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揪住的客户同样一脸迷茫:“啊？都走了？我不晓得噻？”　　 “条子来妨碍老子办事了？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着条子？”　　 那男客户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什么？大哥你不要吓我，哪里来的条子？”　　 瘦小的男人眼珠子滴溜一圈。　　 他放开男人的衣袖，大摇大摆地走到浓雾边界处往外看。　　 现实世界的街道上几乎没有人，高楼寂静而威严地林立着。广播一刻不停地播放着《楞严咒》，乐音响彻天空。　　 怎么看，都没有任何异常。　　 瘦小的男人神色松弛下来，走回去，凶狠地将男人往外一推：“滚！！”　　 男人在血纹大理石地面上踉跄几步，回头看他一眼，很快消失在浓雾中。　　 最后几个客户也离开了。　　 瘦小的男人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发茬，哈哈大笑：“今天的卡办完了！”　　 他走回一窝杀人犯中间，抬手拍拍身边那个瘦高个，挤眉弄眼：“走了贵子，外拓去。他妈的，这些天憋坏老子了。”　　 贵子理了一下身上的劣质低等行服，笑出一嘴黄牙。　　 “走嘞，黄哥。”　　 其他几个人互相看看，混浊发黄的眼珠子一致露出“我们都懂”的眼神。　　 “要不我们也出去？”一个年轻些的男人捅了捅旁边的杀妻犯，“难得今天没人黏着我们开卡，我们出去找个场子喝喝酒找找妞，不好吗？”　　 “也没规定我们外拓要干啥，反正支行里有人看——”　　 他冲着理财经理柜台努努嘴。　　 那里坐着两个面带菜色的人，其中一个的嘴唇已经完全失去了血色，有气无力地瘫倒在椅子里。　　 “万一再有送上门的业绩怎么办？”杀妻犯眯了眯眼睛，伸手点了站在最角落的矮胖男人。　　 “你，留在这儿开卡。其他的都可以出去。”　　 一群人猥琐地笑起来，矮胖男人的脸抽了抽，垂下眼皮。　　 “怎么的金德，你个窝囊废，想杀人呀？”年轻些的男人哈哈笑道，“垃圾要翻身不成？”　　 宋均感兴趣地前倾身体，没有错过矮胖男人眼里隐藏的憋屈和杀意。　　 等杀人犯们三三两两地走出支行大门，宋均拨通了刘经理的电话。　　 “按我报给你的说。”他温和地说，“播报一则通知。”　　 刘经理动作很快。　　 两分钟后，畏缩在座位上的金德猛地一惊，被头顶上突然响起的广播吓了一跳。　　 年轻、标准的普通话萦绕在耳畔，带着一丝阴冷。　　 “请注意，现在是福利提示时间。”　　 “为了让您时刻铭记【业绩第一】的原则，更快地完成业绩、入住英才高中，我们决定特别提醒您以下事项。”　　 “您目前的业绩为450户新卡客户，业绩目标为1712户。”　　 “根据业绩调剂与挪移规则，您只需要拉拢三名队友，发挥团队合作的优势作用，请他们帮您凑够业绩，就能够顺利获得冥民银行正式员工资格，率先进行诡肢改良。”　　 “请您把握每一次极好的机会，不要辜负暗夜对您的期待与栽培。”　　 宋均喝了口绿茶，让西巳放大屏幕。　　 金德懦弱，而且很明显地习惯于走捷径。　　 他的脑子很明显没有转过弯来，已经踩了宋均经过简单计算后给他布下的数学天坑。　　 “拉拢三名队友”被他数学不好使的脑子自动翻译成了“杀死三名队友”，丝毫没有考虑到杀人之后的业绩均摊问题。　　 广播内容让他有些警觉地四下张望，握紧了他唯一的武器——一把尖刀。　　 现在网点里只有两个手无寸铁的受伤队友，如广播所说，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可以说，900户业绩白得。　　 等那群化生子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他再搞死一个队友易如反掌。　　 这年头，谁手上还没两条人命？　　 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了。　　 那没法发泄的屈辱引爆了他的内心。　　 金德的眼神逐渐凶狠起来。　　 噗嗤！　　 他抽出尖刀扑向扶着桌沿站起来想跑的男人，面目狰狞地捅穿了男人的血肉。　　 宋均吃着果干，毫无波澜地看着监控里的血腥打斗，打开嗡嗡震动的老人机。　　 宋乞激动得不行。　　 “大佬！这是你的手笔吗？卧槽，我愿称之为帅的一比！”　　 “我靠！！我靠我靠！！他干第二个了！”　　 “啊！他把另外一个杀人犯也干死了！”　　 “爽啊大佬，网上已经翻了。他们现在觉得素未谋面的财富总才是自己人，笑死我了。”　　 “那两个挂掉的杀人犯一个分尸了个20来岁的女生，一个杀死了自己的双亲，都尼玛十恶不赦。现在他们的案子又被翻出来重新盘了。”　　 “那个金德是先奸后鲨的，也够恶心。”　　 “大佬，我现在有一个问题。”　　 宋均擦掉手指尖上沾着的糖渍，回复：“什么问题？”　　 “大佬，无论如何，最后总有人要给你完成业绩，进入英才高中的。”　　 “那时候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自己动手宰了他们吧？我想不出他们有什么理由会在学校里自相残杀。”　　 宋均拨通了刘经理的电话：“等着看吧。”　　 金德正蹲在两具尸体旁边，大口地喘息着。　　 缓了一会儿，他突然放肆地笑起来。　　 “还差一个人！老子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哈哈哈哈哈！”　　 他以一个无比放松的姿势躺在同伴的鲜血中，仰头看着天花板，咧开嘴，纹路从眼尾延伸到唇边。　　 支行的广播再次响起，果不其然是祝贺他的。　　 “恭喜选手金德，获得900户新业绩，目前业绩1350户。”　　 “根据总业绩均摊原则，目前一共7名选手存活，每人应当完成目标业绩2200户。”　　 “您距离当前目标业绩还有850户。请再接再厉，拉拢您的队友。”　　 金德不笑了。　　 他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支着身体坐起来，鼻孔用力翕动着。　　 “艹！狗东西！坑老子是吧？！”　　 金德一拳砸向地面：“特么的，那我就算把人全部干光，我也一样完不成业绩！”　　 “坑比玩意！这什么破英才高中，老子是去定了！”　　 “行，我偏不杀人。人多力量大，反正到了明天，红月会的那一群东西还会求着爷爷们办卡。”　　 “狗比东西，我偏不让你如愿！”　　 宋均默默记下了“狗比东西”“坑比玩意”这两个词汇。　　 西巳默默凑上前：“宋总，这吊肉畜骂您。要不您弄死他？”　　 宋均微笑着摇摇头，惬意地喝了一口绿茶。　　 “不，西总。他还没见识过什么叫真正的坑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