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赵小雨听见键盘侠从牌堆里抽出一张卡片，随意地弹了弹，然后说：“第一张，是什么图案？”　　 赵小雨学着前辈骗子们的娴熟动作，头部轻轻转动一圈，巧妙地利用这个时机瞥见了多瓦克手中正翻转过来的卡片。　　 尽管只看到了模糊的轮廓，但她坚信那就是……　　 “圆圈。”她嗓音略带沙哑地回答。　　 他随手将卡片丢至地面：“错了，是十字。”　　 “你得拿出证据。”　　 “我不需要证明。”键盘侠转头对身边的一个瘾君子说，“去拿把刀来。”　　 用自己的刀切掉自己的手指，而且刀上还带着保护自己的图腾。　　 “这真是太讽刺了吧！何伯！”赵小雨心想。　　 她感觉到了一种荒诞。　　 他的手下仅在赵小雨柔嫩的小指上留下了几道犹豫不决的浅痕。　　 于是键盘侠亲自操刀上阵，他捡起赵小雨滚下楼梯前丢掉的那把刀，冷冷说道：“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灵媒。”　　 “键盘侠，你休想动我一根汗毛。”赵小雨针锋相对回敬道，“看来你对剁手指有些特别情结，对吧？”　　 “很明显吗，”他说道，“省省吧，你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刀尖紧贴在赵小雨小指根部，她感受到轻微的疼痛，但力度并未达到足以穿透皮肤的程度。　　 赵小雨心中暗想：“若他真要动手，早就不客气了。他在犹豫什么呢？”　　 赵小雨嘴角又露出了微笑，继续挑衅道：“是你在拖延时间吧，键盘侠。几天前你就有机会除掉我，那时你还不是现在这副强硬的模样，胆小鬼。”　　 她又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不记得了，李响？百货大楼那次，我拍节目那天。”　　 “你说什么？”他听罢，赶紧把刀从赵小雨手上移开。　　 “你没听清我说的话？”赵小雨笑着说，一口带血的唾沫溅落在她紫色长裙前襟上。　　 他拉扯着固定在赵小雨眼睛上的胶带，将其抚平压实，堵住她偷看的空隙。　　 “你应该看不见啊！”他说。　　 赵小雨尽力向前靠了靠，提醒道：“别忘了，我可是灵媒。在百货大楼那次你对我百般刁难。你自称李响，是个肾移植患者，还非要让我蒙眼展现能力，跟现在的情景差不多。李响，你的手段太没新意了，这方面得多花点脑筋。”　　 键盘侠手腕上的医疗识别腕带及这双靴子，已足以揭示他的真实身份。　　 赵小雨在短时间内注意到这些细节，回忆起在百货大楼体育用品区遇见的身影，加之赵小雨两次经历的蒙眼测试，以及那熟悉的声音，所有线索都将目标指向了那位百货大楼顾客——李响。　　 “听说你要在百货大楼录像，我特意出现的。”李响的身份曝光后，态度明显收敛不少。　　 赵小雨质问他：“好啊，男子汉。你打算怎么解决？是放我出去解决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是另有打算？”　　 李响反问：“解决什么？”　　 “你应该清楚我在说什么。键盘侠。”赵小雨仍旧沿用那个代号称呼他。　　 “你究竟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的钱？我的脑袋？还是就对我的邮箱感兴趣？”　　 “哦，那个啊。”李响轻描淡写地应道。　　 赵小雨调笑道：“没错，就是那个，键盘侠。我这么叫你，你不会介意吧？感觉这个名字更适合你，像个小丑。”　　 “那接下来我要做的事你肯定喜欢。”　　 李响把遮住赵小雨眼睛的部分胶带扯下。当胶带从赵小雨脸上剥离时，她感觉自己的眼皮也快要被撕掉了。　　 既然她已然知道李响的真实身份，再保守秘密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当视线逐渐清晰，赵小雨对重新打量过的李响有了新的认识。　　 不同于百货大楼见到的模样，如今的李响剃了光头，面颊光滑，没有胡子。　　 他身穿一身黑色紧身衣，紧紧包裹住他瘦削的身形，仿佛衣服是被黏在他身上似的，这种装扮令他原本苍白的肌肤显得更为突兀。幸好还有嘴唇的红色还能看起来像是个活人。　　 看上去，他就像在这地下室的幽暗环境中孵化而出的生命。　　 赵小雨虽已预想到李响可能会说出些近乎疯狂的言论，但当他真的开口，就连赵小雨也被他的话所震惊。　　 李响弯下腰，问赵小雨道：“你能从我的眼睛里看到我妈的影子吗？”　　 赵小雨皱眉回应：“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问题？”　　 李响悠悠解释说：“我来帮你回忆回忆。早在多年前，在某种意义上，我们曾以特殊的方式见过面，当时我还在妈妈肚子里。”他挺直了腰板，目光冷冷地扫过赵小雨，“对于你来说，记不住客户太正常了。”　　 “如果你曾经光顾过小雨灵媒，我怎么可能忘记你这张脸，真是个怪物。”赵小雨心中暗自吐槽，嘴上则含糊不清地回应着，脑袋轻微摆动。　　 多瓦克讥讽道：“你们这种人眼中只有钱。”他边说边用刀尖缓缓抚过赵小雨的肩膀、胸部以及手臂。　　 “听我讲个故事，赵小雨，那是在我出生前一年，有个女人去找灵媒咨询，因为她面对两位求婚对象拿不定主意。一位出自大户人家，预示着一生的成功，他受过良好教育，有着强大的商业人脉，典型的事业型精英；另一位高中没毕业，却是生活中的乐天派，走到哪儿都是焦点，无论遇到什么难题都能轻松化解，尽管有些外债，也不羡慕高端职业，却深受人们的喜爱。”　　 “这个女人对这两个人都有感情，然而终究要做出选择。她希望借助通灵的指引，让命运替她做主。这种情况，你应该挺熟悉吧？”　　 赵小雨在小雨灵媒接待客户已有二十多年，李响口中描述的情景对她来说再平常不过，不少客户正是因为纠结不定才会来到这里求助，比起简单的抛硬币，这种方式更容易让自己采信。　　 赵小雨喉咙里泛出血腥味，她吞咽着答道：“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李响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手拿着刀轻轻拍打着赵小雨的头顶：“那，这个名字或许会触动你的记忆——高海丽，对你而言有什么特别含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