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一个空灵的带着回音的声音传来,我原地打转,去寻找声音的来处,但是无济于事,“你不用找我,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谁?” “黎瑾玥。您认识我吗?” “黎什么?” “瑾玥。” “你是哪里的人?” “中......中国人?东北?” “中国?”她笑了:“你不想告诉我,也不用随便编一个名字吧?” “那你为什么会说中文?”我对她的态度可以说是十分的不满意,虽然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悲观,但是我还是一个很护犊子的人,怎么会有人不知道中国呢? “中文,在你那里听到的是这个语言吗?这是你们那个地方的语言吗?” 她说完这句话,我终于后知后觉的开始害怕了。 嘴下意识的紧抿,不再肆无忌惮的暴露自己所有的信息。 “十几岁的年纪,怎么会到我这里来呢?”她倒是也没为我表现的十分刻意的防备而不满:“小毛孩,好好的生活,为什么要跑到这里来?” “你是谁?”我反问道:“我为什么看不见你?” “可能因为......你还没死透?”她思考了片刻,“无所谓,很快你就可以看到我了。” “你见过很多人?” “不多,有的死得太快,或者说没有被发现被救下来的,我都见不到。” “所以这是哪里?” “类似于飞机场的候机厅?等等看你是被救活还是彻底留在这里。” “天堂?” “不。监狱。” 我被她的话又一次逗笑了:“人死为什么要进监狱?” “游戏通关、意外死亡这种是没有罪的,但是你中途跳车,罪过就大了,你影响了你那个宇宙时空本该有的秩序,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她的话音刚落,我的周围骤然暗了下来,好像被人按下了开关,所有的光源都熄灭了,我的瞳孔调整了许久,也没能适应这种极端的黑暗,因为这不是黑,而是空。 或许盲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 “很遗憾,你退场了,小丫头,你又是何必呢?”她的声音里充满的嘲讽,完全没有人性该有的同情,冰冷的像一台机器:“活着,还能看到你想看到的转机,死了,万物归零,什么也看不到了,那些你爱的你恨的人,你再也不能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你明白这个概念吗?你摧毁了......” “我本身也不感兴趣。” “再过上一段时间,你一定会后悔的,虚空的世界,没有食物,也没有饥饿的感觉、更没有困倦的感觉,你在这里将永远不死、不老、不休。”她说着说着又一次嗤笑起来:“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未曾体验过也再无力改变什么。” “我没有看到你。”我记得她说只要死透了,是能看见她的。 “这倒是一个稀奇事。” “所以我还没有死,是吗?” “不,你死了。” 又一次,她还没来得及说接下来的话,我周围的灯一盏一盏的亮起来,这是一个黑色的房间,壁灯沿着我前面的方向逐个点亮我的视野,直到我看到了我正前方椅子上坐着的......一个女人,她梳着齐肩的短发,面色苍白,眼睛被她眯得狭长,狡黠的眼神盯得人发毛。 “看到我了?”她胸有成竹的自信傲然的表现在她的脸上,没有一点遮掩。 “你到底是谁?” “凌琪,我叫凌琪。” “没听说过。”我不屑的把头扭到了一侧,语气中也带着压根不想掩饰的鄙夷。 “很正常,我们不属于同一个宇宙或是时空,就像我从未听说过你所说的地方,在我活着的时候,我们的世界只有五个大洲,每一个大洲都掌握着一个顶尖的技能,简单来说就是一专多强,五个大洲相互挟制,相互搭桥,促进世界文明的进步和发展。” “大洲内难道没有国家吗?” “国家?这个词有些陌生,只在我们远古时期的课本里提到过,我们经过了几次世界大战之后,就没有这个概念了。” “几次?” “三次。” “看来我们真的不在同一个世界,你刚刚说,在这里的人都是自杀的人,是吗?” “是这个概念。至少至今为止,我能了解到的就是这个。”她靠在椅子上,那把普通至极的椅子被她坐出了王位的感觉,可能是那种气场,又或者是她的动作和姿势。 她看起来坦然至极,没有一点点的惶恐和凌乱,按照她说的,她将永远在这里,虚无到尽头,无休无止,这样的处境她也不知已经经历了多久,又为何至今为止没有半分慌张,细想想,换作是我,可能随时都会疯掉。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看起来格外突兀,那种轻松,让人无法用正常的思维去理解,就好像是无牵无挂,孑然一身,无欲无求。 “你为什么自杀?”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自杀?” “自然是活着没意思,想重新革新一下程序重启。” “看来梦想破灭了。” “你看起来也没比我大多少,为什么一直叫我小毛孩?” “我死的时候已经四十多岁了,你呢?” “十......十几岁。”我突如其来的就有一点心虚。 “瞧,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努力的活着。” “你为什么要自杀?”我又一次重复了这个问题。 “你很执着啊。”她停顿了良久,笑容挂在她的脸上,在灯光的作用下格外诡异,僵硬的像是一个人偶,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连弧度都未曾变过,只有那一双眼睛,带着侵略性的光,如一道激光,径直射向我,证明着她是个真实存在的人,“一个执着的人,一定会为了一个执念活下去吧。”这句话空荡荡的,不知道是说给我的还是她自己的。 她眸子黯淡下去了片刻,嘴角的弧度虽然没有变,但是我在那一霎那却看出了一闪而过的凄凉,或许是她在自嘲,可是她在自嘲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