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烙印就行,萧融终于满意了,他让人把这两箱东西都收起来,他打算今晚就收拾东西,明日一早便出城,赶往金陵。 得知萧融要离开,而且是去那么危险的金陵,萧佚十分的担心,可他又怕耽误了萧融的事情,根本不敢开口让他留下,陈氏就没这么多心思了,她一听说萧融要出去一段时间,便开始垂泪,然而她也没有让萧融别走,只是殷殷的叮嘱他,让他一定要小心赶路。 说着说着她的话就串了,这会儿叮嘱的人还是萧融,过一会儿叮嘱的人就成了她那早就死去的几个儿子,萧融默默的听着,直到陈氏说完了,才哄着她回去休息。 萧佚扶着陈氏离开,萧融刚松一口气,就见阿树眼睛红红的盯着自己。 萧融:“……” 他真不是去送死的啊。 阿树开口:“郎主,我陪您一起去。” 萧融犹豫了:“可是有些危险……” 阿树顿时控诉的看着他,刚刚你还说没有危险的! 萧融:“……好罢,那你也去收拾收拾。” 阿树这才点点头,但他看起来并不怎么开心,反而是非常沉重的走了。 萧融:“…………” 他倚着门框无语的看着阿树的背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后悔了?” 萧融抱臂转身,看着屈云灭,他颇为嚣张的说道:“大王有所不知,我这辈子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二字。” 屈云灭了然的点点头,然后问他:“这么说之前你骂我刚愎自用的时候,你也没后悔过?” 萧融:“……” 怎么还提这个! 他的神情又挂不住了:“大王,总是翻旧账可不是什么大丈夫的行为。” 屈云灭移开目光,就当自己没听见他的指责。 他走进来,看了看萧融还没系上的包袱皮,里面放了几件衣物,还有一些日常会用的东西,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屈云灭拧眉问他:“你那把剑呢?” 萧融下意识的看向墙上,剑好好的挂在那里,屈云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说道:“你应该把它带上。” 萧融不解:“带它做什么,又没开刃。更何况我也不能带着一柄剑进皇宫啊,在宫门外我的剑就要被收走了。” 屈云灭知道,他也是去过皇宫的人,皇宫门口的侍卫对于那些没有家世的人,几乎就是当做猪牛羊一样的对待,粗暴的检查、扣下所有东西,还暗地里嘲笑他们的寒酸。 他在南雍的一年当中,三个月在庐江,八个月在金陵,最后一个月他在叛逃的路上。 庐江尚且有一些寻常回忆,而金陵,每一日都让屈云灭感到窝火。 屈云灭文化程度一般,他也说不出多么有文采的话,他只知道金陵皇宫像是一只大瓮,里面装满了丑陋不堪的畜生,他们畸形而不自知,反而取笑那些正常的人,他们发出的那种尖锐刺耳的哈哈大笑声,屈云灭一想起来就忍不住的皱眉。 他是真不想让萧融经历自己当年所经历的事。 本来他是打算明日偷偷跟上去的,萧融虽然聪明,但他身手太差,眼神也一般,如果屈云灭真的隐藏起自己的行踪,萧融绝对发现不了他。 但这样一来萧融不知道他跟来了,他又是个计划非常缜密的人,出了事他不会想到这里还有一个能帮他的人,而是背道而驰,跑到屈云灭也找不到他的地方。 所以思来想去,屈云灭还是打算同萧融说实话。 转过身,在萧融那什么也不知情的目光中,屈云灭开口道:“明日我送你出城。” 萧融一愣,刚想说没这个必要,然后他就听到屈云灭继续说:“我要一直送你到淮水边上,然后你们过去,我留在那里等你回来。” 萧融惊愕的看着他,他张嘴想要说话,却快速的被屈云灭打断:“我不会让人看到我,打仗的时候也是要偷袭的,我深入过几万人马的军营,未曾有一个人发现我来了,金陵人更不会发现了。” 萧融:“……” 他抿了抿唇,“可是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太长,陈留这边——” 屈云灭:“陈留这边都是你在管理,若你回不来,只我一人在这又有什么用。” 萧融怔怔的看着他,顿了顿,他下意识的把头偏向另一边,躲避开了屈云灭那灼灼的目光。 屈云灭几乎不会说谎,他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他说不出什么感人的言辞,只会直抒胸臆,正因如此,当他这样一本正经的说出这些话时,他的目光才让萧融觉得隐隐不适。 仿佛像是一对烙铁,烫的他难受。 他的态度已经松动了,但他还是想要劝说屈云灭:“淮水一侧离皇宫远得很,退一万步讲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大王也来不及赶到。” 屈云灭嗯了一声:“至少比陈留近。” 至少比陈留多了一些可能性。 萧融把头转了回来,他抬起眼睛,望着屈云灭。 其实他知道为什么屈云灭要停留在淮水一侧,因为这是他的底线,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让屈云灭跨过淮水,他了解自己,所以才这么说的。 他了解萧融,而萧融也了解他,知道他如今这通知一般的语气,中间夹带了多少他努力藏起的紧张感。 萧融问:“若我说不让大王去,大王会如何?” 屈云灭微微一顿:“照去不误。” 萧融有萧融的底线,他也有他的。 听了这话,萧融忍不住的勾了勾唇:“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会尽快回来和大王汇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