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这不是糊涂了么?” “……” 在场的众人都是一呆,不敢对此有任何的质评。 裕王也立即意识了过来,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欠妥了,且有大不敬之嫌。 只不过,话已出口,如泼出去的水,已是没办法收回来了。好在,眼前这个书房里的这些人,都是自己人,所以说了也不至于有事。 徐阶愣了一下之后,接着提醒道:“裕王,以后对于圣上的看法,还是要尽量不要质评,更不要轻易当众说出口。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啊,免得被有心人利用了。” “谢徐阁老提醒,我以后会多注意的。”裕王连连点头,到是非常懂事。 见到这般,徐阶很是欣慰。 这时,高拱道:“皇上让陆灿到户部去做事,也情有可原,毕竟国债这个事是他提出来的建议,所以发行国债的人选,他自然就是首选之人。” 大家也点点头,不可以否。 这时,张居正道:“肃卿,依我看,皇上可不只是想让他负责发行国债这么简单啊。” “哦?” 众人都是一愣,诧异的看向张居正。 高拱不解道:“陆灿就是一个不学无术之徒,常有王公大臣向皇上告他的御状,皇上已不止一次说他是个废物,难道皇上真会仅凭今天这一件事,就打消以往对他的看法,而突然就高看他不成?” 张居正却不以为然,看了众人一眼,这才道:“六部主事,在六部京官里确实只是一个低品级的官职,但是你们难道真忘记了,皇上还准他入值西苑无逸殿行走,这个意义可就不一样了。” “这……” 众人这次真的沉默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能入值西苑当值行走,这个意义是多么的大。 自壬寅宫变之后,嘉靖便不再上朝,深居西苑。于是便将西苑无逸殿左右厢房辟为“直庐”,供内阁大臣办公之用。 自那以后,嘉靖皇帝重要令旨皆自西苑出,此时西苑成了帝国的政治中枢。同时,也只有亲信的勋戚大臣才有资格入值西苑,严嵩、徐阶等内阁重臣皆享受此等待遇,而普通的百官是没进入西苑行走的资格的。 这也是导致为什么朝野上下,都说他嘉靖深居宫中数年不上朝,百官见不到君王的原因之所在。因为能面见君王的臣子,总共也就那么少数的十几位。 所以,从这一点来看,虽然陆灿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户部主事,但却能入值直庐,这就等于说在嘉靖的心里,已经将其充作将来的重臣储备之才,将来是想要重用他的。 换句话说,当前的这个户部主事的职位,估且可以看成是对陆灿的一种历练和观察,一但他真的有才干,历练一番之后,必然就将一飞冲天了。 所以,从皇上准陆灿西苑行走,入值直庐一事来看,皇上是非常看重这个人的。 想到这里,大家不由都蹙起了眉头。 徐阶道:“难道皇上真的认为,发行国债是陆灿自己想出来的计策?” 高拱道:“我看皇上应该是心里太过迫切的想尽快发行国债,所以才准许他入值西苑行走的。” “肃卿说的也不无道理,或许皇上真如你说的那样想的吧!”徐阶觉得高拱这个解释到也合情合理。 “那我们需要去争取一下他吗?” 裕王问道。 大家相视了一眼,高拱道:“王爷,既然我们一致认为发行国债这个策略,可能并非真是他自己想出来的,那么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而已,我们何需争取这种人。何况,恐怕就算我们想争取,他这种人浪荡公子也不可能会与我们为伍的。” 对于这个看法,徐阶到也十分认同。 一旁的张居正沉吟了一下,道:“依我看,他有无真才实学,这都不重要。就算他真有才学,我们也不能主动去争取。” “哦?有真才实学,也不能争取?” 裕王好奇的看向张居正。 张居正道:“对,要知道他可是陆柄的儿子,陆柄是皇上的亲信,如果王爷去拉拢陆柄的儿子,那在皇上看来,这不就是等于王爷在拉拢他的亲信陆柄么?” 众人一听,方才想起陆灿与皇上之间的这层关系,不由佩服的望向了张居正。 而裕王,则是差点就惊出一身冷汗,若不是张居正的提醒,自己可就又要大意犯错了。 徐阶欣慰的点了点头:“太岳提醒的是,陆灿不管是废物还是大才,他都是皇上的人,我们没必要去争取,也不能去争取。我们只要明白,他如果真有才,也绝不可能会倒下严党的,这就足够了。不过,发行国债这个事,我们能支持,还是得支持,受灾的百姓还指望着赈灾钱粮救命呢。” 大家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裕王笑道:“这个陆灿,虽说不能争取过来,但这个人到是让本王颇感好奇,以后到是要找个机会认识一下。” “认识到是无妨,就是王爷小心别跟着他学坏了就好。”高拱笑道。 众人一听,不由纷纷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