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声,窗户被人从外面推开。 而后,一条如泥鳅般敏锐的身影,悄然滑入房中。 一看来的居然是个陌生人,张泽倒没多少意外。 不过,充斥在他眼底的警惕,也没有去加以掩饰! 四目交对,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压抑。 随时间推移,张泽率先感觉到了不对劲儿,突地一声冷喝。 “活了半辈子,没想到真能遇到闯空门的,不过来之前你都不踩点的吗,这座院子的主人家,也就是我,可一直都在呢!” 显然,他是故意把对方当成行窃的贼人看待的! 毕竟,来人若是前朝密探,这会儿应该已经主动与他打招呼了。 如果不是弯腰高呼“殿下”,那也应该像飞绫一样,拔剑冲将上来! 可来人显然没有那么做! 因此,张泽怀疑,此人很可能并非是前朝密谍。 既如此,那么将其当成小偷对待,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念及此处,张泽再次来了一通冷哼。 为了彰显自己主人家的权威,他还故意释放了自己六品巅峰武者的威压。 凛冽杀气,犹如潮水一样汹涌蔓延,径直奔来人碾上。 许是被他的气势所慑,来人终于不再只是如木桩子一样杵在窗口,突然抬手一拱。 “在下叶羽玄,奉家父之命,特来拜见!” 张泽听得心头一个咯噔,似有明悟,却还是故意问道:“令尊何人?” “当朝丞相!”叶羽玄满目自豪。 “原来是叶先生,快快快,里边儿请!” 张泽马上换了一副态度,说着便要去点灯。 叶羽玄则迅速将他拦下,严肃道:“外有眼线!” 张泽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朝窗外瞥了一眼,冷声道:“难道又是柳文浩派的人?” “不清楚。”叶羽玄摇头,“但在下来此的事情,不便让他们知道!” “明白,明白!”张泽点头. 趁此功夫,他好好把面前这位打量了一遍。 叶羽玄,乃叶丞相的第四子,同是也是叶紫薇的四哥。 和几个在朝为官的兄弟不同,叶羽玄自幼便对朝政不感兴趣,反而痴迷武学。 因此,加冠之前便已在外游历,至今已经许久没在京城现身了。 甚至民间还有传言称,叶羽玄早就死在外面了。 张泽也只听说过“叶羽玄”这个名字,但对这个人并不了解。 老实说,会在自己家见到这位叶四少爷,张泽还挺意外的。 他并不知道,叶羽玄之所以会悄悄回来,是因为突然接到家里的传信。 信中,叶丞相告诉叶羽玄,叶紫薇怀孕了,并且险些遭到慧妃娘娘的毒手! 因为担心妹妹,所以叶羽玄才会着急忙慌地赶回来。 本意是想直接潜入后宫,宰了慧妃那个臭婊子的,却被叶丞相拦了下来。 所以,到现在为止,叶羽玄都还憋着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泄了。 而这一次,听说陛下有意剪除太师一党的党羽,叶羽玄主动提出帮忙。 来这儿接头,同样也是叶羽玄主动提出来的。 因为上次和妹妹见面,他就听到妹妹嘴里一直在夸这个叫做张泽的男人! 他很想看看,张泽究竟有何过人之处! 所以进入房间之后,他就一直在打量着张泽,从头到脚,连根头发都没落下! “修为尚可,长得也还行,明明已是兵部郎中,却还住在这么寒酸的地方,足以看出不是那种中饱私囊之徒,可要说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嘛,似乎也没有!” 这便是他对张泽的初印象。 自然,张泽是不知道这些的,含笑招待着对方。 不过,叶羽玄显然没有要久留的打算,扔下背上的布包后,便利落调头。 离开前,他还不忘提醒道:“接下这档子任务,你便注定身处漩涡,平素最好还是多留意留意身后,别被人阴了还不自知! 言落,叶羽玄蹬足一跃,直接从窗口翻出。 张泽都没来得及做个回应,对方就已经没了踪影。 “叶氏这么个书香门第,竟也培养出了一个武道高手!” 光从对方施展的轻功便足以让张泽知道,对方的修为绝不比常栋来得低! 深吸口气,他将对方留下的包袱打开,然后就着月光进行了一番查看。 包袱里是一些被拆封的私人信件,看字迹应该都是一个人所写。 不过显然那不是写给叶羽玄的,而是写给户部尚书姜海的! 张泽想不通的是,这些信件怎会在叶羽玄,或者说怎么会在叶丞相手里。 “不过,这信上的内容倒有点意思!” 写信之人在信里对姜海那是千恩万谢,就好像把姜海当成了再生父母。 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姜海应该是帮了写信这人的不少忙。 自然,为了感谢姜海,写信之人也没少送上好处。 就这样,姜海明明没有封地,却不着痕迹地多了数百亩私田! 不止如此,连皇帝一年都吃不了几颗的贡梨,姜海却能随便吃。 不,不单单是吃,甚至还有专门开店去售卖的富余! “这姜尚书的胆子不会太大了吗?” 感慨之余,张泽开始仔细琢磨这事儿。 别人不好说,但至少在私售贡品的这件事情上,曹耀宗绝对脱不开关系。 换句话说,韩司平一家子只怕也牵涉其中! 可如果没记错的话,叶丞相和翰林院一直都不怎么对付。 甚至,叶丞相和翰林院之间的矛盾,还与党争无关! 毕竟,当年在叶丞相发迹之前,就没少被翰林院的那群老学究针对。 时至今日,翰林院的老家伙们依旧对叶氏这个所谓的书香门第嗤之以鼻! “我该不是被利用了吧!” 看着面前的东西,再想到关于叶氏同翰林院之间的传闻,张泽忍不住嘀咕道。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看开了。 毕竟接下这件差事儿伊始,便是默认了宋天对自己的利用。 “之所以会选我来主办此事,想必也是因为我在朝中没什么后台吧,用得顺手那就继续用,不顺手也能说丢就丢!” 对自己的处境,张泽一直都是有很清晰的认知的。 “不过,可不止你在利用我。”遥遥奔皇宫的方向瞥了一眼,他勾唇继续,“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