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 我立马借题发挥,“让你去相信自己的直觉,去面对现实就这么难吗?!” 咔吧~! 笔身直接被我撅折了! 我疯透了才会去签这种鬼东西! 他想陪我去死还得看我愿不愿意! 软毛钢笔里的油墨喷溅而出,斑斑点点的落在黄宣纸上,晕染了上面的誓言。 孟钦对我反应像是早有预判,一如既往的淡定泰然。 他甚至懒得再看我,起身便穿起西服外套,“半个月后见。” “孟钦!明明你心里什么都知道!你比谁都清楚我不是真的爱你!!” 我动作很大的站起身,“如果你真的坚定不移的相信我爱你,那你就不会想要从我身上得到安全感!你也不会问我为什么像是被你包养的!更不会问我为什么只喜欢你的钱!你的直觉早就告诉了你一切,但你还是想掩耳盗铃!粉饰太平!拜托你不要再活在梦里了,你想要的纯爱我真的给不了!” 孟钦完全不搭理我,风雅细致的系好西服扣子。 垂眸还不忘整理好袖口,转身便朝门口走去。 我顿感绝望,“孟钦!!!” 一种形容不出的巨大恐惧感弥漫而来—— 孟钦的身形一立,背身对着我,音腔淡淡,“我会叮嘱医生好好照顾你,回见吧,孟太太。” !!! 我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击。 四肢百骸里的血液都在一瞬之间凝固倒流。 眼看他的指尖要触碰上门把手,若是他现在离开,那就彻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半个月……半个月…… 不,今晚势必要做出个了断! 心下随即一横! 噗通~! 我对着他屈膝跪了下去。 孟钦回眸看过来,神色倏然一变,“应应!” 砰~! 我额头重重的触地,“这一叩,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谢万萤!” 孟钦阔步过来,弯身要将我拉起来,掌心却突然接到了我的眼泪。 霎然间,他的手就像被液体灼伤,手指猛地一颤,步伐竟慌乱的退了退。 貌似我这一跪,膝盖硬生生的将地砖磕出了一道深渊。 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泪眼婆娑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双腿,我继续朝他跪拜,“第二叩,我感谢你的相助之恩。” 脑海中浮现了很多场景画面。 有我们在明亮的书房里一起练字画画的。 有我们牵着手走在街上说笑聊天的。 每个场景里的我都是神采飞扬的模样。 孟钦总是偏头看着我浅笑。 四年来,正是他无声的纵容,才让我愈发的有朝气,有底气。 从那个初来京中彷徨局促的万应应,一步步蜕变成敢作敢闹的谢万萤。 可…… 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如果可以,我希望他能失忆。 永永远远的忘掉我。 对不起。 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请原谅我只能用这种决绝的方式推开你。 “第三叩,我感谢你这四年来的相伴之恩。” 砰砰!声接连响起,我每一下都磕的很用力,“第四叩,我感谢你的所有付出。” 伏在地面,我哭得自己面容模糊,额头贴着冰凉地砖,“最后这一叩,我希望你能放过我,孟钦,认识你,我三生有幸,承蒙喜欢,我无法报还,只愿你岁岁无虞,长安常安。” 绷~! 细微声响起。 仿若是琴弦折断。 扎着的头发忽的四散开来。 长长的发丝凌乱的垂到手臂外侧。 啪嗒~啪嗒~! 泪珠还在地砖上炸开小小的水花。 我懵了两秒,才想到是绑发的橡皮筋断了。 这里的发圈都是那种老式的皮筋套,黑色的细丝线缠裹着一根橡皮筋。 我头发太长又有点厚,扎了没两天发圈里的橡皮筋便断了,就剩个外面的黑色丝线还扯在一起,没啥弹力了,但能凑合用,我一直就糊弄事儿般扎着。 没成想,磕了五个头倒是彻底绷折散开了。 这或许也是某种预兆吧。 至此后,伯牙弦断无人听,流水落花空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