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吭声,高洵之便继续说道:“此事太过重大,那七万多人不是原百福的人,是大王的人,我须得把他们带回来,况且大王听说此事以后一定震怒,我不能看着他犯错。” 宋铄拧眉:“萧融不是跟大王一起回来了吗?” 高洵之:“……”是啊。 可在这件事面前,他也不确定萧融能不能拦住屈云灭了。* 又过去两天,屈云灭等人来到了洛水的上游,也是一个比较著名的地方——潼关。 在这待着让萧融有点想吃肉夹馍了,但跟他脑海里想象的坐在桌前大口品尝美味不太一样,他坐在马车的边缘上,揣着手看不远处的人们搬运东西,准备上船。 他们找了一个比较平缓的地方过河,这里虽然有客船,但没有那么多客船能装下十万镇北军,征用一部分、再拼接一部分,然后分个几趟把人和东西都运过去,这才是正常操作。 而且萧融有点紧张,上回来的时候他们只带了粮草和辎重,丢一船虽然也有些心疼,但不至于让人心疼的睡不着觉,这回他们可带了许多的金银珠宝回去,要是到了河中央,船翻了,那萧融就不会再回陈留了。他要留在这等着所有财物被打捞起来才能走。…… 只要过了这条河,他们就离家不远了。就差这么一点点的距离,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因为过一次河很困难,大家会选择更优解。 然而世上最多的就是这个差一点点,所以在看到船全部拼好之前,萧融先看到了远处一小队人马拼命疾驰而带起的尘烟。 萧融莫名的直起身,那些人在看到了河对岸数以万计的大军之后,速度变得更快了,而不是像之前萧融撞见的那些零散兵马一样,全都是立刻掉头逃跑。…… 到了河边,他们全部下马,大声朝这边招呼着什么,但洛水的河面也不窄,而且这里这么多人,萧融怎么也听不清他们说的到底是什么,屈云灭从一旁走过来,他挥挥手,东方进立刻点头,然后又朝别人挥挥手。 就这么传了四五个人以后,终于有船过去接应他们了,站在船上,那几人的精神也高度紧绷着,等到终于慢悠悠的划到了河对岸,屈云灭和萧融已经走过来见他们了。 不等船停好,他们尽数从船里爬上来,一个个的裤脚都湿了,却也顾不上去看,领头的人猛地半跪到屈云灭面前,后面的几人也赶紧跟着跪下。 “大王,高先生派卑职等人来告知大王,十日之前,原将军已反,王将军命丧其手,如今左军和后军都尽数被原将军带走,两日前高先生带着两万陈留守兵前往宁州,他希望萧先生可以再带两万中军回到陈留,补充陈留的守军。” 这人大约梦里都在背这段话,所以他说的无比流畅,但他说完了也不敢起来,不止他,他身后的人也是一脸高度紧张的模样,传信历来都不是什么好活儿,传好事可以得赏,但传坏事也可以得罚,没人喜欢给自己带来坏消息的人。 这人提到了萧融,可萧融呆愣的看着他,半晌,他反应过来了,于是立刻扭头去看屈云灭。 东方进在一旁站着大气不敢喘,震惊的人比比皆是,佛子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得知这么一个消息,连他都愣在当场。 所有人都看向屈云灭,而屈云灭往前走了一步:“不可能。” 他的声音很平静,似乎他真的是这么想的,这些人跑了八百里、冒着被杀的风险,就是为了要在他面前说一句笑话。 领头的人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却还是心一狠,再度大声的说起来:“卑职未曾说谎!原将军——不,原百福他真的反了!陈留自七日之前就再也没收到过他或是王将军送来的战报,后军等人如今都在原百福和屈瑾的控制当中,拼命将这消息送出来的姚都尉亲兵可以作证,王将军已死,原百福已反!!!” 屈云灭:“住口!!!!” 他的声音如同平地一声雷,地上回话的人脸色僵了僵,忍着想要后退逃跑的冲动,他低下头去不再说话,而屈云灭瞪着一双眼,眼底的红血丝都露了出来,他握起拳头,指节发出恐怖的咔咔声响。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发出声音,这回紧张的不止是这几个报信的人了,所有人都在紧张当中,而屈云灭突然迈步,两三下就到了那个报信的人面前,他大手一伸,就掐住了这个人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屈云灭用的力气绝对不小,因为只是一瞬间而已,这人的脸就充血变红了,他闭着嘴没有求饶,大约也是发不出声来,所以只能轻微的扑腾自己的手脚。 萧融脑中本来一片空白,看到屈云灭的动作,他猛地回过神来,然后惊吓异常的跑过去,拼命的把屈云灭的胳膊往下拽:“大王!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他的声音不大,甚至还很轻,他已经吓傻了,仅凭本能去阻止屈云灭,而屈云灭也是凭本能行事,大约是一秒,也有可能更久,屈云灭的手慢慢松开,那个人从他手里掉下去,摔在地上,他猛烈的咳嗽着,而他的同伴虽然揪心,却不敢这时候就把他扶起来。 屈云灭就跟没看见这人已经没了半条命一样,他盯着他,问他:“为什么?” 那人还在咳嗽当中,听那撕心裂肺的动静,怕是连肺都要咳嗽出来了,他身后的那几个人怕他再次惹怒屈云灭,他们连忙出声,询问道:“大、大王问的是什么?” 屈云灭看向他们,他的表情看起来太恐怖了,仅仅跟他对视,就已经让这几个人吓得浑身僵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