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梁帝点名发问,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一个角落。 在那个角落中,有位鬓发花白的中年英武之人,一直静悄悄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不举不动。 迎着众人目光,欧阳睿站起身来,大步来在梁帝面前,跪拜行礼。 “罪臣欧阳睿,参见陛下!” 梁帝朝欧阳睿伸手虚引。“忠武将军请起。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也不要再说自己是罪臣。朕现在想知道,关于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谢陛下。”欧阳睿站起身来,面色凝重地道: “陛下,最近十年,我大梁与北燕数次会战,如今大梁在黄河以北只留下三座城池,也正如几位大人方才所说,这三座城池相距大梁腹地甚远,并且隔着一道黄河,多有不便。” “但是反过来说,这三座城池互为犄角,就像三枚楔子一样,牢牢钉在黄河北岸,令北燕如鲠在喉,十分难受,一直想要将其拿下,却又一直不能得手,由此形成相持局面。” “大梁如果放弃这三座城池,令所有军民全部南迁,之后全力扼守黄河天堑,百日时间倒也够用,只是如此一来,王师想要北渡黄河,收复失地,就会失去这三座桥头堡,从而变得更加困难。” 听到欧阳睿这番话,秦轩暗暗点头。欧阳睿不愧是将门之后,看问题不仅立足当下,也放眼未来。 梁帝也连连点头,若有所思。 正在这时,二皇子在一旁道:“咳,什么北渡黄河,收复失地,能够保住黄河以南的大梁领土就已经不错了!” 二皇子此话一出,顿时令许多大臣流露出不满眼神。 户部尚书反应很快,立刻替二皇子打圆场道:“陛下,誉王的意思是说,王师将来固然要北渡黄河,收复失地,可是如今想要守住这三座城池,就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这实在是两难之选!” 听完户部尚书的圆场话,梁帝依旧有些不满地瞪了二皇子一眼,继续对欧阳睿道:“欧阳睿,你还有要说的吗?” “是,陛下。”欧阳睿从袖筒里掏出一本折子,恭恭敬敬双手呈上。 “微臣此前与北燕有过几次交手,虽然没有胜绩,却也多少获得几点心得,微臣这一年来闭门思过,将其书写下来.呈给陛下,希望能够起到一点作用,将功补过。” 大内总管高展立刻接过折子,转呈给梁帝。 梁帝接过折子,认真地看了几页,微微皱了下眉。“欧阳睿,你这画的什么?” “回陛下,”欧阳睿拱手道,“这是石炮。” “石炮?”梁帝一怔。 梁帝身边,秦轩也微微一怔。 欧阳睿居然也发明了大炮? 惊疑间,只听梁帝问道:“欧阳睿,你是如何想出此物来的?” 欧阳睿道,“陛下,此物并非微臣所想,早在春秋时期便已出现,卑职这段时间翻阅兵书古籍,无意中看到。” “按照古籍所说,此物可将四五十斤的重物投出两百步,威力巨大。微臣想将此物打造出来,作为攻防利器,消灭北燕铁骑!” “原来是这样!”梁帝有些震撼。“好!非常好!忠武将军,你果然没有令朕失望!” “百里泓,运筹帷幄,排兵布阵,这是你们兵部之责,朕希望你和欧阳睿好生交流,尽快拿出一个可行的防御章程,呈报给朕!” “微臣遵旨!”兵部尚书恭敬地拱手道:“请陛下放心,欧阳将军经验丰富,微臣一定虚心向欧阳将军求教,尽快拿出御敌章程,不负圣望!” “好!”梁帝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于是继续对欧阳睿道:“欧阳睿,轩儿今日和朕说,他得到先帝托梦,获得两套兵法,想和你请教,你有时间多教教他。” 欧阳睿微微一怔,之后赶忙行礼道:“微臣不敢!陛下,微臣一定虚心向越王求教!” 梁帝哑然笑了。“欧阳睿,七皇子虽然得到先帝托梦,但他毕竟从未有过带兵经历,最多也就是纸上谈兵,你能跟他求教什么?” “你就不用谦虚了,以后多教教轩儿,这事就这么定了!” “是。”欧阳睿再无二话。 另一边,户部尚书朝二皇子递了个眼神,二皇子立刻领会,对梁帝道: “父皇,不论我大梁与北燕是战是和,南方的水患总要抓紧时间治理。儿臣请命,主持临安赈灾事宜,为父皇分忧!” 二皇子之前主持过三次赈灾,每次都能从中获得大把银子。 二皇子话音刚落,吏部尚书立刻附和道:“陛下,誉王此前主持过几次赈灾,经验丰富,颇有章法,由他主持临安赈灾,老臣相信一定会四平八稳,非常妥帖!” 梁帝还未发话,三皇子道:“父皇,二皇兄的确主持过几次赈灾,不过今年临安的灾情与以往大不相同,不能按照一套章程一成不变。最重要的,今年户部的银子既要应对北方战事,又要用于南方赈灾,到底侧重哪边,还需稳妥行事。儿臣刚才听说七弟得到先帝点拨,不知他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三皇子也盯上这笔赈灾银子,但他知道自己抢不过二皇子,于是将秦轩推了出来。 总之一句话:他得不到的,也不能让二皇子得到! 梁帝恍然大悟。“对啊。朕怎么把轩儿给忘了。轩儿,关于此事,你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秦轩稍稍一顿,拱手道:“父皇,儿臣正要向您奏报此事。之前先帝给儿臣托梦时,不仅传给儿臣两套兵法,还教给儿臣赈灾之策。” 秦轩看出来了,不能让二皇子负责赈灾,不然临安百姓就会遭殃。同时来说,既然欧阳睿已经找到制造石炮的方法,他也可以放心去南方赈灾。 “哦?”梁帝一怔,“轩儿,此等大事,你之前怎么不说?” 秦轩装作有些惶恐。“父皇,先帝对儿臣说了很多,儿臣脑子笨,也是刚刚回想起来。” “原来是这样。”梁帝点了点头。“轩儿,先帝教你的法子,具体是如何运作?” “这……”秦轩顿了一下。“父皇,先帝教给儿臣这个法子之后,反复嘱咐儿臣,此方法在实施之前,万万不能说出来,否则就会不灵。” “哦?”梁帝再次一怔。“不能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二皇子忽然大叫,“秦轩,你别再欺骗父皇了,此事绝不可能!你这是欺君,按大梁律法,应当砍你的脑袋,诛你的……” “住口!”梁帝大喝。这个小兔崽子,又要说什么诛九族的浑话! 秦轩看了二皇子一眼,淡淡道:“誉王,你说‘绝不可能’,不知是指先帝不可能托梦给秦轩,还是指先帝不可能教给秦轩赈灾的法子?” “两个都不可能!”二皇子笃定地道。 秦轩面色不变。“誉王,你如果不相信,可以亲自去问问高祖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