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晏想了想,觉得喜儿所言的也不无道理,不管怎么说,这两位姑娘的年纪还小,而且两人也都是官宦关怀之后,论干活自然不能跟喜儿相比。 而且陈安晏也发现了,黎雨竹大部分时间都跟母亲生活在一起,并没有沾染半分娇生惯养的脾气。 想来她在姥姥姥爷家的时候,她的母亲也教了她许多规矩。 至于赵璐婷,在见到黎雨竹之后,似乎也变得懂事了。 所谓张弛有度,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他自然也不会继续吹毛求疵。 因此他也同意了让俩人跟他们一起用晚膳。 而在用晚膳的时候,两人又吃了一惊。 如今陈宅的护卫和下人加起来也有好几十人,尽管因为有的地方不能缺人,所以用膳的时候也是分别进行。 可纵是如此,还是有十几桌人一起用晚膳。 而最让他们吃惊的是,陈安晏并没有单独在其他地方用膳,而是跟这些下人和护卫一起用膳,而且每张桌上的菜都是一样的,并没有因为陈安晏是他们的主子而多加几道菜。 除此之外,跟陈安晏同桌的除了喜儿和他们两人之外,还有几个下人和护卫。 要知道,在黎雨竹的姥姥家也有一些丫鬟和下人,纵使他们宽厚之名远播,但在用膳的时候不论是座位还是餐食,主子和下人可以说是泾渭分明。 可是在陈宅,用膳的时候根本看不出主子和下人的区别。 而每一桌的餐食虽不及那天李淡招待陈安晏那么丰盛,也要比赵璐婷和黎雨竹在家中的一日三餐好得多。 而且,黎雨竹也看出来了,今日的晚膳并不是因为她跟赵璐婷也在陈宅,所以才做了另外的安排,因为从那些下人和护卫的神情之中就能看出,这就是他们平日里用的餐食。 若是每天皆是如此的话,那陈宅一年光是用在膳食上的银子,恐怕就已经过万两了。 而最让他们觉得神奇的是,按照他们所学的规矩,食不言寝不语,在用膳的时候不得多言。 但在陈宅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规矩,所以此刻这里反而显得有些闹哄哄的。 可他们也看出来了,只要陈安晏一声令下,这里必然会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很快她们便听说了,在用膳之时,陈安晏提过的唯一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许把嘴里的饭喷到桌上的菜碗里。 听到这样的规矩,赵璐婷险些把嘴里的饭喷到陈安晏的脸上。 陈安晏先是一愣,随后却是黑着脸定下了第二条规矩,在用膳的时候除了不能将口中的饭菜喷到桌上的菜碗里之外,更不能喷到别人的脸上,甚至是嘴巴里。 听到这第二条规矩,赵璐婷险些又喷出一口饭。 好在最终这顿饭也算是有惊无险地吃完了。 赵露婷险些又喷出一口饭来,好在最终这顿饭也算是吃得有惊无险。 在用过晚膳之后,那些下人便开始收拾碗筷。 而黎雨竹见状也开始收拾他们这一桌的碗筷,一旁的赵璐婷见了,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对此陈安晏也觉得有些意外。 但他并没有阻拦,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一般来说,只有一些穷苦家的孩子才会这般懂事,这倒是让陈安晏对黎雨竹的母亲感到有些好奇。 再怎么说,黎雨竹也是官宦之后,也不缺银子,但这位黎夫人竟然把黎雨竹教得这般懂事。 相比之下,那赵璐婷就没有那么“出色”了。 若是说收拾房间她还能勉强接受的话,那收拾碗筷就实在让她觉得为难了。 8那些残羹冷炙混在一起的味道,着实让她有些作呕。 赵璐婷实在想不明白,黎雨竹为何能忍受这样的味道。 尽管如此,在将这些碗筷收拾好了之后,黎雨竹还是叫上了赵璐婷。 后来陈安晏才知道,黎雨竹是在洗过这些碗筷之后,又让赵璐婷冲洗了一遍,如此一来,赵璐婷也算是干了活了。 因此,在两人回去的时候,一向眼高于顶的赵璐婷也开始主动向黎雨竹搭话。 尽管从她的神情还是能看出有些傲气,但这样的转变已经让人欣喜了。 而当天晚上,喜儿也给两人安排了第二天的活,不管怎么说,陈安晏安排的差事,她自然也只能照办。 不过,她安排的都是洗菜叠衣服这些相对来说比较轻松的活,两人都还能接受。 到了晚上的时候,陈安晏又让人找来了黎雨竹。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问黎永福,而是问起了黎雨竹的母亲。 显然,陈安晏也知道,黎雨竹跟黎永福并不亲近,而且他们一年之中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所以,黎雨竹对她父亲的了解,恐怕更多还是来自母亲或是姥姥家的其他人。 至于黎雨竹的母亲,因为两人朝夕相处,黎雨竹自然更加了解。 尽管并不知道陈安晏的用意,但黎雨竹还是一五一十的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陈安晏。 只是这一次,她还是没能给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关于黎夫人的情况,黎雨竹所言其实跟陈安晏派人打探到的差不多。 之前黎永福独自来京城的时候,尽管两人相隔两地,但一直都很恩爱。 黎永福每次回去的时候,都会给夫人买许多礼物,让大家都十分羡慕。 可是自从生下黎雨竹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便急转直下。 本以为黎永福是因为夫人生下的是女儿,无法为他黎家传宗接代。 可是,后来在黎夫人又生下了黎天宇之后,两人的关系并没有缓和。 这些都是黎雨竹的姥姥偷偷告诉黎雨竹的。 而且,让人不解的是,黎夫人对后来生下的黎天宇并不亲近。 除此之外,黎雨竹还告诉了陈安晏一件事。 黎夫人在回到娘家之后,便在自己的院子建了一个佛堂,她大部分时间都在佛堂诵经念佛。 而且,她也不许家里的下人进院子。 就连黎雨竹的姥姥和姥爷,黎夫人也不许他们进佛堂。 这倒是让陈安晏有些意外。 因为一般来说,佛堂大多都是供奉一些佛像,或者是在佛堂之中另设祠堂以供奉先祖牌位。 照理来说,这应该是由黎雨竹的姥姥姥爷去办。 退一万步来说,黎夫人也不该拦着她的爹娘。 不过,黎夫人倒是没有拦着黎雨竹。 而按照黎雨竹的描述,黎夫人供奉的应该是药师佛。 陈安晏之所以会这么清楚,是因为过去在太白居的时候,也曾供奉过一尊药师佛,为的就是能让陈安晏的病有所好转。 陈安晏想了想,又问起了黎雨竹家中其他人的情况。 黎雨竹告诉陈安晏,她的姥爷身体一直都不太好,说不定,黎夫人是为了她父亲祈福。 可是,她为何要拦着自己的爹娘?莫非供奉药师佛还有什么说法? 陈安晏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毕竟,按照他对万通镖局的了解,不论是他还是万通镖局,对这些似乎都不太了解,那个时候恐怕也是丁坚他们病急乱投医而已。 在黎雨竹回去之后,陈安晏又将黎永福的经历从头到尾梳理了一番,却还是不得要领,显然,其中必定还发生了一些事,只不过连王妈妈都不知情。 唯一有可能知道其中隐情的,恐怕就是之前的那位顺天府府尹了,只是此人已经不在人世,陈安晏也无从问起。 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后,陈安晏也不再多想,只能先将此事搁置了。 到了第二天一早,陈安晏便带着银票去了枢密院。 显然,杜和安已经跟门口的官兵打过招呼,所以陈安晏来到这里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阻拦。 对于杜和安来说,他从陈安晏这段时间所行之事也看出了,陈安晏是个言出必行之人,可是在拿到这二十万两银票的时候,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激动。 其实,相比历年的军费来说,这区区二十万两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倘若这次没有战事,他却是能利用这二十万两做许多事,比如加固城墙,比如准备更多的战备和粮草,再比如直接将这二十万两当成奖赏分发下去,都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他原本以为陈安晏在交出这二十万两银子之后,会跟自己说些什么。 他甚至认为,陈安晏是在迫不得已之下,才交出了这二十万两银子。 可是,陈安晏在将银子交给杜和安之后,头也不回就准备离开。 因此杜和安见到陈安晏要走,下意识地叫住了陈安晏。 可是,他却不知道该跟陈安晏说些什么,最终只能轻咳了两声,说道:“本官替前线的官兵谢过陈大人!” 陈安晏对于这样的客套,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看着略显尴尬的杜和安只是淡淡说道:“北周之事,我会去查,不过杜大人也不必报太大的希望!” 杜和安刚点了点头,陈安晏便离开了这里。 其实,昨天夜里陈安晏已经见过了徐镖头,他也想知道北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在这之前,因为西夏内部的争斗,让北周和西夏的结盟暂时瓦解。 因此,不论是陈安晏还是大梁朝廷都认为,至少在西夏新君登基之前,大梁西北边境应该暂时无忧。 可是,如今看来北周似乎并不安分。 再想到之前北周使臣耶律蒙哥出使大梁的时候,曾带着两个西夏人。 而且,他们在抵达京城之前,曾经派出心腹跟另外一些国家联络过,按照陈安晏的推测以及宋相佑带来的消息,他们极有可能是要对大梁西南方向的几个属国动手。 原本不论陈安晏还是枢密院都认为,要对付大梁西南方向的那些属国,北周应该不会出手。 毕竟,北周跟那些国家还隔着西夏。 尽管如今的西夏国内并不太平,而且,两国合作多年,但他们应该不会冒险让北周的官兵从西夏经过,毕竟这可是有着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