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萧远峰是萧族的少族长。 若是能有单文柏这样的一个“内应”,对于北周来说,有着极大的好处。 可如今,萧远峰却主动暴露了这个“内应”,自然会让人不解。 萧远峰听了之后,却是微微一叹。 他告诉陈安晏,自从耶律平成为北周新君之后,便控制了北周大部分部落,萧族也在其中。 自己原本以为,北周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之后,会跟十几年前的大梁一样休养生息。 却没想到,耶律平跟耶律恒德一样,都充满了征服的野心。 因此,在夺取了皇位之后,耶律平立刻拉拢北周的其他部落,同时清扫不臣服自己的部落。 萧族之前那些年一直都被耶律恒德针对,所以立刻向耶律平称臣,同时,萧族族长,也就是萧远峰的父亲也将耶律恒德跟单文柏合作之事告诉了耶律平。 他们原本以为耶律平会继续跟单文柏合作,却没想到,却没想到日连部落只愿听从耶律恒德的号令,而不愿臣服这位北周新君,所以耶律平在这段时间已经控制住了日连部落。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跟单文柏之间也失去了继续合作的机会。 毕竟,当初耶律平夺取北周帝位之后,单文柏还拿出了一百多万两银子给日连部落,帮助他们营救耶律恒德。 就在前段时间,耶律平就曾经遇到了行刺,若不是身边有着数名高手,北周的皇位恐怕又已经落到耶律恒德的手里了。 正因为如此,尽管耶律平也想要继续入侵大梁,可是相比之下,他还是想要先平定北周内部。 因此,尽管耶律平也觉得有些可惜,但他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大梁。 如此一来,耶律平也能利用这个机会继续扫清耶律恒德的其他势力。 这个说辞是经过陈安晏数月的深思熟虑才定下的。 在萧远峰完整的说出来之后,陈安晏心里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这第一步总算是完成了。 因此,他也不留痕迹的朝着萧远峰点了点头。 他知道,经过此事之后,萧远峰这个少族长的身份恐怕立刻就会被剥夺了。 不过,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在定下这个计划之前,萧远峰已经知晓了这个结果,但他最终还是同意了。 他知道,这样的计划必须要有一个分量的人牺牲,而他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 而在陈安晏问他为何愿意这么做的时候,萧远峰的回答倒是让陈安晏心生敬意。 萧远峰的回答只有两个字——和平。 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跟北周大部分好战分子的想法不太一样。 其实,北周连年的征战,在许多部落里,男子只有三成左右了。 一旦起了战事,这些部落里便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了。 虽然战争的胜利能给他们带来无上的荣耀,但在这些荣耀的背后,都是铮铮白骨。 所以,实际上在北周的年轻一辈之中,他们也开始厌倦的战争,他们也想要和平。 对于如今的李彧来说,除了境外的压力之外,他如今最大的敌人便是齐太后和燕王。 至于其他亲王,陈安晏倒是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而这也是为何陈安晏在得知齐太后也在跟燕王合作后,费尽心思要挑拔双方关系的原因。 只不过,虽然有些效果,但对于整个大局来说,李彧的处境还是十分危险。 所以陈安晏才早早的定下了这个计划,这一次他没有把目标放在燕王的身上,而是放在了单文柏的身上。 因为陈安晏知道,且先不说眼下时间已经不够了,就算他找到了燕王意图谋反的一些证据,燕王也必定有他的说辞。 这对于李彧来说,永远都是一个隐患。 而且,一旦牵扯出燕王谋反,朝廷必定会将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这件事上,到了那个时候,反倒是能给齐太后他们可乘之机。 所以,经过陈安晏的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要先对付齐太后。 按照陈安晏的想法,只要李彧顺利掌权,那燕王根本就没有谋反的借口。 至于燕王培植的那些势力,等李彧掌权之后自然能慢慢地蚕食。 而在听了萧远峰所言之后,唐大年也若有所思。 不过,他倒是很快就回过神来。 尽管萧远峰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至少到目前为止,并没有露出破绽。 于是,在萧远峰签字画押之后,唐大年拿上了这些口供,跟陈安晏进宫去了。 就在他们将此事禀报李彧的时候,陈安晏的人又送的一件东西过来。 打开一看,正是京城那几家钱庄的账本。 在这些账本上,的确都有一个名叫法良的人用银票总共取了一百二十余万两银子。 尽管李彧早就知晓了这个计划,但在唐大年的面前,他还是表现得十分愤怒。 李彧立刻带着这些证据以及陈安晏和唐大年两人去找了李文栋。 李文栋对此似乎也十分震惊。 但他倒是很快就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陈安晏的手笔。 不过,陈安晏看上去十分淡定,从他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在思忖了片刻之后,李文栋看着李彧问道:“皇上准备怎么做?” 李彧稍稍犹豫之后,说道:“这单文柏是父皇亲封的顾命大臣,皇叔乃是摄政王,朕想请皇叔做主!” 李文栋看了看唐大年,问道:“此案是唐大人主审,唐大人认为该如何处置?” 唐大年听了不由得暗暗叫苦。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明明是查皇上遇刺,如今竟然查到了单文柏的头上。 其实,唐大年勉强算是李文栋的人,他当初能坐上顺天府尹的位置,就是李文栋一手提拔。 因此,在稍稍迟疑之后,唐大年上前说道:“回王爷的话,此案牵扯到当朝一品,更是先皇亲封的顾命大臣,臣只是……” 不过,他还没有说完,李文栋便直接打断道:“本王问你你就直接说,别来这些弯弯绕绕的!” 唐大年这时候已经开始冒冷汗。 在看了身旁陈安晏一眼后,唐大年只能无奈说道:“此案实在是匪夷所思,臣以为理应继续追查,若是能查到实证,就算是顾命大臣,通敌叛国、行刺皇上之罪也决不能姑息!” 对于他这个回答,李文栋显然还是不满意。 只见他皱着眉,沉声问道:“本王是问你,现在该怎么做?” 唐大年咽了咽口水,到了这个时候,他也知道是逃不过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臣以为,现在、现在可以先去将单尚书请来问一问……” 李文栋听了,皱着眉说道:“若这些事真的是他做的,他会就这么承认吗?” “这个……” 李文栋这时候终于看向了陈安晏! “陈大人,你认为呢?” 陈安晏先是行了一礼,随后才沉声说道:“且先不说单尚书通敌叛国,光是行刺皇上,就已经可以诛其九族。” 稍稍顿了顿之后,他又接着说道:“不过,念在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对其家人网开一面,流放宁古塔即可!” 唐大年听了之后也不免有些背脊发凉。 这可是当朝一品,在陈安晏的口中却好像是阿猫阿狗一样。 另外,他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着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而李彧听了之后,却是立刻说道:“这怕是太轻了吧!” 李文栋并没有理会李彧,而是朝着陈安晏问道:“那若是他不承认呢?” 陈安晏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好办,王爷只需将他交给臣审理,臣保证单尚书能得到公平的裁决!” 对于陈安晏的这个保证,李文栋当然知道不会有什么可信度。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陈安晏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听动静,陈安晏倒是很快就猜出了来人的身份。 很快,这里的大门就推开了。 “太后,您不能进去……” 进来的正是齐太后。 而普天之下胆敢就这么闯进这里的,也就只有齐太后了。 齐太后见到李彧和陈安晏都在这里也是一愣。 只见她冷“哼”了一声,说道:“好哇,都在这里正好!” 李文栋见状,却是皱着眉问道:“不知太后来找本王,有何要事?” 齐太后立刻指着唐大年和陈安晏说道:“你们查什么刺客,竟然查到了单尚书的头上,还说他通敌叛国,可有此事?” 在面对齐太后的时候,唐大年终究还是露了怯。 而陈安晏这时候站了出来,说道:“回太后的话,此案正是唐大人和臣奉皇上之命审理,审理的结果的确如此!” 齐太后听了大怒! “胡说八道!单尚书在朝多年,一直都兢兢业业,哀家从未听说过他跟北周人有来往,这必定是有人栽赃嫁祸!” 齐太后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就盯着陈安晏,显然,她指的栽赃嫁祸之人便是陈安晏。 而陈安晏却只是淡淡说道:“前朝的庞太师,再前朝的董太守,以及三朝之前的朱司马,他们也都位极人臣,但后来都被查出通敌叛国。” “你!” 齐太后显然没有想到陈安晏竟然随口就能说出这些过去曾通敌叛国的大臣。 不过,她还是立刻说道:“这也证明不了单尚书通敌叛国!” 陈安晏也料到她会这么说,又接着说道:“通敌叛国已有佐证,另外,单尚书还涉嫌谋划行刺皇上,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不尽快查明,日后大梁皇帝莫非就永远驻足皇宫,永远不出宫门了吗?” 齐太后显然也听出了陈安晏意有所指。 不过,她还是抓住了陈安晏话中的“漏洞”,立刻说道:“照陈大人所言,眼下还未确定单尚书就是指使之人!” 陈安晏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已经可以确定,只是还缺少一些实证!” 齐太后听了,冷声说道:“既然还缺少实证,那又如何确定是单尚书所为?” 陈安晏却是缓缓说道:“太后有所不知,若是换做旁人,只凭臣和唐大人得到的这些证据,就已经可以将单尚书定罪,只因皇上念在他是先皇旧臣,这才要求臣等再查实证!” 陈安晏说到此处,又看了看唐大年,说道:“唐大人,可是如此?” 唐大年这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称是。 其实,陈安晏的这番话半真半假。 在民间,的确有不少官员只凭这些佐证就定案了,但还是有一些官员会查明实证之后再定案。 而齐太后久居深宫,从未查过案子,自然不懂这些。 见到唐大年也点头,齐太后不由怒道:“不行!我不同意审问单尚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