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韩致远盯着梁上的二人看了一阵，走到门前，“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问我。”　　 杜玉甩过头，冲着门口，“我倒确实想继续跟你谈。”　　 “好。”韩致远准备举步跨入门槛。　　 “公子！”周虎跟上。　　 “致远，你不要信她。”赵扩在身后警告，“这种人你能看不明白？不管谁落在她手中都难逃，你没必要白送上门。”　　 “你们当然都没逃？如果我出手，你们有几个能躲得过我的无影针？”杜玉横手一扫，刚从窗外掠过的鸟儿无声坠地。　　 随后与留正等人赶来的韩四也踱步上前，与周虎一起将韩致远挡在身后。　　 杜玉从梁上跳下，晃晃手，“或者我要她们中的一条命，或者你韩致远换一条人命，说吧，你打算保哪个？”　　 “公子，先退出去考虑一下。”韩四提议。　　 “好啊，可以给你考虑的时间，不过可要抓紧。”　　 韩致远垂目，扫一眼脚前的门槛。　　 杜玉将门摔合，折身走到慕清颜身下，仰起头，“我知道，赵扩没有多少耐心，既然他们找到这里，为了要我死，他不会在乎你们的命，至于留正，当他拒绝与杜倩多言的时候便表明态度，为了朝廷，他决定失去留小婉你这个孙女。”　　 “祖父是不得已的。”留小婉含泪道，“我不恨祖父。我死了，他会很难过。”　　 “现在也只是有韩致远在拖着跟我废话，不知道他能想到什么救你们的办法，或者他得来得及！”　　 杜玉走到那些摆放骨灰坛的架子前，不知触动了哪里，吊着二人的横梁随之震颤了几下，原本一条支撑屋顶的梁竟然松动旋转，与此同时出现的是从空出的墙洞中伸出的两个铁盒，面对面将二人夹在中间。　　 “杜玉，你做什么！”韩致远推门而入。　　 “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或者拿到我要的东西，或者至死什么也拿不到，但好歹还有留大人家爱慕你的孙女与韩大公子在意的慕景彦相陪，要不了你的命，总能让你学着跟我一样难过半生。”杜玉抚摸手中碰到的那尊骨灰坛。　　 “致远，你出来，让她自己发疯。”赵扩走到门前。　　 这个女魔头要死，就让她死去，死了，与此案相关的所有就都结束了。　　 为了大宋安定，必须果断利落地结束这一切！　　 杜玉转身，笑道：“你们知道这座功德堂是谁修建的吗？”　　 净玄一听，走上前来，“阿弥陀佛，施主，难道这功德堂修建也是别有用心？”　　 “净玄大师，你可记得捐建这座功德堂的人叫什么？”　　 “大善人并未留下名姓，老衲从建造功德堂的人口中问知，似乎姓杨。”　　 “杨风？”韩致远顿然明白。　　 这座功德堂是擅长机关的白安之子杨风所建，然后存放了杜玉送来的骨灰，所以这里本来就是杜玉为自己精心打造，不过借了法济寺功德堂的名头。　　 杜玉笑意挂在唇间，如弯起的邪刀。　　 “一命换一命！”韩致远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到两个人捆吊的下前方。　　 他不知道错开的横梁墙洞里面伸出的铁盒子是什么，但很清楚，既然是杨风为杜玉最后准备建造的，必然不寻常。　　 常荣寨的那机关道他已经见识过，这座功德堂的危险只能更甚！　　 而偏偏，此时没有他耽搁去查看的机会。一次次吃亏的杜玉根本不会给他机会。　　 他能说的，能做的，只能顺着杜玉，拖延她动手的时间，争取寻到破解的办法。　　 他不是赵扩，不可能淡若清风地对这两个女子不管不顾，哪怕素不相识他也做不到，何况，其中一个对他有意，其中一个……　　 韩致远抬起的目光从两个人身上掠过，“用我，换留小婉安然离开。”　　 留小婉听到自己的名字，泪眼朦胧中放亮。　　 慕清颜看着韩致远义无反顾地走进这座危险未知的功德堂，听到他果决地说出他的选择，她脑中想起了慕容寅晟。　　 如果慕容寅晟在，一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　　 “致远！”留正在门外叫道，“不要这么做！不值得！”　　 “我去换井盐！”周虎跟着冲上来。　　 “站住！”杜玉厉喝一声，旁边的一只骨灰坛甩到了周虎脚前，“你算什么？十个你也换不了她们一个！你要再敢往前半步，我立马要了慕景彦的命！”　　 “周大哥，你出去。”慕清颜忍着浑身难受，对周虎勉强的展开一抹笑容。　　 “出去！”杜玉警告。　　 周虎紧握双拳，朝杜玉挥挥，“你要敢伤了韩公子与我井盐兄弟，我把你打成肉酱！”　　 “滚！”　　 又一只骨灰坛朝周虎甩去。　　 坛子碎裂，纷纷扬扬的灰尘高高荡起。　　 周虎鼓着一肚子气，踏着重步出了门，韩四只得随后一起出去。　　 众人隔着门槛，干瞪眼注意着功德堂内的情形，焦急也没有办法。　　 “放人。”韩致远提醒杜玉，“一命换一命，你说的。”　　 “那我得先把你吊起来。”杜玉道，“你朝左侧走一步，再朝后退两步。”　　 韩致远依言。　　 杜玉回手又在那骨灰坛架子上动了动，屋顶上迅速垂下一根铁链，链头铁爪将韩致远拦腰卡住，一眨眼便把人提了上去。　　 韩致远本想趁机就势抱住横梁翻上去，手刚碰到那根活动的横梁，就被冒出的锋尖刺中手指，赶忙收了回去，由铁链勾着，悬空垂吊在梁下，几乎与慕清颜持平，但又相隔一人多的距离，慕清颜的另一边是留小婉。　　 “放人！”　　 韩致远知道，他与魔谈条件，守信度很低，但这是让留小婉脱身的唯一机会。　　 “没想到你愿意拿自己的命换留小婉，也不枉她从临安跑来。”杜玉拍拍手。　　 有暗处的人得到她的指示，扣动控制绳子的机关，将绑着留小婉的那根绳子放下。　　 韩致远本以为杜玉站立的木架位置是机关控制所在，看来不是那么简单。　　 浑身被绑个结实的留小婉倒在地上，连个滚都打不了，仰头泪水涟涟地望着吊在梁上的韩致远，“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