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兕将程处弼夫妻请入宅邸,热情款待。 程处弼生的威猛壮实,虽未曾亲历战场,身上依旧有着几分老程家的骁勇之气。 程处弼的夫人是太原王氏女。 这个时期,如程家这样的勋贵,就喜欢取五姓女来标榜自己的身份。 关东五姓也需要以此来维护巩固自己的地位,双方可以说是各有所需。 故而勋贵五姓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真如历史发展的那样,平衡打破了,就程处弼这样的将门,哪里能娶得上五姓女。 程处弼粗声道:“某是粗人,不会说什么场面话,陈先生对犬子的教育恩情,我夫妇也不知如何报答,唯有送上薄礼,以表心意。” 薄礼? 陈青兕想着堵着长街的数十个大箱子,这程家是不是对薄礼二字有什么误解。 “教书育人,本理所应当。令郎是在下学生,导他向上也是分内之事。程将军携如此厚礼而来,反倒让纯粹之事,变得复杂。” 程处弼性子急,忙道:“我夫妇并无别的意思,只想表达心中的感激。” 程伯献是他嫡长子,因当年之事,几乎半废。 尽管他们程家不需要程伯献有多出色,凭借程知节的从龙之功,依旧能够成为人上人。可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更出色一点? 陈青兕道:“在下理解程将军的心情,也知程将军心意。只是国子监先生并非我一人,教育令郎也非我一人之功,独推一人,实在受之有愧。” 程处弼还待说话。 程王氏制止了不需要精于人情世故的程处弼,说道:“陈先生说得在理,是我夫妇顾虑不周。这便将礼分为十三份,分送诸位先生。” 她也明白过来,为何一个身无根基的青年,能够在长安这地方,如鱼得水。 陈青兕这才笑纳。 程处弼此刻也反应过来,道:“夫人说的是。” 要是在后世,遇到这种情况,有胆子这般收礼,十条命都不够,但在这时代却是常见的情况。 陈青兕热情将程处弼、程王氏送出宅邸,返身回屋,眼眸中透着几分喜悦。 程处弼、程王氏闹这一出,对于当前局势大有利处。 能对付李义府的唯有李治。 而李义府是李治手中的刀。 杀人的刀并不是非李义府不可,只是李义府最为顺手,会令使刀之人不舍丢弃。 想要李治丢掉顺手的刀,去换别的刀,唯有刺激李义府作死,挑战李治的底线。 陈青兕知道能够刺激李义府的人不多,整个长安,唯有自己这个未来取代他的人最适合。 只要自己风头不减,威望日隆,李义府就坐立难安。 急于向关东五姓挥刀就是鱼儿上钩的现象,李义府这样越急着证明自己,越容易犯错,成为众矢之的。 只要刀子扎手,以李治的性格,不会半分留念。 整个事件都朝着他期望的方向发展,顺利的出乎想象。 “老天都想收了李义府。” 陈青兕暗暗琢磨。 大慈恩寺。 作为长安内最著名、最宏丽的佛寺,每年这个时候,后寺都会封闭余日,以便于新城长公主祭祀先帝。 萧妙宸虔诚的跪伏在蒲团上,叩拜祷告:“公婆在上,儿媳妙宸敬礼。夫郎现今远在长安,无法于坟前祭祀,还望见谅。夫郎当下一切安好,请二老安心。夫郎有凌云之志,作为陈家妇,儿媳自会竭尽所能,辅助夫郎光耀门楣……” 她唠唠叨叨好长一段,说的都是陈青兕,唯有最后…… 俏少妇脸色略微含羞,轻声细语道:“二老若能保佑儿媳为陈家开枝散叶,那就最好了。” 她恭恭敬敬的磕头上香,走出了庙殿。 萧妙宸左右看了一眼,轻步走向右边的厢房杜夫人的住处。 跟随新城长公主来大慈恩寺祭祀已有两日。 萧妙宸记得陈青兕的吩咐,一直留心新城长公主身旁的人,并没有发现有陈青兕说的李治保傅,只是细心的发现,每到黄昏时分,新城长公主都会去大慈恩寺右边厢房一段时间,少则半个时辰,多则一两个时辰。 萧妙宸并没有贸然打探,更加没有急切的了解情况,而是跟杜夫人搭上了关系。 杜夫人的郎君叫徐齐聃,外戚大臣,他的姐姐徐贤妃、妹妹徐婕妤,前者是太宗皇帝的嫔妃,后者是李治的妃子。 徐齐聃自身也极具才情,弘文生出身,现在当任皇太子侍讲。 因为两朝外戚的身份,杜夫人与新城长公主的关系极为密切。 恰恰杜夫人也是爱诗之人,当初看上徐齐聃也是因为他颇有诗才。 萧妙宸与陈青兕相处多了耳濡目染,也了解了一些诗文的发展前景。 两人在这方面一拍即合,以诗会友,关系融洽。 “杜夫人!” 萧妙宸轻叩着屋门。 杜夫人笑声先至,随即道:“萧夫人快快进来,姐姐发现这寺庙的茶不错,正想着请妹妹来品呢。” 杜夫人出身京兆杜氏,门楣并不逊色萧妙宸。 两人聚在一起,聊的是诗词歌赋文,琴棋书画茶,很少谈论家长里短。 萧妙宸正想旁敲侧击,忽听屋外有人叫唤自己,她应了一声,却是新城长公主的侍婢:“长公主有请萧夫人。” 萧妙宸只好与杜夫人道别,跟着侍婢去见新城长公主。 新城长公主一身素衣,姿容秀丽,只是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哀愁。 萧妙宸作福问好。 新城长公主轻声道:“萧夫人在这里可住的习惯?” 萧妙宸道:“世俗之事繁杂,能够静下心来念经礼佛,自有一番乐趣,妾身谢长公主相邀。” 新城长公主颔首道:“确实大不一样,随本宫去见一人,赐你一份机缘。” 她说着向右边走去。 萧妙宸带着几分愕然的跟在身后。 新城长公主的话从前面传来:“本宫带你去见的这人是皇兄的保傅,她是皇兄除父皇母后之外,最敬重的人之一。皇兄甚至下旨让她掌后宫,待会见了她,不可失了礼数。” 萧妙宸藏起眼中的不可思议,轻声道:“妾身不敢。” 她已经知道要见的人是谁了。 燕国夫人卢丛璧。 当今天子即位以后,对于后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