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亲孙有别
只有一个理由,报信之人早就想到叶宁畅会跟随韩丽蓉去净慈寺。由此推断叶宁畅早就知道韩丽蓉所乘的轿子会经过钱湖门,如果不是韩丽蓉早就跟叶宁畅有联系,便是有人提前将韩丽蓉去净慈寺的消息透露给正在回临安路上的叶宁畅。 可是,谁又会去半路截住叶宁畅,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收到消息的叶宁畅在明知道是有人透露的情况下,还会去净慈寺见韩丽蓉?除非此人又深得他的信任,而且又能够及时掌握平阳郡王府或者说韩丽蓉的消息。 于是,在叶宁畅不肯坦白的情况下,慕成安继续在与他和韩丽蓉都有交集的人当中查起。最后锁定曾与叶宁畅同在武学习武的一名武学生身上。 那名武学生叫徐晨,与叶宁畅私交甚笃,而他有个远房表妹在平阳郡王府做侍婢,当日,陪同韩丽蓉去净慈寺的随行当中便有她,也算是有走近新安郡夫人的机会。 经过严审盘问,那个侍婢交代,是她将新安郡夫人去净慈寺的消息当闲话说给了表哥徐晨。徐晨得知消息后,便给叶宁畅半路送去了信。 徐晨交代说,在韩丽蓉出嫁当晚,他陪一脸苦闷的叶宁畅饮酒时,得知叶宁畅暗慕韩丽蓉一事,深叹惋惜。所以听闻韩丽蓉要去净慈寺的消息后,便想到了正好快要回来的叶宁畅,想要他们借此机缘见一面。 但此时,已经不止是在查问叶宁畅私会韩丽蓉一事,还有那封明显在设局的匿名信。 最后,徐晨顶不住知府大堂上的压力,终于交代出更深一层的秘密。 他受魏王之子耀州观察使赵抦府上收买,泄露出叶宁畅对韩丽蓉存有私情的秘密之后,赵抦府上的人要他撮合二人私会,但不论是动用表妹那边试探韩丽蓉,还是他这边探叶宁畅的底,二人都无此意。 后来,他怂恿表妹偷走了韩丽蓉与赵扩吟诗作对时亲笔写下的一首诗词。 赵扩与韩丽蓉感情很好,可谓郎情妾意,新婚燕尔,经常作诗吟对抒发心意,写出的诗句也是侬侬我我。 为了顺利将叶宁畅骗至净慈寺,徐晨将韩丽蓉写给赵扩的诗词当做是写给他的信,交给了他。 叶宁畅见到韩丽蓉的亲笔字迹,又见韩丽蓉真的从钱湖门出城去了净慈寺,信以为真,决定于韩丽蓉见面。 可就在他们还没说几句话时,赵扩突然赶到。 设局之人怕他们二人多交谈之余识破中计,把告密的时间也算的恰好。赵扩赶去的时候,韩丽蓉还都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真以为自己是无意中碰到叶宁畅。 而叶宁畅以为韩丽蓉约见自己的事败露,为了保护韩丽蓉,咬死隐瞒自己收到的诗句,一口认定也是偶然相遇。 直到慕成安将徐晨的口供告诉叶宁畅,叶宁畅才知是受到自己当做好朋友的徐晨的陷害。韩丽蓉写的亲笔诗句已经被他偷偷撕碎丢弃,但他已将那两句诗牢记于心,背诵出来之后交给赵扩判断,确实是韩丽蓉曾写给她的。 对这样的结果,叶宁畅只能苦涩一笑。 觊觎了平阳郡王的女人,平阳郡王自然不会轻易放了他,接走自己的夫人之后调转剑刃,将他归为与赵抦府上的人合谋设局挑破平阳郡王府是非的罪人。 皇帝赵昚听闻查到了赵抦身上,执意要把此案压下,逼迫赵扩掩起告密一事,授意临安知府就此结案,让叶宁畅、徐晨及其表妹承担下所有罪责,一场被人设局的算计,就成了是徐晨在为好友叶宁畅寻找私会韩丽蓉的机会,而叶宁畅爱慕韩丽蓉成痴,连她写给平阳郡王的诗句都要贪恋,痴迷背诵。 蓄意染指新安郡夫人,罪责定然不轻。真正的幕后却安然无事,逍遥法外。 赵扩恼怒皇帝对赵抦的偏心,韩丽蓉也为叶宁畅的冤屈不平,可谁也动摇不了圣意,又无法站出来当众声明案件始末。 赵扩若指责赵抦,会被人以为是他在借故打压赵抦。韩丽蓉替叶宁畅说话,又会被人视为留有私情,只她自己名声受损也就罢了,她怕连累韩家,又让赵扩蒙羞。而为此,韩侂胄还专门跑了趟平阳郡王府,为二人说明利弊。 在皇帝的压力下,赵扩没办法出面继续追查,掌握不到实证,只能让人看到另一层“真相”。身在皇室权力之中,错是对,对也可以错! 当时的临安知府也不是什么青天大老爷,以皇帝授意为大,准备结案。 在众人顺从或者不得已选择妥协之下,唯有慕成安站出来,将知府大人即将呈送上报的案卷截下。 没人知道慕成安当时是怎样说服临安知府,毕竟圣意是在暗中传达,事后,也没人再提过此案险些胎死腹中这件事,除了皇帝,自然也没人质问临安知府。 至于临安知府是如何向皇帝交代的,也没人知道。总之慕成安后来得以继续追查,而皇帝似乎像是曾经并没有表示过什么一般。 得知慕成安拦截案卷消息的赵扩自然有种峰回路转之感,等待慕成安查获结果。 如果真拿住赵抦设局的证据,在朝堂上对众公布,面对满朝文武,皇帝也不能再继续维护赵抦。至于谁违背了圣意,反正不是他。 慕成安最终查到了时任耀州观察使的赵抦府上,根据徐晨提供的线索一步步追查到赵抦的管家,就在赵扩等着继续扯出赵抦的时候,此案戛然而止。 所有的事由管家一力承担招认,宁死不肯供出赵抦。而那个时候,赵抦正不在府上,而是去了耀州。虽说大宋的观察使只是虚职,无执掌无定员,亦不必驻本州,但赵抦体恤民情,会经常出外查看。 管家坦白说,同为皇帝亲孙,他不服年岁小的赵扩被封为平阳郡王,而魏王之子赵抦只是观察使,所以见有机可乘,想要故意出平阳郡王的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