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倒显得十足悠闲,可被沈义行派来请人的那位护卫队长却累得够呛。 等好不容易追到他,那护卫队长已经满头冷汗,还气喘吁吁。 “张,张侍郎,尚书大人有请。” 勉强缓过一口劲儿来,护卫队长终于说出来意。 闻言,张泽眼底立刻蒙上了一层警惕,故作随意道:“尚书大人找我,所为何事?” “别提了,今日早朝后折返,尚书大人险些连自家官衙都进不去,这会儿想来是请侍郎大人回去商议对策的。”护卫队长用一种不太确定的口吻说道。 张泽反而被这位家伙的实诚弄得一愣,暗忖:这家伙居然如此配合? 一念及此,他眼底的警惕变得更重了。 但毕竟沈义行都派了人来,他自然不好意思做多推脱。 这不,简略地一阵沉吟之后,张泽便带着熊大志等,开赴刑部官衙。 与此同时,天牢里则是惨嚎连连。 自裁书生的那封血书,被柳文浩当成了一种挑衅。 素来心高气傲的他,直接把气撒在了牢里被羁押的其他人身上。 最重要的是,他想趁机坐实那书生的通敌罪名。 只有罪名坐实,那书生以死明志的行为才能被定性为畏罪自杀! 也只有那个书生是畏罪自杀的,柳文浩才不用担心自己被追责! 愤怒裹挟私心,在他的暴力审讯之下,天牢内的惨叫一直就没有断过。 张泽暂时并不知道那家伙在做些什么,迈着不算轻松的步伐,持续往刑部官衙行进。 近了,一眼便看到了那群围坐在刑部官衙大门前的人影。 粗略一数,足有三十好几个。 以青壮居多,不过领头的却是两个胡子花白的老头。 看到那两个老头,张泽的眼神微微一颤。 “啧啧,我倒没想到,这两尊大神居然也被惊动了!” 暗中嘀咕,张泽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在自己成为被人称道的“诗仙”之后,他专门对大石境内的文坛名宿做过了解。 对柳太师的初印象,也是在那段时期形成的。 至于人堆里的那两位老者,说起来都有那么一点特殊。 其中年纪更长的那位,乃是京城聚贤斋的斋主——文道。 要知道,聚贤斋可是每一个文人骚客进京的必然打卡点之一。 甚至在聚贤斋内,还会定期举办专门的同乡会、诗会、茶会等等。 稍微年轻一点的那位,则被誉为读书人励志的典范——陶必贤。 苦考功名数十载,终于在年过五十之后中了进士。 不过,这位并未领受朝廷赐予的地方官衔,而是在高中进士后,把自己几十年参加考试,却在一夕间开窍的经验编辑成册,专门传授给那些还在为功名而苦苦挣扎的书生们。 总之,这两位或许没有写过太过惊艳的文章,但论影响力却绝对算得上顶级。 或许是为了拍马屁吧,在后辈晚生的推波助澜之下,这俩居然也成了文坛泰斗。 虽然说起来有些可笑,但张泽并没有要笑话这两位的意思。 不如说,他发自内心地佩服这两位。 毕竟,在这个通讯并不发达的时代,能成功地进行自我包装,并完美赚取关注和名望的人,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从这两位亲自来到刑部官衙前抗议,便已经可以侧面佐证这一点! 心头想着,张泽却没有把更多的注意力投注在文、陶二人身上。 从侧门进了官衙,看到沈义行,他利落地施了一礼。 “下官见过尚书大人!” “张侍郎免礼,来来来,快请坐!”沈义行亲自起身迎接。 面对这个家伙突如其来的热情,张泽却很不适应。 不过该做的事儿,还是得做的。 这不,简单地寒暄过后,他便把自杀未遂那位书生所写的血书取出呈上。 “大人放心,那秀才的命已经保住了,疗养数日,当可痊愈。” “好好好,幸苦你了。”沈义行这话却不知道有几分真心。 总之,话音落定,沈尚书便把那封血书接了过去,垂目查看。 还没看完,其脸上的笑容便突然定了格。 “看来,天牢里那些狱卒的日子,过得比我都要滋润呢!” 说这话的时候,沈义行的语气里裹满了煞气。 张泽只是沉默着,并没有接茬儿。 等沈义行把血书看完,他才小声道:“我看咱们的衙门门口堆了不少人,他们是……” “别提了!”沈义行满头黑线,“一群吃饱了没事儿干的混蛋,非要给我们找不痛快!” “那要不,和城卫营联系?” “联系过了,听常将军的意思,刑部官衙的大门没破,他是不会派兵的!”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张泽面露慌乱。 “我已经派人去过天牢,本打算将扣押的书生悉数释放,可……” “可什么?”张泽故作好奇。 “哎……”沈义行叹了口气,“那些书生坚称刑部有失职之责,非要我们给个说法。而且那一个个的都力证天音坊众姑娘的清白,还说我们若不放了天音坊的人,他们也不出去!” “这……”张泽脸色急黯,心头却在狂笑。 没错,这其实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再看沈义行愁眉苦脸的样子,他憋笑憋得异常辛苦。 但好在,他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不过一群不知好歹的腐儒罢了,我看呐,干脆一人赏个几十大板,打怕了,他们自然就安分了!”张泽的眼神蓦然转寒,阴气森森地道。 “可不能那么极端!”沈义行连连摆手,“天下读书人何其之多,事情如若继续闹大,他们的笔杆子再那么一挥,咱们的恶名只怕今后千年都洗刷不掉!” 人活一世,还不就挣个财权名利? 在这一点上,沈义行也没能免俗! “总不至于,让我们去给那群酸秀才弯腰道歉吧!” 张泽拧着眉头,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全是抗拒。 “那当然不会!”沈义行坚决道,“咱们毕竟是官,必须得顾及朝廷的脸面。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让天音坊的姑娘们去劝劝那群赖在牢里的书生?” “啊?”张泽嘴皮子一抖,倒没想到沈义行居然是这么个脑回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