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就没有后顾之忧了,你想带几个卫兵?五个,还是十个,不如再多带些,带上二十个,把你最喜欢的简峤也带上,超过二十个可就不行了,到时候本王前去收尸,也不方便。” 萧融:“……………” 他抿了抿唇,才问道:“大王就如此认定我一人前去便是自寻死路?” 屈云灭抱胸冷笑,那意思是他都懒得回答。 萧融磨了磨牙,试图跟他讲道理:“如今的金陵并非是龙潭虎穴,我身为陈留尹,也算是一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了,明知杀了我就等于得罪大王,那金陵的人为何还要这么做。” 屈云灭:“因为朝廷里都是蠢货!常人的想法根本不能揣度他们的心思,他们看你势单力薄,说杀你就杀你了!” 这话好像有点道理,但萧融并不认同:“那大王与我同去就能避免这种情况吗,双拳难敌四手,大王到了那边,不也是一样的危险。” 屈云灭突然瞥了一眼萧融,然后轻飘飘道:“金陵万人,敌不过本王一人。” 萧融:“…………” 你这大话真是越来越夸张了啊! 再这样下去萧融的后槽牙都要磨平一层了,他深呼吸了一遍,让自己冷静下来:“请大王恕罪,即使如此,我也必然要独自前往,若大王跟我一起去,那我的计划便要落空了,我需得给大司马留下一个我受大王重视,却又没有那么重视的印象,大王在我身边,会令所有人都警惕起来,纵使金陵有一万个蠢货,但总有那么一两个余下的聪明人吧,这风险我冒不起,大王也冒不起。” 陈留的城防还没着落呢,他们需要钱! 屈云灭觉得萧融简直不可理喻:“丢命的风险你就冒得起了?” 萧融:“……” 所以为什么说来说去总是觉得他要丢命呢,他完全不这么想啊,搞不好他还能从金陵衣锦还乡呢! 沉默片刻,萧融对屈云灭笑笑:“大王放心,我其实是一个很惹人喜爱的人,相信金陵的官员们不会忍心杀我的。” 屈云灭:“…………” 他突然想起萧融曾经嘀咕过的一句话,儒生才,英雄胆,城墙厚的一张脸。 之前萧融是用这句话形容谁,屈云灭已经想不起来了,如今他只觉得这是萧融自己的真实写照。 反正不管萧融说什么,他就是不同意,说得烦了,他还径直起身离开,萧融看着他快步走出这家茶坊,叹了口气,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小块绞碎的银子来。 萧融把那银子交给掌柜,掌柜受宠若惊的接过,连连说道:“多了多了。” 萧融朝他笑:“多的就当是赏钱,这茶坊不大,想来掌柜也听到了我二人之间的对话。” 掌柜顿时脸一白,以为萧融这是要跟他算账,然而萧融安抚的对他笑:“掌柜莫怕,我不吃人。” 在别的时代,这可能是个普通的笑话,然而在这个时代,这笑话就有点不合适了。 因为这时候确实有人吃人,底下的百姓易子而食,外面的胡人把打赢的俘虏拉回来,当下酒菜。 屈云灭那时候脱口而出一句要割萧融的脑袋来下酒,虽说他只是随口一说,不管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没当真,但他其他的不说,只说这一句,这便是社会现象影响的接过。 镇北军在外的传言非常多,有好的也有坏的,其中一条就是他们茹毛饮血,跟胡人一样居然会吃人。 掌柜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看得萧融心里一默,但他不能表现出尴尬来,不然这对话就没法继续了。 于是他仿佛没看到掌柜僵硬的表情,而是继续说道:“大王与我在这陈留城中都是初来乍到,以后还需要掌柜多多体谅,您别看大王脾气暴躁,但他其实是最重情重义不过的了,万事没有他的允许,我也无法往下推行啊。您家的茶汤很好喝,或许过几日我们就又来喝了,说不得还带上丞相、简将军、公孙将军等人,掌柜不必对我们太过客气,照寻常客人那样招待便是,毕竟说起来,我们也都算是邻里街坊了。” 说完,萧融又是一笑,这才撩开帘子走出去,他站在门口没有立刻回去,而是两边张望了一下,果真看到前面的路口处,屈云灭还在那磨磨蹭蹭的向前走。 他要真的夺门而去,等萧融出来的时候,他怕是都已经回到王府了。 借着抿唇的动作把心里那点不值钱的得意劲压下去,然后他才匆匆的去找屈云灭。 而茶坊里的掌柜还呆呆的捧着那点银子。 伙计见掌柜始终不动弹,还以为他吓傻了,被连叫好几声,掌柜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如梦初醒一般的看向伙计:“这位公子,他居然对我这么客气。” 伙计心有戚戚:“是啊,这位公子很是平易近人。” 掌柜问他:“对了,这位公子姓什么?” 伙计哪知道,萧融和屈云灭说话的时候,也没提到他俩都叫什么名字,但是听着回春堂那边嘈杂的说话声,伙计突然凑近掌柜,眼神有点亮的问:“是不是姓萧啊,就是那群布特乌族说的好人萧公子!” 掌柜一拍巴掌,一脸肯定的说:“必然就是了!” 好好好,镇北王虽然看起来和传闻中的一模一样,令人忍不住的绝望,可他身边有个大善人萧公子,太好了,陈留有救了。* 萧融回到王府,先在住处里歇了歇。 而屈云灭那头犟牛,一回来就牵马跑军营去了,还板着脸,似乎要去军营发泄自己的怒气。 萧融不管他是打算摔打几个将士,还是打算再砍碎几个木桩,反正他决定的事,屈云灭也休想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