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本以为，自己这么一闹，昨晚出刺客一事儿，早就应该传开。　　 可显然，除了刑部内偶而有人谈起之外，根本就没有更多人听闻此事儿。　　 便是作为幕后黑手的柳文浩也把目光聚焦到了今日的早朝之上。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从今往后，我家文茵便将母仪天下！”　　 站在群臣之间，柳文浩激动得小脸通红，执圭双手还隐隐颤抖着。　　 对比起来，他家老子可就淡定得多了。　　 陛下还没到，朝中两大派系便在气势上展开了交锋。　　 但显然，因为昨个儿叶紫薇去刑部闹的那一通，叶相爷一党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等到宋天来临，柳文浩便迫不及待地试图跳出。　　 好在柳太师见机得早，没等自家儿子冒头，便用眼神制止。　　 随后，这位老太师又给礼部侍郎使了个眼色。　　 立马，礼部侍郎便站了出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提起昨日叶紫薇擅闯刑部一事。　　 刑部尚书倒没有直接抨击叶紫薇，只一个劲儿地叙说着刑部办案的不容易。　　 吏部尚书紧随其后，开始从礼法的层面上对叶紫薇的行为进行详细剖析。　　 话头一起，今天的早朝逐步迈入高潮。　　 满朝文武就皇后娘娘的德行问题展开了激烈争论。　　 从质疑叶紫薇德不配位为切入地，一步步开始往生育方面扯。　　 “后宫不得干政，是先帝立下的规矩！皇后娘娘无视先帝训诫，擅自插手刑部事务，不只是对先帝的不敬，也是对陛下的不尊！”　　 “陛下，为了大石社稷，还请你早些醒悟！”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皇后乃天生石女的消息，都已在民间传开，如今人心惶惶，还请陛下为了天下大局，为了大石国的千秋万代，另立新后！”　　 图穷匕见时，叶紫薇不出预料的成为了大臣们的攻讦对象！　　 自然，叶丞相是在极力维护自家女儿的，但对方有理有据，还蓄谋已久。　　 在本就不占理的情况下，叶丞相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打感情牌。　　 “陛下，皇后跟您多年，不说有功，但好歹无过，昨日之事，还没彻底查清，岂能妄下论断？至于没能替陛下诞下皇子，那的确是皇后有失，可真要这么说，同样没能替您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诸位娘娘，理应同罪！”　　 显然，叶丞相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这话就有点挤兑皇帝的意思了，但为了保住女儿的后位，不得已只能说点重话。　　 “诸位的意见，朕都听明白了，时间有的是，不着急，咱一件一件解决！”　　 说着，她与贺统领打了个眼色。　　 贺统领会意，转向大殿门口，扬声喝道：“传张泽进殿！”　　 未多时，浑身狼狈，身染血污的张泽便在两个羽林卫的搀扶下进了殿门。　　 “奴才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怎弄成这样？”宋天蹙着眉头，语中含怒。　　 而看到他，不止柳文浩傻眼了，便是柳太师也眼皮子直颤。　　 “呜呜……”而张泽一个大男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抹起了眼泪。　　 “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宋天重重一道冷哼，“你若当真杀了无辜百姓，犯了罪，朕答应给你一个痛快；但如果有什么冤屈，那朕也一定替你做主！”　　 “陛下英明！”　　 张泽这才抹抹眼角，带着哭腔把昨晚遭遇刺客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全程没有提到柳文浩半个字，也没对刺客的身份进行任何猜测。　　 只着重强调了一下，刺客的杀心之重，下手之狠。　　 “谁会杀你？话说，你请假出宫，究竟所谓何事？缘何会出现在命案现场？”　　 宋天的脸色没有放松半点，沉声喝问。　　 闻言，张泽伏地大呼：“奴才冤枉啊！”　　 可他就只是喊冤，再也没有下文。　　 宋天听得大怒，严厉道：“朕是问你，究竟有何冤情！”　　 “奴才，奴才……”张泽整一副欲言又止。　　 正此时，虎贲大将军常栋站了出来。　　 “请陛下降罪！”　　 别的没多说，甫一出列，常栋便跪了下去。　　 “常爱卿这又是干什么？”　　 “回陛下，张公公会遭受这番无妄之灾，全因微臣！”　　 “嗯？”宋天面露不解。　　 便是满朝文武也不知道，常栋和张泽这突然间是在演哪出儿！　　 “先帝忌辰当天，微臣护卫不力，自那之后，虎贲军便一直在全力搜捕逆党，于昨日上午成功剿灭贼子两处隐藏窝点！”　　 “所以呢？”宋天淡声问道。　　 “虎贲军中，有位名叫张炜的都尉，为人机灵、聪敏，早前便被臣派入前朝余孽中卧底，此番正是因为有张都尉作为内应，虎贲军才能顺利端掉贼窝！但……”　　 “但什么？”叶丞相主动当起了捧哏。　　 “但张都尉也因此暴露，遭到了前朝余孽残余人员的无情追杀！”　　 “那和张公公有何关系？”叶丞相问出了关键。　　 “因为张都尉和张公公乃是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兄弟，才刚相认不久，张公公因为担心弟弟的安危，才会专门请假，试图在暗中接应张都尉。”　　 听到这里，叶丞相已经猜到了故事的大体脉络，继续捧哏。　　 “那后来呢？”　　 “后来……”常栋欲言又止。　　 张泽知道该自己登台了，所以帮忙接了下去。　　 “后来，为追捕余寇，阿炜重伤，我扮成他的模样，引开敌人，故此受伤！”　　 “可你的伤口不是和客栈老板手里的锥子相吻合吗？”叶丞相强忍着笑意，故作不解。　　 “哎，说来惭愧，仗着轻功，张某倒勉强甩开了敌方杀手，但连番奔波，口渴难耐，故此进了那家客栈，没成想那竟也是一座贼窝！”　　 “啊？”柳文浩再也忍不住了，“你胡说！”　　 “常某担保，客栈死者俱为前朝余孽，有从贼巢抄获的名录为证！”　　 说着，常栋恭恭敬敬地取出两本册子，交到李玉禾手上。　　 其中一本是查获的名录，另一本则是专门从刑部誊抄的死者名单。　　 宋天看完，示意李玉禾把两本册子依次传给场中大臣。　　 等所有人都看完，她才冷冷一眼，瞥在沈义行脸上。　　 “沈大人，你给朕解释解释，刺客是如何溜进天牢的？”　　 说着，宋天重重一巴掌拍在扶手上，语气蓦然转寒。　　 “清剿逆贼有功的大忠臣，差点死在刑部大牢，你这刑部尚书当得挺合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