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说来就来了?! 来不及多想什么,我抄了两张符纸就朝楼下跑去。 北方初夏的天儿还有着细微的凉意,我穿着睡裙进到院子就打了个寒颤。 周遭黑漆漆的一片,阴风吹的树木枝杈都发出簌簌的声音。 与之相反的却是异常安静的主楼和东楼。 兄弟们似乎丝毫没有受到风声困扰,还在酣睡。 吱嘎~吱嘎~ 沉重的大门轻轻的摇晃。 圆环的铜锁都发出了咯噔的响音。 我琢磨了两秒便明白了,慈阴这是单线要联系我啊! 先给我上点眼药,呼叫呼叫,我要是不出去,她再有下一步的举措! 啥意思?几个月不见想我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分分钟要被风吹透的睡裙。 真丝的材质,一贴身腿型都出来了。 就这熊样的我怎么去跟她磕? 换句话说,哪怕我是全副武装,我也磕不过她啊! 晚间行气时我的金光咒也就进步到能两手同时出现,中低阶程度,说不好听的眼下慈阴就算是让我三招,那我都没法谈拢她! 思及此,我索性将符纸放在了廊下,轻装上阵吧! 迎着阴风就朝门口走去,拐过照壁,大门呈现了半开半合的状态。 一只黑雾般的手,还藤蔓般试图朝门锁里面摸着。 我微微蹙眉,渗不渗人你就说。 想找我直接打个电话呗,何必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画面! 咋滴,要锻炼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啊! 那我真不咋害怕,梦里都见识过,有刚就玩绝活,一辈子就能玩儿一回的那种。 没错,我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咬着牙对着大门一踹! 来吧,见面吧! 吱嘎~! 院门大开的同时,一股阴风更是迎面狂吹。 我头发跟着四散飞起,沙粒冰晶一般拍打着面门。 抬起手臂遮挡,我微微眯眼着朝夜空中望去。 视线锁定了一张惨白的圆盘大脸,意料之外的是,她居然飘的很高,大概她也是收了力,不想折腾的太凶搞得我师父出来拍她,所以很自觉地高飞着,从而显得她那大饼脸都小了,减肥成功了似的。 只不过她那鼻孔依旧很大,气场阴森至极。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她血红的眼底居然划过了一抹诧异,貌似不认识我了! 我适应了一下冷气,看着她就笑了声,“怎么,你是活腻歪了?” 嘴上说着,我脊背的骨骼已经发出一连串的轻音,肌肉随即绷紧,做好了充分的挨揍准备。 这方面咱有过经验,挨打的时候周身发力,能解疼。 大脸俯视着我却没有说话,揣摩中似乎对我又有着困惑。 我吃不准她啥意思,索性抚了抚自己的长发,抱起双臂,嘚嘚瑟瑟的看她,“有话说,有屁放,我这还困着呢,着急回去睡觉。” “呵呵呵呵~” 她莫名其妙的笑了,阴森中又透着惬意,“丫头啊,这就对了,谢逆给你提供的生活环境多好啊,你要珍惜这个好生活啊,哈哈哈哈哈~” 说着,大脸慢慢的升高,“这人生苦短,年轻的时候不享受,又要什么时候去享受呢,丫头,好好活着吧,本尊会保佑你顺风顺水的活到最后一刻的,哈哈哈哈哈~” “……” 什么情况? 我仰头看着她渐渐消失,阴风随之消隐。 慈阴来我这刷下存在感就走了? 她连试探都不试探我了? 是她太过自信,还是太害怕我的罩门…… 不对! 两点应该都不是。 门灯闪烁着亮起,徐徐的夜风吹起我的一缕头发,我顺手拨开,长发缠绕在掌心,借着光耀垂眼一看,我自己还吓一跳,妈呀,这发丝怎么还变黄了?! 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臭记性,我昨晚染头了! 那是…… 骨节叮~的一声发出脆音。 我忽的很想笑。 苍天大地呀! 歪打正着啦。 慈阴是觉得我破罐子破摔了! 作为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我多存在一天,她就会觉得我危险一天。 奈何我搞出个罩门,她又不敢轻举妄动,憋了三个多月,憋得村东头厕所可能都要没纸了,她寻思来探探我的底细,看看我是不是正在勤炼术法,挣死扒命的想要搬倒她,万万没想到,她看到了精神小妹儿一般的我! 想到刚刚她眼里的那抹不可思议,关键点就是慈阴曾做过正道的先生,她可是得天道授法的天赋异禀之人,很清楚正道之人的心理,尤其是我这样的踏道选手,首先要做的就是守规矩! 儒家讲三纲五常,佛家讲三皈五戒,道家有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修道修道,修的就是脱俗的境界,崇尚自然,返朴归真。 说白了,你出门在外见过哪位大师是洗剪吹造型? 真遇到那种扮相特别另类的‘大师’你心里犯不犯嘀咕吗?! 此时此刻,我真要感谢慈阴她老人家的‘足智多谋’。 人家可是正邪两道都混过的人,自诩黑白通吃,志存高远。 吃公家饭的时候她嫌束手束脚,日子清苦,饭碗一砸,她转身要占山为王,自成一派。 我这小后生在她眼里也许就是个人生缩影,在我表明一些决心的时候,她可能都会觉得可笑,因为那些决心她也曾有过,甚至她得到的比我还要轻易,得天道授法,她相当与是三五岁就能进清北的高级人才,内定的正道大师。 慧根上来说,她出生就在啰马,我可能是骡子是马。 所以慈阴一眼就要给我看透了! 她知晓我的梦想,我的斗志,我的目标。 清楚我但凡还有一口气,只要我还揣着谢逆徒弟的名头,就会想要变强搞死她! 无论如何她都得提防着我,未曾想几个月没见,我倒是给她送了一份儿大礼。 姐妹我不走一本正经修行的路子了,青春献给小酒桌,醉生梦死就是喝啦。 慈阴能不笑吗? 她肚子里的弯绕多的都能织出一件毛衣了。 这坐吃如山崩,游嬉则业慌的道理她懂。 兴家犹如针挑土,败家好似浪淘沙的道理她更懂。 我这样自觉的败家子对她来讲不要太安全。 她今晚回去保不齐都得整上四个菜,喊来两个阴兵陪自己掫两盅。 压抑着想要狂喜的冲动,我面上还学着乾安五摇四晃的。 命运给开了小后门,正愁没人教,天上掉下个粘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