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像是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我换好运动服去后院夜训,路过东楼还能听到乾安和刘小温李沐丰的说笑声。 只不过我没再用口红画画,掐算着时间提前打坐,然后铺开了宣纸。 从十点练习水墨画到下半夜一点。 脑中总时不时的浮现苏婆婆那张慈爱的笑脸。 漠漠帆来重,冥冥鸟去迟。 纵使我不能接收到褒奖情意,也要完成苏婆婆临别前的这个小小心愿。 有些道别,是天涯踏红尘,一笑作春温。 而有些道别,却是园花落尽到荼蘼。 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 我发现独处时消极的情绪就会无限放大,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师父似乎感应到了我的消沉,并没有在我耳边授课。 闹心中,我索性想要练习一个通宵,起床拿过发簪正要挽发,视线却落在首饰盒里那根短短的筷子上,尤其是看到筷子的尖头,思维无端起了一些火花。 想着,我逼迫自己又躺回到床上,闭上眼,心念唤着师父,听课。 无论如何,我都要有承受能力,永远记住那三个词,温和,坚定,上进。 为了调整状态,我早早的去到后院晨练。 沐浴在朝阳之中,默默告诉自己,不要放大任何苦难。 看看这天地自然,名山大川,每一日每一日,都在生生不息。 …… “同学们,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两位同学,你们做下自我介绍吧。” 早自习,站在新班级的讲台上,我一眼就叨到了最后一排的姜芸芸。 这姑娘明显比我更兴奋,胳膊想挥又不敢挥,表情满满的都是激动。 最让我诧异的是她口中的那份大‘惊喜’,此刻,‘惊喜’就明晃晃的坐在姜芸芸身边。 完全不需要姜芸芸刻意去展示,因为那是个没法遮掩的大姑娘。 她远远冲着我也是一副惊喜异常又必须生生克制的神情。 恨不得挥起手里的毛衣针摇旗呐喊。 原来…… 惊喜就是唐茗茗! 天呐! 她怎么也来到这所高中了! 蒙圈中,我身旁的同学已经做起了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曲依然……” 没错,我这回不是单蹦儿转来的,有个‘战友’和我一起进入新班级。 在办公室里我们俩先见得面,这个名为曲依然的小姑娘五官清丽,扎着个马尾,气质出众。 我们一起办理的入学手续,她话不多,看起来也是稍显内敛的性子。 可能天性上有共通之处,我和她的气场还挺相合。 但我也就是在心里琢磨琢磨,没特意去和她套近乎。 实话实说,我们在办公室里的会面不太美好。 她是她母亲送来的,那位女士堪称刘姐的加强版,对着老师大吐苦水。 大概意思就是说她和曲依然的爸爸老早就离婚了。 只因他们老家的那个村子太穷太偏远了。 偏远到什么程度? 地图上都找不着。 穷到什么程度? 耗子进家门都得擦着眼泪走。 曲依然的爸爸又是个大酒鬼,喝多了还打人。 她实在受不了,生完曲依然就跑了。 后来阴差阳错的改嫁到京中。 再婚嫁给个比她大十五岁的丈夫,在菜市场里卖菜。 同时也和老家的女儿取得了联系,时不时寄回去一点钱,接济曲依然的生活。 夏天时,她在电话里得知曲依然的亲爹喝酒喝死了。 她怀揣着对曲依然的愧疚,一咬牙就将她接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