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粉面男一瘸一拐地从街面消失,许虹洁才找人搬来屏风,先把墙上的缺口挡住。 向小婉伤得虽然不重,受到的惊吓却相当不轻,因此提前结束了这一天的工作,回自己的小屋歇着去了。 许虹洁则迅速安排完清扫工作,然后专门给张泽安排了间包房。 “多谢张大人相救!” “举手之劳而已,许老板不必客气。” 张泽淡然把手一挥,话锋咻然一转道:“不过我很好奇,那人既是城卫都统之子,怎么会不知道你这座天音坊背后,是有靠山的?” 他此言一出,对面的许虹洁脸色霎时转黯。 “什么靠山,不过是些相熟的酒客罢了!” 深深一叹,许虹洁苦笑着补充道:“如今看来,真若能有个靠山,那倒好了!” 说话间,她若有意味儿地别了张泽一眼。 迎着她的目光,张泽却心头一个咯噔,暗道:“这女人几个意思?” 如此念头一闪而过,他迅速摇了摇脑袋。 “那家伙飞扬跋扈,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就算如此,我们也只能等着,只能忍着,只能受着。”许虹洁苦笑道。 “柳文浩呢,姓韩的那小子呢,他们就……”张泽眉头紧皱。 虽然和天音坊内的所有人都谈不上交情,但作为一个正常人,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这群苦命的女人,再受粉面男的袭扰! 哪知道,听到他的话,许虹洁脸上的苦笑变得更重了。 “此番,便是他们把婉儿卖给刚才那混蛋的!” “哈?”张泽差点没反应过来。 许虹洁低声解释道:“流落到天音坊那天,婉儿便被柳侍郎强要了身子,之后,那群公子哥儿便把婉儿当成自家养的宠物,从不让别的男人轻易染指,除非……” 除非极个别的达官显贵登门,他们才会让向小婉主动伺候。 就比如之前的“张炜”,又比如今天的粉面男子。 张泽听得心头一紧,暗道:“也就是说,上次虽然是聂长华出的面,但暗中真正授意向小婉来伺候我的,其实是柳文浩那群少爷?” 此外,他心头还升起了一抹迷惑。 “城卫军都统不也是太师党的人吗,怎么听意思,这城卫都统家的少爷,竟没挤进柳文浩这群阔少的圈子呢?” 论地位,刚才那个粉面男,应该不会比户部的那位韩郎中差才对! 听他嘀咕,许虹洁小声解释道:“虽然城卫军的魏都统隶属太师一系,但魏三少却在皇都早已恶名远扬,所以柳侍郎才看他不上!” “嗯?”张泽来了兴趣。 许虹洁倒没有隐瞒,把自己掌握的所有关于魏三少的情报都讲述了一遍。 从小,魏三少便展露出了惊人的武道天赋,还有幸得到大宗师的指点,所以也就养成了心高气傲,恣意骄纵的个性。 也因此,魏三少看任何一个同辈之时,都把眼睛放在头顶。 就这样的态度,当然不受柳文浩等同样心高气傲的少爷们待见。 更何况,魏三少还有个毛病,那就是喜欢虐待女人。 皇都几乎所有的青楼,都能找出受害者!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名声,魏三少到目前为止还没能成家。 毕竟,与魏家门当户对的家庭,谁也不忍心让自家的宝贝闺女去魏家受罪。 而不门当户对的家庭养出的女儿,魏三少却又看不上眼。 就这样,魏三少只能隔三差五地跑到青楼发泄。 “等等!”张泽听出了猫腻儿,“突然间,柳文浩怎会对姓魏的示好?” “这个,便不是奴家能知道的了。”许虹洁摇头。 张泽没再多问,手指却在桌面开始敲击,频率越来越快。 “张大人?”看他兀自沉吟,许虹洁轻声唤道。 “哦,你说什么来着?”张泽猛然回神,眯眼问道。 “奴家没说什么,倒是您,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张泽淡淡一笑,并没有透露自己此时的内心,转而道,“对了,此来张某是有一件事情想请许老板帮忙!” “张大人太客气了,有什么吩咐交代就行,只要奴家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遇到了点麻烦,需要个藏身之地。” “这样的话,奴家倒知道几个清净的地方。” “除了你我,在这都城,我不希望第三个人知道我这朋友藏在什么地方!” “大人放心,这点分寸,奴家还是有的!”许虹洁郑重道。 闻言,张泽吁了口气,顺手从怀里取出一只卷轴递上。 “这是……”许虹洁不解。 “一点小意思,权当给许老板的谢礼了。” “不不不,能帮上大人,那是奴家的荣幸,这个奴家实在不能收!”许虹洁立刻摆手。 “都不看看里面是什么?”张泽却是一副蛊惑的口吻。 许虹洁眼珠子转动,面露犹豫,心生好奇。 张泽干脆抓着她的小手,把卷轴塞进她的手心。 “看看吧,你应该会喜欢的。” 眼看实在推脱不掉,许虹洁才缓缓把卷轴展开。 只一眼就被吸引了心神,不知不觉便沉浸在卷轴所镌的内容之中。 良久,她浑身一个激灵,蓦然清醒,迫不及待地让人把琴取来,就地弹奏。 铮铮琴音飘荡,瞬间便吸引了天音坊内所有人的注意。 便是没打算来天音坊的酒客,也因为琴音,而下意识地改换了方向。 不知不觉,天音坊内便已人满为患。 甚至,天音坊所在的那条街,也不知何时堆满了人! 琴音持续,听众却沉静在琴音所构筑的虚幻世界中,如痴如醉。 不知过了多久,哪怕琴音停止,大家也没能从琴韵中醒神。 是突然的一阵巴掌声,将大家游离的意识拉回。 然后,整个天音坊中便响起了震天掌声。 还有人仰头灌了口烈酒,感慨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妙,实在太妙了!” 此言一出,立马引得众人纷纷附和。 唯独张泽满脸尴尬,拿手抹了抹自己的鼻子。 “听到别人用我‘偷’的诗来夸我‘偷’来的曲儿,怎么感觉就那么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