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的说法,他这么做,非但不是要跟单文柏作对,反而是在帮单文柏! 因为单文柏的这些手下若是真的阻拦陈安晏,那便是抗旨之罪,那他这个主子自然是脱不了干系! 如今,他的儿子刚刚被判了流刑,自己也因为管教不严被罚了俸银,若是在这个时候再出现这样的事情,那数罪并罚之下,单文柏恐怕难以承受! 到时候,就算齐太后有心搭救,以后他不论是在朝中还是在齐太后那里的地位恐怕也会直线下降。 所以,表面上看来,陈安晏是在向他示好! 可单文柏根本不会相信陈安晏会有这么好心,只是冷冷说道:“如今本官已经在这里,还不将他们放了?” 他从自己手下的脸色就能看出,这里必然已经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继续跟陈安晏纠缠,必然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还是想直接询问自己的手下。 听到他这么说,陈安晏连忙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说道:“大人吩咐,下官自当从命!” 随后朝着那几个侍卫挥了挥手。 那些侍卫见状,立刻都退开了。 而单文柏的那些手下,也立刻退到了单文柏的身后。 其中一个为首之人,立刻来到了单文柏的身旁,将刚才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单文柏。 单文柏听了,再次怒火攻心! 他转头看向陈安晏,双目仿佛能喷出火一般! 原来,就在单文柏等人离开后不久,陈安晏便带着那些侍卫来到了单文柏那些手下的不远处! 这个时候,金承满也走了出来,他来到了陈安晏的身前,行过礼后大声说道:“大人,小儿交友不慎误入歧途,如今被判罚银千两,草民本当立即前去顺天府交罚银,再将小儿带回好好管教。可谁知近日因经营不善,草民家中别说是千两白银,就是百两也拿不出来,因此,只能将家中的桌椅摆设拿出来贱卖,凑个千两白银再去顺天府交那罚银,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金承满再说这番话的时候痛哭流涕,仿佛金家真的家道中落,拿不出一分银子了一般! 而单文柏的那些下人们也是满脸怀疑。 这么多年以来,这金承满在京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虽说不及那些朝中的大员那么风光,可有银子开道,他在京城也十分吃得开! 因此,他们实在难以相信,这堂堂金家,竟然连千两白银都拿不出,要靠变卖产业来凑金云舟的罚银! 毕竟在数日之前,单文柏他们在为单修等人商议对策的时候,他们还见到金承满数次送来数万辆的银子供单文柏他们上下活动。 因此,千两白银对于金家来说,应该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不过,他们倒是也有相信的理由。 他们作为单文柏的手下,自然要比其他人更快的知道单修被处置之事。 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他们其实也都大概知道,因此,他们也都猜到了单文柏要对金家下手。 一位当朝一品的吏部天官要对一个普通的商人下手,那这商人就算有再多的银子恐怕也无济于事。 金家极有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所有的买卖都关了张,也不再有人敢跟金家来往,这才有了金家如今的困境。 因此,单文柏的这些手下并没有立刻去通知单文柏,而是想看看这位金老爷究竟会拿什么东西出去变卖! 见到金承满如此,陈安晏也立刻摆出了一副于心不忍的表情说道:“金老爷言重了,本官知道,金少爷只是交友不慎,其实恐怕也受了不少委屈!” 说着,他又瞥了单文柏的那些手下两眼,接着说道:“如此就依金老爷,不过,您可得快去快回,否则,下官只能将您这金家宅邸给收了!” 他这语气,听上去就是在开玩笑。 毕竟这金家的宅邸少说也值个几万两银子,金承满这么说也不至于为了千两银子而舍弃这座宅邸。 就如单文柏的那些手下猜测的那样,金承满一脸尴尬,连道不敢,随后又再向陈安晏行了一礼之后又回去了。 没过多久,金家的侧门开了,只见这位金老爷驾着一辆马车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位过去在京城有头有脸的富商,如今看上去一脸落寞,就连单文柏的那些手下见了,都颇为唏嘘。 金承满驾着马车在经过陈安晏身前的时候,缓缓停了下来。 金承满一脸恭敬的对着陈安晏说道:“大人,还请您检查!” 说着便掀开了马车前面的帘子。 单文柏的那些手下因为站的稍远,又有陈安晏等人挡着,所以只看到了里面似乎有两口箱子。 他们本以为陈安晏会打开箱子,仔细查看,因此都费力的往前挤了挤。 可让他们失望的是,陈安晏竟然直接摆了摆手说道:“金老爷不必客气,您变卖什么本官可管不着,只要记得早去早回,本官在这里等你!” 单文柏的那些手下,虽然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可陈安晏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如今陈安晏只是前来讨要罚银,并不是要抄家,所以金承满想要变卖什么东西都是他的自由。 不过,就在金承满刚刚驾着马车离开的时候,又有一人驾了一辆马车从侧门出来了。 此人来到陈安晏身前说道:“大人,草民担心老爷带去的东西卖不了那么夺银子,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陈安晏也不跟他多言语,只是摆了摆手,便让他也离开了。 这时候,单文柏的那些手下终于还是觉得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金承满再怎么说也是京城有名的富商,他之前离开的时候已经带了两个大箱子,就算金家衰败的再快,也不至于两大箱东西都卖不上千两银子! 而且,看陈安晏的神情,似乎对此一点都不怀疑,对他们来说,这便是最大的可疑之处! 就在这个时候,侧门又出来一人,同样的驾着马车。 单文柏的那些下人终于忍不住了,就在那人要经过陈安晏的时候,他们便要上前,想要查看这马车上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可是他们还没走几步,就被那些侍卫拦下了! 用陈安晏的话说,这些金家的人是去变卖家产,为金云舟凑罚银,若是阻拦就是抗旨之罪,侍卫们有权格杀勿论! 如此一来,这些下人们果真有些害怕了起来。 不过,他们倒是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准备去通知单文柏,想让他回来主持大局! 因为他们看出了,这其中一定是有猫腻!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些侍卫竟然都不让他们离开! 理由便是担心他们会影响金家的人前去变卖家产,以至于会收不到金云舟的那千两白银! 就算他们明言,是要去找单文柏,可那些侍卫却根本不听,直接让他们控制住了,直接言明,若有异动,当场格杀! 他们跟随单文柏也有些日子了,对于大梁的一些律例倒也听说过一二! 因此他们没有办法,只能留在此地! 而金家位置偏远,往返顺天府少说也得半个时辰以上! 再加上在顺天府的时候,单文柏还派了人在大牢中仔细查找金云舟,又耽搁了不少时间。 所以,从单文柏离开金家,到再次返回,中间相隔了足足一个时辰之久。 就在这一个时辰里,包括金承满在内,足足走出了二十八辆马车! 单文柏的那些下人们也终于明白了,金承满是在陈安晏这番光明正大的“掩护”下,直接搬了家! 若是金承满带着家产直接离开了京城,那对于单文柏来说,自然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失去了金云舟之后,他便没有办法让金承满乖乖就范。 如今又失去了金承满,恐怕这金家的财富就彻底与他无缘了! 他看着陈安晏怒道:“陈大人,你不是说在这里看着金家的吗,为什么要将他们放了?” 陈安晏却只是微微笑道:“大人,您忘了,下官是前来知会金老爷速去交清那金云舟的那千两白银,莫非大人去顺天府的时候,金家还没有交罚银?” 单文柏一窒。 他去顺天府要人的时候,唐大年的确说了,金云舟的罚银已经交了,因此,人也被放了! 他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陈安晏设的局,为的就是能让金家全身而退! 今日上午,金承满到了顺天府,应该就是跟陈安晏商议了此事。 只是,他没想到,这位金老爷竟然会如此果断的放弃了京城! 而且,陈安晏所布的局十分严谨,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留下什么把柄。 这时候,他的手下再次上前说道:“金家的人离开的时间并不久,若是有快马,必定能够追上!” 单文柏听了眼前一亮,不过,他在见到陈安晏那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时,还是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他们如此周密的计划,必然不会留下这样的漏洞!” 他说的不错! 陈安晏早就派了人守在城门处,一旦金家的人到了,他便利用吴王府的腰牌,让他们顺利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