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事实。” 我垂下眼,看向地面的一道光晕,“我从会说话的时候开始,就在学习迎合别人,当然,我现在也不觉得那是错的,毕竟,能给身边人提供情绪价值,是一件自己也会开心的事情,但以后,我应该还要去学会迎合自己,尊重自己的念头,允许自己犯错误……” 顿了顿,我兀自笑笑,“以前我想过一回爱自己,乾安,你知道那是在什么时刻吗?” 乾安摇头没有说话,我苦笑道,“就在我举高伞帽,对准自己的眉心,准备死在慈阴面前的时候,那一刻,我想的是,我爱我自己,即使我,很不完美,为什么会那样想呢?是我打心眼里觉得,那样死了很有意义。” “但从那以后,我没再爱过我自己,这几年的败家生涯下来,我更加找不到自己的优点。” 我声音轻的不能再轻,“很奇怪,我能将心比心的站在他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但我很少会站在自己的角度,我觉得这样做会很自私,当自私的念头出来,我又会因为这份自私而感觉到羞愧……” 这便是我从小到大都在跟自己较劲的地方。 我的思维接受不了自己拥有一个世俗之心。 从而导致我活的一直都很拧巴。 境界上追求着清风明月,被生活熏陶的又想抓住浮名浮利。 最关键的是,思维跟我说你得表里如一,内外澄澈,不然你就是个虚伪到家的人。 所以我每做一件事儿,都想给自己找很多理由,去证明自己不虚伪。 长此以往,我对自己只有厌恶,感觉自己是个说着仁义道德,还有着小心思的伪君子。 “你是觉得以前的自己都是错的?” 乾安试探的看我,“你要变成个全新的自己?” “不,以前的我也没有错,那就是我,不需要改变什么,只要接纳自己就好。” 十三岁之前,我总想把自己打造成长辈喜欢的模样。 基本上我都没什么主见,又会因为自己没主见,从而有种形容不出的自卑感。 即使我看了很多书,我也能用书里的道理去开解别人,但我开解不了我自己。 只因我的思维太超脱,但我心头的窍眼又在世俗中被不断地凿开。 这让我时常受困在一种无措而又纠结的境地中。 我好像懂得很多道理,可我又没办法真正的去享受生活。 越是模仿着身边人,自己越是活的不伦不类。 但我十三岁之前的认知就摆在那里。 我听到的声音都是在说,要做个乖孩子,勤俭节约,孝顺长辈。 于是我兢兢业业的奉行着这套行为准则,像是筑起了一道高墙。 可有一天败气突然入体,我瞬间就要推翻以往的所有认知,要换个活法了。 这让原本就讨厌自己的我,对自己更加的嫌弃…… 那道原始的墙面塌了。 我只能又重新筑起一道墙。 六年下来,这墙盖的我越来越压抑,越来越痛苦。 纵使我清楚这是自己必须要面对的,也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我甚至知道自己病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墙要是不盖,我会死,盖下去,我还是想死。 憋屈。 太憋屈。 直到那晚我在天桥上和十三爷喝酒,才终于抓到了症结。 说到底,是我对自己的憎厌已经达到了顶点。 那一跳,不光是我用一种方式去原谅自己,更是跟自己达成了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