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王宗保像见了鬼似的。 而他所指的对象,正是陈北冥。 陈北冥看见王宗保,血脉之中的仇恨开始沸腾,一股磅礴杀气轰然绽放! 在场有不少武者,他们对杀气极为敏感。 “怎么会有如此浓烈的杀气!” “天爷,真是强横,我都要畏惧三分!” 即便是不会武术之人,也能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寒。 “炎热的时节,怎么会如此阴冷!” “你别说,冻得我浑身冰凉,真想穿上锦袍!” 陈北冥察觉到他们的反应,撤去周身杀意。 女帝距离陈北冥最近,感受最深,那一刻她真的以为陈北冥会动手。 于是,悄悄扯了下他的衣袖。 陈北冥回头,给了女帝一个放心的眼神。 表示自己不会轻易动手。 如此,女帝才心领神会,不再担心。 “这位看着眼生,不知是哪位?” 陈北冥故意说着。 马上便有礼部官员介绍王宗保的身份。 陈北冥心道: 你爹我站在你面前,你看我几分像从前! 表面又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来是三皇子,不知来我大乾有何贵干?” “你……你,我是昏头了,他定然早就死去,可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怪哉。” 王宗保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众人以为他发癔症,都没再关注。 但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晋王若有所思,王宗保是如今大梁皇帝最喜欢的皇子之一,他肯定不会认错什么人。 陈北冥的来历一直是个谜,手下的密探几乎查遍了能查的户籍文册。 他身上的“霸刀”,与梁国绝对有脱不开的关系。 莫非,真有什么干系? 晋王记在心上,决定后边再继续调查。 一个小细节,并没有影响比试的进程。 礼部官员按照流程,宣布注意事项。 林长梧首先下场,施礼后傲然道: “第一场由在下出题,此时是盛夏,便以蝉为题,作诗一首。” 林长梧在场中来回踱步,环视一圈之后,张嘴道。 夜静鸣秋树, 天空露湿衣。 何人知此意, 独坐对斜晖。 众人品评一番,纷纷点头。 “林长梧不愧曾是状元,这首诗意境深远,堪称佳作。” “好!好诗!” 西秦亲王刘元佐鼓掌叫好。 大乾众臣也纷纷点头,赞同这首诗做得不错。 “诗是好诗,可惜人品不咋地。” “现在压力来到我们大乾一方了啊。” 端木宏摇头品评之后,微微点头。 他虽然同样不屑于姓林的人品,但诗确实可以。 望江楼的掌柜见众人表态,明白东西不错。 将诗句写下递给伙计,后者狂奔下楼。 很快,林长梧的诗便出现在附近的酒楼。 “哎,此诗用词老道,功底极深,林长梧厉害啊。” “忠义侯还没出手,何必灭自家志气,长他人威风。” “这林长梧当年怎么会卷入库银失窃案,里面会不会有什么猫腻?” “闭嘴吧你,这可是先帝拍板的铁案,不想活了!” 说着说着诗词,风向就变了,有人开始八卦起来。 不过显然,别人并不想谈及此事,连忙强行转移话题。 书生闻言,心虚地看了眼周围,将自己藏在同伴身后。 若是被人听到报官,说不得会有吃苦头。 那件事情不管如何,早就成为一桩禁忌。 望江楼上,西秦使团得意扬扬,似乎稳操胜券。 “他这首诗如何?” 女帝踹了下陈北冥,低声问道。 “陛下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女帝白了陈北冥一眼,不调戏自己两句,这厮就不舒服。 “废什么话,你还打算给朕说假话?” “不,小的可不是那个意思,算了,我还是直说吧。” 陈北冥调整下用词,张口道: “呵呵,破诗也好意思拿出来,西秦果然是一堆废物。” 陈北冥声音不大,在场众人却听得一清二楚。 “哈哈,我就知道,忠义侯有更好的!” “哼,随便弄首诗觉得自己了不起,在我们大乾文人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忠义侯威武,快出手灭了他志气!” 两国相争的关键时刻,人们也不管陈北冥是不是太监了,纷纷声援自己人。 不过嘛,两方对阵,有人欢呼,有人就不爽了。 “这是你们大乾的待客之道?还自诩神州正统,我呸!” 西秦五皇子刘伯栩,反击道。 “竖子!你再说一遍,找打是不是?”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劈了你!” 大乾一帮文臣也不装了,挽袖子就要上去动手。 事关正统之争,谁也不会退缩。 “哼!” 女帝一声冷哼,文臣们立即退回来,朝着西秦方向啐了一口。 戏演到就好,真要揍人,也不好收场。 “既然忠义侯这么说,那定然是有好诗让我等欣赏喽?” 西秦亲王刘元佐,面无表情道。 刘元佐心机深沉,残忍好杀,在西秦一直有“毒蛇亲王”的传说。 他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投向陈北冥。 刘伯栩继续开炮。 “也不知道从哪里窃了一首词,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诗词名家?若只是舞枪弄剑,博人一笑,本皇子觉得还现实些。” 这说的就有点恶毒了,直接将陈北冥说成一个戏子,玩物。 西秦的官员们放肆大笑。 在大乾的西秦官员,几乎都赶到了望江楼,一眼望去,气势不小。 女帝自信地看了眼身旁的男人,他从不会让自己失望! 陈北冥斜睨西秦众人,冷笑一声。 “本侯能重创匈奴,生擒匈奴大单于,宰了你们这群废物,不过一刀尔!一个个的,也就敢嘴炮了,我看谁看出来跟老子比试比试?” 大笑的西秦众人,像是被扼住咽喉,一个个憋得脸红脖子粗。 陈北冥从北疆归来献俘时,就有西秦官员目睹。 他可不是说大话! 西秦暗地里将大乾与匈奴之战复盘多次,都没弄明白陈北冥是怎么打赢的。 他们疯了似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战争的双方似乎忘记了那次战斗的存在,都没有大肆宣传。 西秦与匈奴也有交手,但输多胜少,让他们很是不安。 陈北冥早有对策,不就是说知了吗? 那都是现成的! 原本的历史上,可是浩如烟海,拿出一个都能干沉姓林的! 他假装构思,走到场中,眼睛突然一亮。 “都给我听好了,今天擀面杖捅腚——给你们开开大眼!” 陈北冥的烂歇后语,因此一片哄笑。 可随后的诗,众人再也笑不出来,尤其是西秦一方。 艅艎何泛泛,空水共悠悠。 阴霞生远岫,阳景逐回流。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此地动归念,长年悲倦游。 场中静得吓人。 无论是小舟泛溪、水天共色,还是云霞生岫、阳光逐流,都是在“静”中完成,写出了山林的静寂无喧。 “蝉噪”及“鸟鸣”更是从动的角度来写静。 从意境上,已经将林长梧的诗甩了十条街。 懂诗文之人,沉浸在诗词中无法自拔,而勋贵大老粗们一个个急得抓耳挠腮。 他们听不出诗词的好坏。 偏偏别人也不评价! 现在是该喝彩,还是该起哄,究竟怎么个意思? 你们读书人倒是说句话啊! 女帝念完整首诗,愣愣看着男人,他身上仿佛有光。 赢了! 女帝无比确认。 端木蓉美眸灼灼地看着,她从小被父兄熏陶,诗词底子极为扎实。 “这首诗既是咏蝉,又是以景抒怀,层次分明,确实比林长梧强太多。” 林长梧面色僵硬,许久才叹息一声。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实在是妙啊,静寂,本是无声,有声则打破了静寂,此诗可有名字?” 端木宏大笑着看向陈北冥。 “回老祖的话,此诗名为游朱雀湖。” 陈北冥回道。 别人都在想着那两句的意境,而陈北冥则是想起前几句的画面。脑海里浮现出那日紫璇郡主在船舱里火辣浮凸的身段。 等时机恰当,肯定吃了她! 端木宏的话,相当于为第一场比试判定了胜负。 孰高孰低,一耳朵便知! “哈哈,这么说我大乾算是赢了?我就说嘛,渔阳城就应该是我们大乾的。” 王镇开怀大笑,大咧咧地说着。 得到渔阳城,大乾在边境的实力就会取得大优势。 塞上粮仓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西秦再想对大乾动手就要掂量掂量。 “且慢!”刘元佐站起来大声道。 众人不解地看着他,老毒蛇又想玩什么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