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六日,诏令到的当天,便是秦刚早已经准备好了的出发日子。 而他从处州城北码头出发时的情景,也轰动了整个处州城。 城北码头,原本要从这里出发的商船、货船先全部暂停了,被清理干净的码头上,正整齐列队着三百名即将登船出发的绿曲兵。 经过两年多的经营,绿曲兵的装备与服装也慢慢地开始有了一点此时常人有点看不明白的风格变化。 首先一个原因,绿曲兵对外宣称只是秦刚的运酒护卫人手,自然是不能穿着与官兵相像的军服,不过,秦刚自己也不懂裁缝,他也不可能将现代的那种作战服全盘照搬过来。 首先改变的是颜色,宋军的常服颜色都为红色,虽然看上去很精神,但是却与绿曲兵在山地里活动以及他们一切以隐蔽为前提的战术不符,所以就都改成了黄绿色。而用料用上了他托辛第迦从海外搞来的蕃布,其实就是后世的帆布,主要特色就是非常地结实耐磨,甚至还有一点防护作用,私下里士兵都称这身服装为“布甲”。 其次,衣服的式样没有大改动,步子不能迈得太大,还是要考虑当时士兵的接受能力,只是因为原先士兵有常服还是宽袖,再靠护腕收口,现在改成了直接收口。同时由于处州这里的铜矿顺利开采后,手头的铜料十分充足,所有兵员服装上的布扣尽数换成了铜扣,既有防锈、结实的实用性,又具有视觉上的美观与豪华特点,光看这一身的铜扣,就知道上下装备价值的不菲。 在宗家剑铺的全力支持下,绿曲兵用上了全套的龙泉装备。每人一柄长枪、一柄短刀,两柄匕首,此为基本作战武器。同时,每人还配备了钢锯、钢斧、钢凿与铁锤这四件随身套装。所以针对这四件套,在绿曲兵的衣服腰腹周围,加上了对应设计的几只口袋,既可固定装上它们,又可在需要时方便地取用。 每人都按照统一的标准,配备了更换的外套、内衣、铺盖、鞋袜等,打成一模一样的包裹,统一背在身上。 用于正式作战时才需要装备的铁盔、铁甲则统一已经提前搬运上了船。 目前整训西去的绿曲兵共有三百人,统称为绿曲亲卫营。 宋军的编制比较粗,基础建制是五百人的营,然后分为五个都,每都一百人,基层军官就是都头。都头下面虽然也有伍长、什长,但谈不上有什么特别的管理。 绿曲兵的作战目前十分依赖于鸳鸯阵,最基本的小阵三人,三个小阵可相互呼应成一个强有力的大阵,于是设一什长进行管理,三到六个大阵经常会在一起合练,在战场上也会有更强的相互协作,于是便根据他们的战斗形势与性质合并成一个队,提拔一人为队长。 秦刚明白,管理都是应需求而生的,整编之后的绿曲亲卫营共七个队。 一个近卫队三十人,队长林剑; 一个斥候队三十人,队长李二铁; 另设五个战斗队,基本提拔原先的中队长任队长;每队下按十人设什长。 而赵驷则为全营都头。 码头上,绿曲亲卫营正在进行上船前的最后一次整训,其实也是在对处州的老百姓进行最后一次亮相表演。 围观的人当然更是十分兴奋地进行着指指点点。 “你看你看,这就是绿曲兵,当年在南城门那场大战,我可是亲眼看他们一个杀百个的!” “朝廷这次算是记起要用咱们处州的小秦官人了,这批兵要去了西北,西夏人只要听到他们的名字恐怕就要往沙漠里面跑了!” “小秦官人这次去西北,也是去做知州、知府的大官,你看你看,就连咱们这里的刘知州都也过来给他送行的。” 刘泾则陪同当天宣送诏令的官员一齐过来为秦刚送行,在码头上,他们都十分感慨并赞叹秦刚亲卫营的军容整齐,并送上了旗开得胜、建功立业等等的各种祝福。 私下里,刘泾却颇为担心地嘀咕道:“哎呀,这个秦知军赴任的排场也过于大了吧!” 宣诏的官员倒是光顾着看热闹地笑道:“人家这可是上鄜延路前线去拼命的。我这几年也常去宣诏,陕西各路,光死在任上的知州知军不知有多少个了。有多少人都是想方设法地找出理由不接这种诏令,无奈之下接了的,还会在半路上装病找理由,甚至有人拼着仕途前程不要的也会半途逃跑保命的。所以,能像秦知军这样,宣诏当天就整队出发的,实属我大宋难得的忠臣呐!再说了,人家这家丁护卫,人数都在常例下,又都是自己掏钱发俸禄的,有什么可议论的!” 其实刘泾提的这个话头也是有意试探一下,怕的就是万一这位天使真要有所想法,他得赶紧给秦刚去递话提个醒。 处州人的热闹随着船队远行而渐渐散去,西夏人是什么人?陕西在哪里?保安军是个什么地方?对于这一时代的江淮百姓来说,实在是过于抽象且过于遥远。 相对而言,他们还是担心一下自己明天的租税是否缴得了,自己家里的口粮还能剩下多少。 秦观则是选了出了处州城五里外河道边的一个山头,在黄小个的陪同下,默默地目送着自己的得意弟子随着这支船队而远去。 秦刚的这支部队虽然有点庞大,但是因为有着官身与路牌,又有着发运司旧同僚的刻意关照,一路而过的运河里倒也是行得十分地从容与顺利。 沿着汴河西去,一直行到京城附近时,由于这次的上任诏令里并未要求秦刚回京面圣,按照规矩,秦刚这次便是不能随意入京的。 所以,在船只行至京城城南的青城码头时,秦刚便要求全员轻装下船,要从这里的南部驿道步行绕行,而空船则让水手沿着汴河继续向西,约好在出了京城西部后,在中牟县的码头再度汇合。 饶是秦刚这队人都是轻装并摘除了所有的兵器,但这些奇异独特的装束,依然是吸引了路人的眼光,甚至行不到六七里地时,便引来了青城镇值班衙役的检查。 在查验了秦刚的官诰之后,忍不住咋舌道:“某在这里也算有了年头,东来西去上任的上官见过不少,如秦知军这般场面的,倒也是头一回见!” “哈哈!”秦刚意气风发地说道,“此去是要让那帮西夏宵小们感受一下他们会遇上了不该遇到的对手!领教一下来自我大宋东南的精锐之士刀剑!” “那小的们就祝秦知军旗开得胜,凯旋归来!”衙役们毕恭毕敬地立于道边送上祝福。 队伍继续前行没有多久,突然道旁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正拼命地朝着队伍里的秦刚挥手大声叫喊道:“十八叔!十八叔!” 秦刚定睛一看,心头不由地似被重锤一击,那两个小孩,不正是李清照与李迒这姐弟俩吗? 他吩咐队伍继续前行,自己则迅速地迎了过去:“清娘、迒哥儿,你们怎么跑来了?” “十八叔,没想到我们真的能碰到你!”李清照的小脸红扑扑的,带着些许来不及擦去的汗滴,“我听湛哥讲过,说你这次过京城不会进城,但是会从这边的驿道经过。然后迒哥儿也说想看看你,所以我就带他过来试试运气。” “十八叔,我们昨天就过来等了一天,真没想到,今天才第二天就等到了你!”李迒有点兴奋地说,又看到行进中的队伍,问道,“听湛哥讲,你这次是要带兵去西北打仗,这些都是你的兵吗?” 秦刚匆匆点了点头,却赶紧对李清照说道:“清娘,你不能瞎胡闹,把迒哥儿带出来这么远,你家大人可是要担心的。” “我听湛哥讲过,说与西夏人打仗是好凶险的!”李清照两眼一红,“我有点担心十八叔你!” “我也是,我也是!”李迒紧跟着说。 秦刚瞬间心头一暖,他柔声说道:“我这次过去,可是要做知军的,所以会是坐镇在军帐之中指挥作战的大官,所以当然不会有那么多的危险。你们真的不必要太担心。而且你们也看到了,这些都是随同我过去并保护我的亲卫兵,光是他们就能有这么多。” “啊!十八叔,你真是厉害啊!”李迒看着不断从身边经过的雄壮队伍,忍不住咋舌道。 “那个,现在我还是安排人先送你们回家去吧!”看了看李清照噘起的嘴唇,秦刚又补了一句,“你放心,等我到了保安,就会给你写信,写很多的信,把那里的事情都写给你听!” 说完后,他便回头从队伍后叫过来一名骑马的斥候兵,吩咐道:“你,带他们俩去前面的镇上,给他们租一辆回家的马车,然后再回头追上队伍。” 斥候兵立即点头应下,可两个小孩却依旧是紧紧攥住秦刚的衣角不放。 “那你得保证,以后不管到哪里,都要按时给我写信!”李清照眼泪汪汪地看着秦刚说道。 “保证!十八叔绝对保证!快去吧!”秦刚急急地命令斥候兵带着他俩离开,他是担心再拖延几秒,自己的眼泪就要掉落,于是狠心转过了头,跟上了快要走完的队伍末尾。 “十八叔!”是李迒的小嗓门,“我长大了也会去和你一起打仗!” 走了十几步路后,秦刚这才悄悄地回头,却看见李清照依然倔强地和弟弟拒绝着那位斥候轻微的拉扯,一直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转头,终于等到了后,这才兴奋地冲着他使劲挥手。 秦刚无奈地也只能举手回应,见他们还是不动,无奈之下,心念一动,便用了两只手,在胸前比划出了一个心形的形状,又用右手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再遥遥地指向了李清照。 不知道小丫头是不是看懂了,两颊飞起了红晕,这才低下了头,拉着李迒,跟随斥候兵转身向镇上走去。 原先一直跟在队伍开头的赵驷此时却已慢吞吞地落到了最后,用胳膊捅了捅秦刚:“怎么着,这是谁家的小娘子?瞧着怪眼熟的。” “哪里的小娘子。”秦刚有点心虚地说道,“都是我李师叔家的两个小孩,清娘和迒哥儿,清娘你也是见过的,上次送我们与老师离京,她们和父母一起过来为我们送行过啊。” “嗯!”赵驷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这绿曲兵的手语也该更新了,某人有了新词语却还藏私啊!” 秦刚大窘,心想一定是刚才的手势被这浑人看到了,索性板起脸道:“说什么呢?你要想学随时教你啊!” “算了算了,某就是学了也找不到人去打手语啊!哈哈!”赵驷说完又甩开大步,把秦刚远远地抛在了身后。 青城到中牟的路程,花不了大半天的时间,在天黑之前队伍便与早已到达码头的船只汇合了,而顺利送完李清照姐弟俩的斥候兵也骑着快马赶过来复命。 船只沿着西去的汴河又行了一天之后,便到了与黄河相交的地方。黄河的地上河,在宋朝时便已经形成,汴河船只从这里进入黄河虽然麻烦些,但也是有一些办法的。 只是秦刚在此地问过河工们,即使是费了折腾让船只进入了黄河,其西去的河道也不是太通畅、而且又还是逆流。 于是,综合考虑后,决定从这里就改走陆路,正好可以开始长途行军的各项训练。 既然要行军,便要分出前中后三军: 前军由斥候队担任,三十人中有少量骑兵骑马先行,负责勘探路线,提前联络沿线的官府打好招呼,同时也会在沿途留下记号,然后斥候队的步兵便是依据这些而预估行军距离,落实并安排好投宿或野营之地,再去引导或通知中军。 而因为只是在境内行军,不必担心来自后路攻击的风险,所以在后军只是安排了一个什押后,他们的任务也简单,只是为了收容偶尔掉队的士兵。 其余的绝大部分的,便都留在了中军,而且因为没有了随行的船只,沿途还雇佣了一批的大车与车夫,负责帮他们运送武器、铁甲以及各类补给物资,整体行进。 从陆路行军开始,秦刚他们就基本进入了陕西路的范围之内了。 所谓的陕西路与之后会不断提到的关西五路甚至是关西六路应该指的是同一个地理概念。是指以黄河由北向南流向的那条线以西的地区,也就是历史上非常着名的潼关以西,被称为关西的那一片土地。 大宋立国之后,开始只在这里设了一路,名为陕西路。 很快,由于西夏的独立以及不时而起的战事侵犯,同时还需向北面对辽国的威胁,陕西路便分拆成了永兴军路与秦凤路这两个路,这次分拆后的两路都拥有独立的转运司、提点刑狱司与经略安抚司,算是非常正式的两个路,陕西路便不复存在。 而随着宋夏之间的战争形势发展,为了更加便于军事动员与战事应对,永兴军路便分拆出了鄜延路与环庆路,而秦凤路又分拆出了泾原路,于是关西地区也就成了这五路。 之后王韶主持河湟开边,在新增加的疆域上新成立了熙河路,便成了西北六路。 不过分拆后的鄜延、环庆与泾原这三路,都只是单纯的军路,也就是说,它们只设了经略安抚司,而转运司与刑狱司仍由原先的两路兼管,所以某种程度上,可以说它们算是稍低一级的路,其经略安抚使会比秦凤路及永兴军路的经略安抚使稍低个一两个品级。 为了尽快赶到保安军,秦刚他们选择了沿着陕、华、同、鄜这四州的驿道路线,然后再折向西北方向,以到达最终的目的地——保安军。而至于在延安府的上官吕经略使,计划是完成上任后的一系列准备之后再去拜见。 而从陕州开始,便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战争的气息以及相应的各种特别景象。 首先是人烟开始稀少,驿道两边多有荒芜的田地出现; 其次便是道上的行人开始单一化,大多都只是来往的商人; 再者就是路上的这些商人多半都会有武装。这点也很好理解,多年战争带来的弊端就是有人一旦活不下去时,难免会动点邪念。 这里军队多,大股土匪不易生存,但是那种平时是农民、偶尔出手抢劫一把、回家再做回农民的情况就比较多见。所以在这里行走,不论是普通的旅客、还是做生意的商人,都是很有必要带些武器来防身。 不过,秦刚这的一行实在是过于特殊,不仅仅是人数众多,而且服装也过于怪异,有些人还在怀疑,是不是西夏人直接打到内地来了?不过西夏人最突出的特征并非是服装、其实应该是他们特殊的发型,所以看了看秦刚他们还都是与自己差不多的汉人,才放下心来。 所以,胆大的人往往会与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行动;而胆小的则干脆直接避到路外的农田或荒地里与他们远远地避开。 秦刚觉得自己的这样子是有点扰民了,于是便叫人将原先准备进入鄜延路后再打出的旗号都拿出来,大笑道:“本官此番去保安军就任,还是要走得冠冕堂皇些!” 大宋对于不同身份的人使用旗帜已有明确的规范:黄旗必须得是皇家使用,白旗为官军使用,红旗则为民军使用。然后黑旗标识为武将,绿旗标识为文臣。除了这些基本的颜色之外,对于具体旗帜的用料、装饰以及标字则没有太多的约束。 于是,秦刚的这支队伍,开头打出的是四面绿身红翼的文臣竖旗,自上而下是“知保安军”四个大字,其后便是一水的“秦”字三角红旗,意为这是秦姓知军的私军家丁。 一时间,旗面迎风烈烈,甚是威风。 而之前一些同向而走的商旅,大多都是选择避在路边等他们走后,才远远地跟在后面。 而现在一看到这些旗帜,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朝廷命官到前线赴任,那这可是一支最可靠的队伍啊,还是赶快跟紧了他们,岂不是白白蹭到的安全保障吗?! 秦刚看到有了旗帜的队伍显得分外精神,便挥手叫来一匹马,自己翻身上马,疾行到了队伍开头,放开嗓子对着士兵们喊道:“儿郎们,把船上教习过大家的军歌记起来,随我唱起!” 原来,从处州出来后,很长一段路都是坐船,在船上无事。 秦刚便将后世的一首《精忠报国》歌曲默了下来,再对歌词稍稍作了点修改,抄录了若干份,分头教给了底下的士兵,并嘱咐大家可以多加熟悉并练习。 此刻,既然军中的旗帜都已经打出,那么这军歌,也不妨可以提前进行合练了。 绿曲兵平时还教识字,并且规定小队长以上必须识字一百、中队长以上必须识字两百,这样方能看得懂军令,做得了指挥官。于是有不少人都从怀里掏出了各自抄录后的歌词。 “狼烟起,江山西望。”秦刚提气高唱出第一句后,队伍开头便开始随之高声唱起: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黄河水茫茫,六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两百多人的中军队伍,三人一排,行军间距也要拉出超半里的距离,歌声从前至后,慢慢地至全军唱起,非常地嘹亮。 这首歌旋律简单,节奏有力,正好又符合行军间的步伐,大多数人都是在船上时候已经独自学会,此时只是在适应着彼此之间的合拍与节奏而已。 …… “马蹄东去人西望,人西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 一遍唱完,群情激昂! 大家都是第一次合唱,却没有想到合唱的感觉竟然与平时自己哼唱完全地不同,所有的士兵此时都开始觉得浑身发热、热血沸腾、精神十分地振奋,也令跟在后面的商队行人肃然起敬。 虽然这一遍的合唱之声略有不齐,歌词也听得有点含混不清,但不过,“狼烟”、“江山”、“报国”、“守土”、“开疆”这些词还是听得非常清楚。 而且,雄劲的歌曲,也让绿曲亲卫营的行军步伐变得更加整齐有力。 随着第二遍的歌声再起,声音便显得更加嘹亮、节奏变得更加分明、气势也就更加地雄壮了。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长歌而行,迎战西贼,这已经是大宋陕西境内多年未遇的雄壮之景了。 当然,起歌也是有讲究的,如果一直唱下去并不妥当,人的气力终有会被耗尽之时。 只有在发现队伍略有疲惫、或者是可以接近中途休息点之前,便可以通过起唱军歌帮助大家振奋精神,这样子一起唱个一到两遍即可,还可以起到宣扬自身队伍的场面,让这些亲卫兵尤觉十分地自豪自得。 眼下,一行队伍正在准备进入到附近的一处城镇,前面已经有先行去过的斥候过来引路,带领大家快速前往已经准备好的休整点,而在此时,第二遍军歌也正好唱完。 路边便有百姓挑指喝彩道:“真正的好汉子们!是去打西贼的!” 正在此时,突然就有意外发生了:一边的路旁却是冲过来一批衣衫褴缕的孩子,浑然不顾最边的一排士兵下意识的微弱阻拦动作,径直地冲入了队伍之中,冲着看起来最像是长官的赵驷纳头便拜,口中喊道:“我们要去西边打西夏人,我们要投军!求将军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