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女儿在自家院子里杀人她是知道的，最起码也应该听得到，是她有所隐瞒，才让这个案子在一开始听得诡异，她自戳双目，也可以说是一种赎罪的表示。我说她看不见也动不了也不是错，她连帮凶的资格都没有，就算想阻止也无法阻止，再顶多就是做了伪证，还能处在什么位置？你别把话总说的那么高深莫测，你想审问春英娘，了解关于王春英的事，你可以去试试，看她会不会告诉你！看她怕不怕因为隐瞒，做伪证受惩？”　　 韩致远弯唇一笑，松开双臂向前伸。　　 慕清颜像只兔子似的跃开，警惕地逃离韩致远的掌下。　　 韩致远的双手拍在一起，“你倒也挺明白。”　　 不知是说她的话讲的明白，还是她“逃”的明白？慕清颜的眸光在韩致远的手上一瞟，眉头轻颦，“韩公子，你能不能不要有事没事的乱动手？”　　 韩致远手指屈拢又打开，“知道了。”　　 没有反驳狡辩，轻轻一声知道了，慕清颜竟然不知该如何以对，索性也就不开口。　　 韩致远将脚从井沿上移开，双手叉腰，走了几步，“春英娘连眼睛都敢活生生的戳，也算是抱了必死之心。人最怕的就是心死，爱女之心到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地步，怕是真不好问出什么来。算了，那就先什么都不用问，我也没时间跟她耗。”　　 走到屋门口，韩致远冲屋内高声道，“周虎，留下诚儒包伤照应，我们先走，去查查看张子浩到底是怎么死的！”　　 “韩致远，你故意的吧！”慕清颜扯住韩致远的衣袖。　　 杂货铺大婶说过，一直都还没跟春英娘提过这件事。　　 韩致远低头看看慕清颜揪着自己衣袖的手，“这有什么急的？她不应该知道？”　　 “你们怎么了？”周虎从屋子里出来。　　 慕清颜赶紧松开手。　　 “没事，走！”韩致远率先走出春英家。　　 “公子，我们去皮子村？”周虎把韩致远的话当了真。　　 “刘南山快来了，你们谁留下应对？”　　 “公子让我做别的事可以，这跟来认尸的家眷打交道，太麻烦了。”周虎挠挠头。　　 “你要有事做，那我留下好了，反正我承诺给刘南山，要找到他的女儿，这也算找到了。”慕清颜道。　　 “你倒不怕揽事。行，你等着刘南山来认尸，我再去皮子村转转。西湖醋鱼留给你。”韩致远把那个小布包塞给慕清颜。　　 “你真的要去皮子村？”慕清颜不想周虎问对了。　　 “之前你的那番思路推测都是依准了凶手故意想要引导我们的想法，也不算错。不过现在该要换个思路去查张子浩了。周虎，我们走。”　　 依了凶手的想法？那不就是被凶手牵着鼻子走吗？慕清颜懊恼地攥了攥手中的布包。　　 每一次查案的经过，都是一番跟案犯斗智斗勇的历程，谁都希望自己获胜，而查案之人必须要让自己竭尽全力保持上风，才能坚守住真相。　　 这时她方明白，韩致远嫌弃地说“跟上凶手思路的是她，不是他。”这句话的意思。　　 作为一名查案者，她险些输了。　　 “我的女儿在哪儿？她在哪儿？”　　 刘南山率人浩浩荡荡的从刘家村赶来，人还没有到义房，便已先声夺人。　　 慕清颜就等在义房外，依着马匹，吃了几口凉透的包子，见等的人来了，拍拍马背，朝来人走过去。　　 已值四更，一路上鸡鸣犬吠，不少人家都被提前惊醒。　　 “慕景彦，你不是说会给我找到女儿？她人呢？嗯？她人呢？”刘南山看到慕清颜，下了肩舆就冲过去要把人揪住。　　 慕清颜早有防备，躲身避开，让到义房门侧，“她就在里面。”　　 “死了？认尸？慕景彦，想要应付差事可不是这种手段！”刘南山停在义房外，不愿再向前踏出一步，“你不是说我女儿是自己逃走的？既然逃走，怎么能死了！”　　 “对啊，我妹妹怎么能死了？”刘勤也跟来，帮刘南山说话，恶眼一瞪，“我可告诉你，要是我妹妹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赔命！”　　 看到刘勤，慕清颜意识到自己接的这个差事比想象中还要棘手，这哪里是来认尸，分明是寻仇的。相比起女儿的死活，刘南山怕是更关心的是他儿子！　　 “你说赔就该赔吗？张家的人还想要你们给他儿子赔命，赔了么？”慕清颜面带不屑，哪怕她心里打起了鼓，也不会让这些人看到她的担忧。　　 “慕景彦，我问你，我女儿真的死了？”刘南山看看义房，“死的明明不是王春英？”　　 “刘南山，我问你，你女儿失踪的当天朝食，是不是吃了东坡肉与西湖醋鱼？”慕清颜不急不慢地问。　　 “我妹妹最爱吃西湖醋鱼，吃西湖醋鱼当家常便饭，有什么奇怪？”刘勤嗤哼，“也只有那些穷鬼才大惊小怪。”　　 “穷鬼？也就是说王春英在她家是吃不上了？那个时候也正是一天开始忙碌做工的时候，她也不可能跟谁赴约去，她会不会在你们家的伙房混口西湖醋鱼吃？”　　 刘勤听到慕清颜这么问，就像听到了个笑话似得，“你当我们刘家什么地方？给你开工钱，还请你吃西湖醋鱼？把你当上宾似得养着？王春英的织绸工夫确实不赖，但她就是个织女，还配吃得上西湖醋鱼？”　　 “也就是说王春英在那天的朝食是不可能吃到西湖醋鱼。可是我们在死者体内发现了未及消化的西湖醋鱼与东坡肉，刑部偏堂的吴诚儒吴先生推断，为朝食遗留。”慕清颜说着，取出布包，打开。　　 两小块腐肉隔着吴诚儒的面巾被她托在掌心。　　 “这……这是什么？”刘勤忍不住作呕。　　 “这就是从死者胃囊里取出的，左边那块看起来稍硬的是东坡肉，右边那块软状的是西湖醋鱼。刘家将西湖醋鱼当做家常便饭，对它的味道想必非常熟悉，你们闻闻？”慕清颜将手伸向前。　　 “拿开拿开！”刘勤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朝慕清颜挥。　　 “刘南山，你看呢？”慕清颜又将手中的东西转向刘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