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爽忽然怒目圆睁，一双瞪大的眼睛死死瞪着王皓月。　　 “皓月，你最好给我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　　 “你姓王！是我琅琊王氏的长老！身上留的是我琅琊王氏的血！”　　 “你于王氏而言，于金陵方家而言，都只不过是一个联姻的工具！”　　 王皓月上前一步，胸口顶在了王爽身上，寸步不让道，“正因为我清除自己所处的位置，才会向族长讨要琅琊阁。”　　 “夫君铁了心要把阳春儿推上女将军之位，目前除了方家本身的势力，还联合了江南商盟，西蜀卓家以及陇西李氏等势力，一旦失败，会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更清楚！”　　 “琅琊王氏和金陵方家乃是生死同盟，要是方家倒下了，朝廷会对王氏做什么，你心里也清楚！”　　 王爽抬手在王皓月的额头上一推，把王皓月推到了一遍。　　 “不会的。”　　 王皓月不屑一笑，冷冷道，“皇室已经展开了削弱世家的计划，让方家布局有教无类之法就是第一步，你确定不会吗？”　　 一直以来，读书识字都是有钱人的权利。　　 方永为了得到定彦平辅佐，按照定彦平的要求开展学堂，让天下人有书可读，却也正好契合了皇室削弱世　　 家贵族的做法。　　 皇室当年力排众议推行科举制，本身就是为了让一些底层贵族或平民百姓进入官场，以削弱官僚世族代代传承的垄断专权。　　 奈何官僚世族垄断文化千年，底层百姓就连能够认字的都找不出多少，更不用谈治国平天下了。　　 方家次子开展免费学堂，并为在学堂读书的人提供吃穿，这对连吃饱穿暖都成问题的底层百姓来说，是天降的祥瑞。　　 再加上能够庇护寒门学子全心科举的聚贤阁，不出两三年，朝廷百官，必定会出现一次翻天覆地的迭代。　　 届时，世家贵族在朝廷的根基，就会被彻底打破。　　 “不管是定彦平的心愿还是聚贤阁的出现，都暗合了皇室对整个天下的布局，故此陛下才会想法设法的给予支持。”　　 “但这一次，方家要太高女权，彻底打乱儒家数千年推行的伦理纲常，就算最后逼得皇室答应，传承数千年的儒、墨、道、法，乃至于外来的佛家都不会答应。”　　 “这不仅是一场对官权和皇权的挑战，也是一场针对上古百家的挑战。”　　 “现如今，能够助夫君一臂之力的，只有琅琊阁！”　　 王皓月字句珠玑的说着，猛地伸手抢过了王爽腰上　　 的玉牌。　　 琅琊阁网罗天下消息，特别是关于朝廷百官乃至于皇室宗亲的消息，琅琊阁的卷宗里要比任何人记载的都要清楚。　　 控制了琅琊阁，就等于拥有了天下官员的把柄。　　 只要有把柄在手，就不用担心文武百官在这件事情里搞什么幺蛾子。　　 如此，除了会让皇室有所不满，方家扶持阳春儿上任女将军的计划，也便不会存在什么风险了。　　 王爽伫立原地，脸色复杂的看着王皓月。　　 事实上，王皓月今日的举动，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良久，王爽嘴里才吐出一句叹息。　　 “皓月，你知道琅琊阁的由来吗？”　　 王皓月点了点头。　　 “知道。”　　 “琅琊阁最初只是我们王氏家族议事的场所，后来我王家在琅琊阁面见开国帝王，立下不世之功。”　　 “立国之后，开国帝王便秘密下令，以琅琊阁为中心，组建一个以血脉传承为纽带，独立于朝廷之外，网罗天下消息，监察百官的特殊组织。”　　 “故此立国千年来，皇室才会不断向我王氏家族联姻，我王氏家族也才能得到皇室暗中扶持，子孙得以遍及天下。”　　 王爽闻声，又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你既知道琅琊阁真　　 正效忠的是当今天子，却要拿天子的剑去刺杀天子。”　　 “你认为，这样做，天子还会允许琅琊阁继续存在吗？”　　 王皓月微微一笑道，“你又不是当今天子，又怎么知道当今天子不想用自己头上的剑来保证自己的清醒呢？”　　 王爽呼吸一滞，脸上露出的释然的笑容。　　 能够被当今伯乐比喻为凤的女人，至少也有凤舞九天之姿，只可惜时机不对，被那个同时掌控三易的女人力压一头罢了。　　 “这些年，是本族长低估你了。”　　 “既然你想帮方家，那就帮好了。”　　 “不过号令琅琊阁的方式不是信物，而是靠琅琊阁内的画像，靠阁主之间的代代传承。”　　 “你找个画师过来，给自己画上一副画像，送到琅琊阁去，我找人把你的画像挂到历代阁主的画像阁里。”　　 “下一任的琅琊阁主，就是你了。”　　 “我要先一步赶往京城，就不和你说太多了，日后你掌控了琅琊阁，王家密辛，你自会清楚。”　　 王爽说罢，拍了拍王皓月的肩膀，抬脚向门外走去。　　 “还有一点，你务必要记清楚。”　　 “琅琊王氏，不仅和方家是生死同盟，和萧家，也是生死与共！”　　 平静的声音在堂　　 屋里不断回响。　　 王皓月猛地转过身去，想要质问王爽，然而王爽早已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萧家！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萧家！　　 皇族萧氏！　　 ……　　 十一月初八，夜。　　 京都，太庙，历代皇室祭祖的地方。　　 一身穿红衣长裙的少女和身穿龙袍的天子并肩站立，步调一致的向前方的灵位跪拜上香。　　 少女肤若凝脂，面如桃花，凤眼合动间好似秋波荡漾，千娇百媚中又带着一股高不可攀的贵气，要是眉宇间的惆怅少上几分，高贵的气质就更加完美了。　　 萧衍把手里的香插在鼎中，侧身望向同样把香插进炉鼎的少女。　　 “今日祭祖，朕会亲手把你的名字写进皇族族谱。”　　 “元日当天，朕会在国宴上昭告天下，恢复你长公主的身份。”　　 “你想要给他的，朕都已经给了。”　　 “答应朕的事情，记得去做！”　　 萧衍身侧，红衣少女把香放进了炉鼎之中，随后向萧衍微微一礼。　　 “阿奴知道该怎么做，还请皇兄放心。”　　 “阿奴有件事情想找皇兄请教……”　　 红衣少女说着，抬手指了指祠堂上摆放的其中一个灵位。　　 “那位叫做萧统的祖宗，是我们嫡传一脉的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