭菜送到我的房中就是。”　　 留小婉拉起慕清颜便急匆匆地向侧边廊上跑去。　　 这条路慕清颜很熟悉，她来过两回。　　 过了走廊穿过半月门洞到了留府后院，院中有个小水榭，留小婉的闺房在水榭东边的屋子，挨着闺房的便是那间颇有诗情画意的雅室。　　 “莺儿，铺纸磨墨。”留小婉走到那张作画的案几前。　　 “我来吧。”慕清颜走过去。　　 “莺儿，去取些果点来。”留小婉又吩咐。　　 “小姐，你这就开始忙了啊？”莺儿不大高兴。　　 “我乐意。快去！”留小婉横了莺儿一眼。　　 莺儿噘着嘴出门。　　 “婉娘，不用这么急的。”慕清颜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办案的时候不就急赶着跑吗？我也是，清娘你提出来，我就很想尽快完成它，这样也算我为清娘做了件事。”留小婉握着笔杆按在心口，“要是拖着，才累人。”　　 二人说话早已没有起初见面时那般生疏，留小婉说话也随意了许多，少了矜持，多了几分真性情。　　 嘉王府。　　 赵扩以查案为由，没有去上早朝，其实是为了跟韩致远争出个一二。　　 韩丽蓉被挡在门外，听着书房里压沉的声音，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周虎站的位置距离书房门口稍微远一些，随时注意着房中的动静，准备帮自家公子助威。　　 “周虎，你去把慕姑娘找来吧。”韩丽蓉想到最后，还是只想到慕清颜。　　 慕清颜能请韩致远去萧老爷的寿宴上转一圈，也应该有办法说服韩致远改变态度吧？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保太上皇与赵抦，不仅得罪皇帝，也是要与嘉王分道扬镳，搞不好真是要让自己送死！　　 “公子说了，他跟嘉王的事不准去找井盐。”周虎直愣愣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