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政治遗产(二合一) 这也是李治将张文瓘丢给李弘的原因。 李治不想成为李世民的背景板,给李世民擦屁股,就将这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交给自己的儿子。 对于张文瓘与李敬玄的政治主张,李治是一点也不奇怪。 可是陈青兕竟然能够说出这番道理,这让李治颇为意外略微感动。 李治拥有李世民这样的父亲,压力自然非同一般。 尤其是他继位之后,天灾不断,四夷居心叵测,还有南方兵变,一连串的事情接连发生。 甚至有不少人说他德不配位,才获天谴。 李治能够走到今日,乾纲独断,各中辛酸唯有他自己知道。 今日意外听陈青兕竟如此理解自己,这让李治有一种被理解的感觉。 欣慰感慨…… 李治让小太监重复的说了一遍张文瓘、陈青兕的辩论。 这一次他听得特别认真,尤其是听到陈青兕说我们生来就站在世界之巅的时候,更是深有感触,大唐在自己父亲的手上,如此辉煌。 自己就算无法超越,也不能籍籍无名,成为庸碌之辈。 他忍不住长叹一声:“知朕者,陈青兕也!” 就在李治感慨万千的时候,陈青兕已经来到了来济的宅邸。 迎接陈青兕的叫来庆远是来济的二儿子,在太常寺当值。 来济为人正派,当任宰相多年,并没有提拔自己的儿子,因此地位并不高。 “陈先生,家父已经等候多时了!” 来庆远对陈青兕很有好感,两人接触的并不多,但当初若不是陈青兕站出来,来济早就受李义府的迫害,跟褚遂良一起招贬了。 现在尽管给罢免了宰相之位,却也给安排了一个好去处,不用担心未来受苦。 陈青兕却听出了些许弦外之音。 等候多时,这话有点深意。 陈青兕一脸惭愧,说道:“是在下来迟了,让来公久候。” 来庆远领着陈青兕向屋内行去。 来庆远故意走慢了几步,低声道:“杨侍郎也在,陈先生对他可要提防一二。” 陈青兕眼睛微眯,只是一瞬间就想明白了缘由。 陈青兕了解李治的脾性,来济就算被自己救下一次,在这个庙堂上也不会待太久的。 来济过于方正,行事不知变通,李治早就不喜他作为,给外放是早晚的事情。 来济在京多年,一直是清流一派的核心人物,当任宰相以后,更是庙堂清流之首,颇有影响力。 来济这一走,以他为核心的清流一派,将会群龙无首。 陈青兕早有接管来济政治遗产的心思,故而对于清流一派有过了解。 在宋明时期,清流之名,很多时候言过其实。 因为宋朝的士大夫政治,明朝的文官体系,让文人掌控了太多的话语权,导致了士大夫、文官内部有着深厚的利益往来,他们的清流并不纯正。 唐朝此刻属于勋贵与门阀世家政治,清流派大多出身非关东世家,关陇勋贵之外的豪门庶族,他们政治背景浅薄,便以方正不阿的人设行事,相对来说,质量还是很纯正的。 尽管其中有不少道貌岸然之辈,却也有如来济、郝处浚、刘仁轨、源直心这类的耿直大臣。 能够接受来济的政治遗产,以后在长安行事将会方便许多。 而挡在他面前的人正是杨侍郎。 杨侍郎,名唤杨弘武,他是隋朝宰相越国公杨素弟弟杨岳之子,家室显赫。杨弘武早年跟随高祖皇帝反隋,受命为左千牛备身,凭借着资历一步步往上爬,直至今日,成为大唐的工部侍郎,为人并无大才,但刚正不阿,处事认真仔细,便如一头牛,勤勤恳恳,肯干实干,有着很强的处理日常琐事的能力。 杨弘武在清流一派里,地位仅次于来济、刘仁轨。 如果刘仁轨在京,陈青兕不敢去想,但杨弘武扛不起大旗,与其让他背负自己担负不起的重担,让清流一派树倒猢狲散,不如自己顶上。 只是陈青兕没有想到李治下手如此快,他还未来得及接手,来济就给外放了。 陈青兕一边跟着来庆远,心中却有些意外。杨弘武确实挡在他前面不假,但他却从未将之视为对手…… 毕竟杨弘武并没有多远大的抱负,他不像是一个愿意争的人。 陈青兕低声道谢。 来庆远却道:“这也是父亲大人的意思,只是杨侍郎资历深,两人祖上又是世交,父亲大人也颇为为难。” 来济的父亲是隋朝大将来护儿,杨弘武的父亲是苍山开国公杨岳,来护儿在杨素杨岳的麾下效力了一段时间。 正说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待客厅。 来济、杨弘武正在客厅说话。 来济精神并不差,除了脸上多了几道皱纹,头发略显花白以外,看不出来有什么不适之处。 杨弘武也有六十高寿,但他保养的极好,须发皆黑,面色红润,声音也很是洪亮。 “见过来公、杨公!” 陈青兕向着两位长辈行礼。 来济指着一旁空着的席位说道:“负道快快入座……” 他看着陈青兕入席,随即才感慨道:“负道此番北上,遇事之离奇,处事之果敢,让人叹为观止。看着负道此番表现,不得不服老呀。” 他的话若有所指。 杨弘武点头应道:“来公此话说的好,老夫听着北方变故,一件事一件事接踵而来,陈小友凭借才智逐一化解,委实了不得。只是陈小友终究年轻,过于气盛,有些事情实无必要强行插手。尽管小友行事谨慎,并未僭越。只是该干的不该干的,这一并都干了,难免给人一种投机取巧之嫌。不然以陈小友此番所立之功,不至于还不如以往。” 陈青兕之前身上有着吏部的考功员外郎以及国子监监丞的职位。 这两个都是实权岗位,一个负责科举,一个管国子监治安。 现在的太子谕德手上却没有一点实权,官阶升了,职权反而下降,甚至有明升暗降的嫌疑。 不少人将此视为陈青兕失宠的表现,缘由就是管得太宽。 不然怎么可能多功在身,反而给冷处理了? 两人都是话中有话,前者说后生可畏,后者却说后生太年轻,处事不够稳重圆滑。 陈青兕却大义凛然的说道:“杨公此言差矣,在下并非不知眼中无事,忧愁不来的道理,明哲保身之法,并非什么高深之术,在下懂得,只是不屑为之。这世上就是有些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看着地方奸豪,欺压百姓而无动于衷。岂不等同助纣为虐?今日近况,在下甘之如饴。” “好!” 来济抚掌大笑,“负道此言,深得吾心。” 当初李治选择废王立武的时候,来济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 只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当时的武昭仪就是不配为后。 还有刘仁轨,何尝不知与李义府作对的下场? 但是他依旧义无反顾的选择与之为敌,甚至动了兌子之心。 再有王义方,不过是清流中微不足道的一小卒,面对李义府的时候,依旧能够自傲的说出“我王义方就任御史十六日,却不能诛杀奸邪,有愧天下……” 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有,连担责的勇气都无,凭什么执掌清流,甚至成为清流之首? 来济笑着转头说道:“杨兄,你看如何?” 杨弘武并没有半点不喜,反而一脸叹服,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老夫服了。老夫本无争上之心……唉,实在是内子,唆使,无可奈何。兼之……陈小友过于年轻,方才想争上一争。而今心悦诚服,陈小友确实是可托付之人。” “你呀……”来济听他说起“内子”,一脸的无奈,想要说什么,最后摇头叹道:“不说了……” 他既觉得晦气,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最后望向陈青兕道:“负道,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十六字箴言,字字精辟。你入京时间虽短,才能品性无可挑剔。老夫离京在即,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周边汇聚的这些志同道合之人。想寻一合适人托付,对内探了一下口风,意外发现伱呼声人缘极好,尤其是正则兄,他在来信中极力举荐。只是你资历太低,想要接下,少不了杨兄扶持。故而一试,还望莫怪。” 陈青兕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是谦虚道:“不敢。” 来济凝重的道:“收了负道十六字箴言,这里某倚老卖老也送你八字。” 陈青兕直起了身子,说道:“请来公赐。” 来济一字一句的说道:“初心如磐,笃行致远。” 陈青兕拜道:“晚辈谨记。” 杨弘武、陈青兕在来家宅邸门口拜别,两人并不同路,分南北而行。 杨弘武来到自己的宅邸,看着高挂的杨宅匾额,竟不敢入内。 在门口站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月明星稀,方才硬着头皮入内。 杨弘武回到家中,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听得一声怒喝:“你慢吞吞的干什么,真就成牛了?” 因为杨弘武踏实能干,任劳任怨,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外号叫杨牛,说他如牛一般勤恳,还不图回报。 杨弘武心中叫苦,很快堆起了满脸的微笑道:“夫人,这么晚了,你还不歇息?” 怒喝之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悍妇,她头发灰白,身形高瘦,带着几分尖酸刻薄的模样。 悍妇姓韦,正是号称去天尺五的京兆韦氏。 杨弘武所在的弘农杨氏,与京兆韦氏世代姻亲,关系密切。 杨弘武的母亲也是京兆韦氏出身,隋朝太师郧襄公韦孝宽孙女,隋朝滑国公韦寿之女。 杨弘武的夫人没有他母亲那般身份,却也是韦氏的嫡系女子。 当初杨玄感造反,杨弘武的父亲杨岳作为其叔被拘于长安,被长安留守所杀害。 岳诸子即杨弘武及其兄杨弘礼等是在韦氏的庇佑下,幸免于难,最后甚至被赦免。 弘农杨氏本也是百年豪门,但因出了杨素、杨玄感二人,给屠杀殆尽。 杨家一蹶不振,杨弘武是在妻族的庇佑下,一路走来。因故阴盛阳衰,韦氏一声咳嗽,都能让杨弘武吓得抖上三抖。 即便现在身居高位,杨弘武对于自己的夫人依旧畏惧如蛇蝎。 韦氏看着自己不争气的丈夫,心中无限委屈,自己可是京兆韦氏的嫡女,怎么嫁给这么一个窝囊废。 杨弘武现在官居工部侍郎,已经算是雄职了。 但是在韦氏眼中,六十岁的侍郎,压根不值得夸耀,他想让丈夫当上宰相,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自己也想尝尝宰相夫人的滋味。 正好来济、刘仁轨先后外放,杨弘武成为清流派资历最老,地位最高的存在。 自己的丈夫如果能够继承来济的政治遗产,就凭他现在的资历,加上韦氏的操作,有很大的希望更进一步进宰相位。 韦氏强迫着杨弘武跟来济讨要政治遗产。 历史上来济没有的选,杨弘武如韦氏之愿,成功熬上了宰相之位。 杨弘武才能并不出众,但谦虚谨慎,行事清简却也无功无过,但他妻子韦氏却仗着宰相夫人的身份,强迫杨弘武给朝廷推荐了一批庸才。 现在来济多了陈青兕这个选择,虽然也不是很合适,可相比之下,杨弘武有着韦氏这致命弱点,兼之其人清廉方正有余,智略不足,还是陈青兕更加可靠一些。 韦氏看着丈夫这模样,心中也有火,想当年自己也是世家女,贤良淑德。 可跟着杨弘武好日子没怎么过,现在一大把年纪,诰命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杨元亨、杨元裕、杨元禧、杨元祎、杨元咸已经成人,却没有一个有出息,都在下级官员混迹。 韦氏眼高于顶,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 本就强势的她,对于自己的丈夫开始大呼小叫,失去了耐心,说道:“来济到底什么意思,他都要走了,怎么还不愿放手?朝堂上课不只一个相公,再磨蹭下去,人都跑完了。” 杨弘武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已经定下了,来兄打算将陈青兕推上来。” “什么?”韦氏尖叫起来:“一个田家汉,怎配!” 杨弘武点头应道:“来公此话说的好,老夫听着北方变故,一件事一件事接踵而来,陈小友凭借才智逐一化解,委实了不得。只是陈小友终究年轻,过于气盛,有些事情实无必要强行插手。尽管小友行事谨慎,并未僭越。只是该干的不该干的,这一并都干了,难免给人一种投机取巧之嫌。不然以陈小友此番所立之功,不至于还不如以往。” 陈青兕之前身上有着吏部的考功员外郎以及国子监监丞的职位。 这两个都是实权岗位,一个负责科举,一个管国子监治安。 现在的太子谕德手上却没有一点实权,官阶升了,职权反而下降,甚至有明升暗降的嫌疑。 不少人将此视为陈青兕失宠的表现,缘由就是管得太宽。 不然怎么可能多功在身,反而给冷处理了? 两人都是话中有话,前者说后生可畏,后者却说后生太年轻,处事不够稳重圆滑。 陈青兕却大义凛然的说道:“杨公此言差矣,在下并非不知眼中无事,忧愁不来的道理,明哲保身之法,并非什么高深之术,在下懂得,只是不屑为之。这世上就是有些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看着地方奸豪,欺压百姓而无动于衷。岂不等同助纣为虐?今日近况,在下甘之如饴。” “好!” 来济抚掌大笑,“负道此言,深得吾心。” 当初李治选择废王立武的时候,来济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 只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当时的武昭仪就是不配为后。 还有刘仁轨,何尝不知与李义府作对的下场? 但是他依旧义无反顾的选择与之为敌,甚至动了兌子之心。 再有王义方,不过是清流中微不足道的一小卒,面对李义府的时候,依旧能够自傲的说出“我王义方就任御史十六日,却不能诛杀奸邪,有愧天下……” 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有,连担责的勇气都无,凭什么执掌清流,甚至成为清流之首? 来济笑着转头说道:“杨兄,你看如何?” 杨弘武并没有半点不喜,反而一脸叹服,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老夫服了。老夫本无争上之心……唉,实在是内子,唆使,无可奈何。兼之……陈小友过于年轻,方才想争上一争。而今心悦诚服,陈小友确实是可托付之人。” “你呀……”来济听他说起“内子”,一脸的无奈,想要说什么,最后摇头叹道:“不说了……” 他既觉得晦气,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最后望向陈青兕道:“负道,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十六字箴言,字字精辟。你入京时间虽短,才能品性无可挑剔。老夫离京在即,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周边汇聚的这些志同道合之人。想寻一合适人托付,对内探了一下口风,意外发现伱呼声人缘极好,尤其是正则兄,他在来信中极力举荐。只是你资历太低,想要接下,少不了杨兄扶持。故而一试,还望莫怪。” 陈青兕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是谦虚道:“不敢。” 来济凝重的道:“收了负道十六字箴言,这里某倚老卖老也送你八字。” 陈青兕直起了身子,说道:“请来公赐。” 来济一字一句的说道:“初心如磐,笃行致远。” 陈青兕拜道:“晚辈谨记。” 杨弘武、陈青兕在来家宅邸门口拜别,两人并不同路,分南北而行。 杨弘武来到自己的宅邸,看着高挂的杨宅匾额,竟不敢入内。 在门口站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月明星稀,方才硬着头皮入内。 杨弘武回到家中,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听得一声怒喝:“你慢吞吞的干什么,真就成牛了?” 因为杨弘武踏实能干,任劳任怨,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外号叫杨牛,说他如牛一般勤恳,还不图回报。 杨弘武心中叫苦,很快堆起了满脸的微笑道:“夫人,这么晚了,你还不歇息?” 怒喝之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悍妇,她头发灰白,身形高瘦,带着几分尖酸刻薄的模样。 悍妇姓韦,正是号称去天尺五的京兆韦氏。 杨弘武所在的弘农杨氏,与京兆韦氏世代姻亲,关系密切。 杨弘武的母亲也是京兆韦氏出身,隋朝太师郧襄公韦孝宽孙女,隋朝滑国公韦寿之女。 杨弘武的夫人没有他母亲那般身份,却也是韦氏的嫡系女子。 当初杨玄感造反,杨弘武的父亲杨岳作为其叔被拘于长安,被长安留守所杀害。 岳诸子即杨弘武及其兄杨弘礼等是在韦氏的庇佑下,幸免于难,最后甚至被赦免。 弘农杨氏本也是百年豪门,但因出了杨素、杨玄感二人,给屠杀殆尽。 杨家一蹶不振,杨弘武是在妻族的庇佑下,一路走来。因故阴盛阳衰,韦氏一声咳嗽,都能让杨弘武吓得抖上三抖。 即便现在身居高位,杨弘武对于自己的夫人依旧畏惧如蛇蝎。 韦氏看着自己不争气的丈夫,心中无限委屈,自己可是京兆韦氏的嫡女,怎么嫁给这么一个窝囊废。 杨弘武现在官居工部侍郎,已经算是雄职了。 但是在韦氏眼中,六十岁的侍郎,压根不值得夸耀,他想让丈夫当上宰相,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自己也想尝尝宰相夫人的滋味。 正好来济、刘仁轨先后外放,杨弘武成为清流派资历最老,地位最高的存在。 自己的丈夫如果能够继承来济的政治遗产,就凭他现在的资历,加上韦氏的操作,有很大的希望更进一步进宰相位。 韦氏强迫着杨弘武跟来济讨要政治遗产。 历史上来济没有的选,杨弘武如韦氏之愿,成功熬上了宰相之位。 杨弘武才能并不出众,但谦虚谨慎,行事清简却也无功无过,但他妻子韦氏却仗着宰相夫人的身份,强迫杨弘武给朝廷推荐了一批庸才。 现在来济多了陈青兕这个选择,虽然也不是很合适,可相比之下,杨弘武有着韦氏这致命弱点,兼之其人清廉方正有余,智略不足,还是陈青兕更加可靠一些。 韦氏看着丈夫这模样,心中也有火,想当年自己也是世家女,贤良淑德。 可跟着杨弘武好日子没怎么过,现在一大把年纪,诰命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杨元亨、杨元裕、杨元禧、杨元祎、杨元咸已经成人,却没有一个有出息,都在下级官员混迹。 韦氏眼高于顶,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 本就强势的她,对于自己的丈夫开始大呼小叫,失去了耐心,说道:“来济到底什么意思,他都要走了,怎么还不愿放手?朝堂上课不只一个相公,再磨蹭下去,人都跑完了。” 杨弘武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已经定下了,来兄打算将陈青兕推上来。” “什么?”韦氏尖叫起来:“一个田家汉,怎配!” 杨弘武点头应道:“来公此话说的好,老夫听着北方变故,一件事一件事接踵而来,陈小友凭借才智逐一化解,委实了不得。只是陈小友终究年轻,过于气盛,有些事情实无必要强行插手。尽管小友行事谨慎,并未僭越。只是该干的不该干的,这一并都干了,难免给人一种投机取巧之嫌。不然以陈小友此番所立之功,不至于还不如以往。” 陈青兕之前身上有着吏部的考功员外郎以及国子监监丞的职位。 这两个都是实权岗位,一个负责科举,一个管国子监治安。 现在的太子谕德手上却没有一点实权,官阶升了,职权反而下降,甚至有明升暗降的嫌疑。 不少人将此视为陈青兕失宠的表现,缘由就是管得太宽。 不然怎么可能多功在身,反而给冷处理了? 两人都是话中有话,前者说后生可畏,后者却说后生太年轻,处事不够稳重圆滑。 陈青兕却大义凛然的说道:“杨公此言差矣,在下并非不知眼中无事,忧愁不来的道理,明哲保身之法,并非什么高深之术,在下懂得,只是不屑为之。这世上就是有些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看着地方奸豪,欺压百姓而无动于衷。岂不等同助纣为虐?今日近况,在下甘之如饴。” “好!” 来济抚掌大笑,“负道此言,深得吾心。” 当初李治选择废王立武的时候,来济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 只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当时的武昭仪就是不配为后。 还有刘仁轨,何尝不知与李义府作对的下场? 但是他依旧义无反顾的选择与之为敌,甚至动了兌子之心。 再有王义方,不过是清流中微不足道的一小卒,面对李义府的时候,依旧能够自傲的说出“我王义方就任御史十六日,却不能诛杀奸邪,有愧天下……” 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有,连担责的勇气都无,凭什么执掌清流,甚至成为清流之首? 来济笑着转头说道:“杨兄,你看如何?” 杨弘武并没有半点不喜,反而一脸叹服,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老夫服了。老夫本无争上之心……唉,实在是内子,唆使,无可奈何。兼之……陈小友过于年轻,方才想争上一争。而今心悦诚服,陈小友确实是可托付之人。” “你呀……”来济听他说起“内子”,一脸的无奈,想要说什么,最后摇头叹道:“不说了……” 他既觉得晦气,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最后望向陈青兕道:“负道,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十六字箴言,字字精辟。你入京时间虽短,才能品性无可挑剔。老夫离京在即,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周边汇聚的这些志同道合之人。想寻一合适人托付,对内探了一下口风,意外发现伱呼声人缘极好,尤其是正则兄,他在来信中极力举荐。只是你资历太低,想要接下,少不了杨兄扶持。故而一试,还望莫怪。” 陈青兕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是谦虚道:“不敢。” 来济凝重的道:“收了负道十六字箴言,这里某倚老卖老也送你八字。” 陈青兕直起了身子,说道:“请来公赐。” 来济一字一句的说道:“初心如磐,笃行致远。” 陈青兕拜道:“晚辈谨记。” 杨弘武、陈青兕在来家宅邸门口拜别,两人并不同路,分南北而行。 杨弘武来到自己的宅邸,看着高挂的杨宅匾额,竟不敢入内。 在门口站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月明星稀,方才硬着头皮入内。 杨弘武回到家中,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听得一声怒喝:“你慢吞吞的干什么,真就成牛了?” 因为杨弘武踏实能干,任劳任怨,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外号叫杨牛,说他如牛一般勤恳,还不图回报。 杨弘武心中叫苦,很快堆起了满脸的微笑道:“夫人,这么晚了,你还不歇息?” 怒喝之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悍妇,她头发灰白,身形高瘦,带着几分尖酸刻薄的模样。 悍妇姓韦,正是号称去天尺五的京兆韦氏。 杨弘武所在的弘农杨氏,与京兆韦氏世代姻亲,关系密切。 杨弘武的母亲也是京兆韦氏出身,隋朝太师郧襄公韦孝宽孙女,隋朝滑国公韦寿之女。 杨弘武的夫人没有他母亲那般身份,却也是韦氏的嫡系女子。 当初杨玄感造反,杨弘武的父亲杨岳作为其叔被拘于长安,被长安留守所杀害。 岳诸子即杨弘武及其兄杨弘礼等是在韦氏的庇佑下,幸免于难,最后甚至被赦免。 弘农杨氏本也是百年豪门,但因出了杨素、杨玄感二人,给屠杀殆尽。 杨家一蹶不振,杨弘武是在妻族的庇佑下,一路走来。因故阴盛阳衰,韦氏一声咳嗽,都能让杨弘武吓得抖上三抖。 即便现在身居高位,杨弘武对于自己的夫人依旧畏惧如蛇蝎。 韦氏看着自己不争气的丈夫,心中无限委屈,自己可是京兆韦氏的嫡女,怎么嫁给这么一个窝囊废。 杨弘武现在官居工部侍郎,已经算是雄职了。 但是在韦氏眼中,六十岁的侍郎,压根不值得夸耀,他想让丈夫当上宰相,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自己也想尝尝宰相夫人的滋味。 正好来济、刘仁轨先后外放,杨弘武成为清流派资历最老,地位最高的存在。 自己的丈夫如果能够继承来济的政治遗产,就凭他现在的资历,加上韦氏的操作,有很大的希望更进一步进宰相位。 韦氏强迫着杨弘武跟来济讨要政治遗产。 历史上来济没有的选,杨弘武如韦氏之愿,成功熬上了宰相之位。 杨弘武才能并不出众,但谦虚谨慎,行事清简却也无功无过,但他妻子韦氏却仗着宰相夫人的身份,强迫杨弘武给朝廷推荐了一批庸才。 现在来济多了陈青兕这个选择,虽然也不是很合适,可相比之下,杨弘武有着韦氏这致命弱点,兼之其人清廉方正有余,智略不足,还是陈青兕更加可靠一些。 韦氏看着丈夫这模样,心中也有火,想当年自己也是世家女,贤良淑德。 可跟着杨弘武好日子没怎么过,现在一大把年纪,诰命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杨元亨、杨元裕、杨元禧、杨元祎、杨元咸已经成人,却没有一个有出息,都在下级官员混迹。 韦氏眼高于顶,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 本就强势的她,对于自己的丈夫开始大呼小叫,失去了耐心,说道:“来济到底什么意思,他都要走了,怎么还不愿放手?朝堂上课不只一个相公,再磨蹭下去,人都跑完了。” 杨弘武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已经定下了,来兄打算将陈青兕推上来。” “什么?”韦氏尖叫起来:“一个田家汉,怎配!” 杨弘武点头应道:“来公此话说的好,老夫听着北方变故,一件事一件事接踵而来,陈小友凭借才智逐一化解,委实了不得。只是陈小友终究年轻,过于气盛,有些事情实无必要强行插手。尽管小友行事谨慎,并未僭越。只是该干的不该干的,这一并都干了,难免给人一种投机取巧之嫌。不然以陈小友此番所立之功,不至于还不如以往。” 陈青兕之前身上有着吏部的考功员外郎以及国子监监丞的职位。 这两个都是实权岗位,一个负责科举,一个管国子监治安。 现在的太子谕德手上却没有一点实权,官阶升了,职权反而下降,甚至有明升暗降的嫌疑。 不少人将此视为陈青兕失宠的表现,缘由就是管得太宽。 不然怎么可能多功在身,反而给冷处理了? 两人都是话中有话,前者说后生可畏,后者却说后生太年轻,处事不够稳重圆滑。 陈青兕却大义凛然的说道:“杨公此言差矣,在下并非不知眼中无事,忧愁不来的道理,明哲保身之法,并非什么高深之术,在下懂得,只是不屑为之。这世上就是有些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看着地方奸豪,欺压百姓而无动于衷。岂不等同助纣为虐?今日近况,在下甘之如饴。” “好!” 来济抚掌大笑,“负道此言,深得吾心。” 当初李治选择废王立武的时候,来济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 只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当时的武昭仪就是不配为后。 还有刘仁轨,何尝不知与李义府作对的下场? 但是他依旧义无反顾的选择与之为敌,甚至动了兌子之心。 再有王义方,不过是清流中微不足道的一小卒,面对李义府的时候,依旧能够自傲的说出“我王义方就任御史十六日,却不能诛杀奸邪,有愧天下……” 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有,连担责的勇气都无,凭什么执掌清流,甚至成为清流之首? 来济笑着转头说道:“杨兄,你看如何?” 杨弘武并没有半点不喜,反而一脸叹服,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老夫服了。老夫本无争上之心……唉,实在是内子,唆使,无可奈何。兼之……陈小友过于年轻,方才想争上一争。而今心悦诚服,陈小友确实是可托付之人。” “你呀……”来济听他说起“内子”,一脸的无奈,想要说什么,最后摇头叹道:“不说了……” 他既觉得晦气,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最后望向陈青兕道:“负道,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十六字箴言,字字精辟。你入京时间虽短,才能品性无可挑剔。老夫离京在即,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周边汇聚的这些志同道合之人。想寻一合适人托付,对内探了一下口风,意外发现伱呼声人缘极好,尤其是正则兄,他在来信中极力举荐。只是你资历太低,想要接下,少不了杨兄扶持。故而一试,还望莫怪。” 陈青兕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是谦虚道:“不敢。” 来济凝重的道:“收了负道十六字箴言,这里某倚老卖老也送你八字。” 陈青兕直起了身子,说道:“请来公赐。” 来济一字一句的说道:“初心如磐,笃行致远。” 陈青兕拜道:“晚辈谨记。” 杨弘武、陈青兕在来家宅邸门口拜别,两人并不同路,分南北而行。 杨弘武来到自己的宅邸,看着高挂的杨宅匾额,竟不敢入内。 在门口站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月明星稀,方才硬着头皮入内。 杨弘武回到家中,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听得一声怒喝:“你慢吞吞的干什么,真就成牛了?” 因为杨弘武踏实能干,任劳任怨,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外号叫杨牛,说他如牛一般勤恳,还不图回报。 杨弘武心中叫苦,很快堆起了满脸的微笑道:“夫人,这么晚了,你还不歇息?” 怒喝之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悍妇,她头发灰白,身形高瘦,带着几分尖酸刻薄的模样。 悍妇姓韦,正是号称去天尺五的京兆韦氏。 杨弘武所在的弘农杨氏,与京兆韦氏世代姻亲,关系密切。 杨弘武的母亲也是京兆韦氏出身,隋朝太师郧襄公韦孝宽孙女,隋朝滑国公韦寿之女。 杨弘武的夫人没有他母亲那般身份,却也是韦氏的嫡系女子。 当初杨玄感造反,杨弘武的父亲杨岳作为其叔被拘于长安,被长安留守所杀害。 岳诸子即杨弘武及其兄杨弘礼等是在韦氏的庇佑下,幸免于难,最后甚至被赦免。 弘农杨氏本也是百年豪门,但因出了杨素、杨玄感二人,给屠杀殆尽。 杨家一蹶不振,杨弘武是在妻族的庇佑下,一路走来。因故阴盛阳衰,韦氏一声咳嗽,都能让杨弘武吓得抖上三抖。 即便现在身居高位,杨弘武对于自己的夫人依旧畏惧如蛇蝎。 韦氏看着自己不争气的丈夫,心中无限委屈,自己可是京兆韦氏的嫡女,怎么嫁给这么一个窝囊废。 杨弘武现在官居工部侍郎,已经算是雄职了。 但是在韦氏眼中,六十岁的侍郎,压根不值得夸耀,他想让丈夫当上宰相,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自己也想尝尝宰相夫人的滋味。 正好来济、刘仁轨先后外放,杨弘武成为清流派资历最老,地位最高的存在。 自己的丈夫如果能够继承来济的政治遗产,就凭他现在的资历,加上韦氏的操作,有很大的希望更进一步进宰相位。 韦氏强迫着杨弘武跟来济讨要政治遗产。 历史上来济没有的选,杨弘武如韦氏之愿,成功熬上了宰相之位。 杨弘武才能并不出众,但谦虚谨慎,行事清简却也无功无过,但他妻子韦氏却仗着宰相夫人的身份,强迫杨弘武给朝廷推荐了一批庸才。 现在来济多了陈青兕这个选择,虽然也不是很合适,可相比之下,杨弘武有着韦氏这致命弱点,兼之其人清廉方正有余,智略不足,还是陈青兕更加可靠一些。 韦氏看着丈夫这模样,心中也有火,想当年自己也是世家女,贤良淑德。 可跟着杨弘武好日子没怎么过,现在一大把年纪,诰命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杨元亨、杨元裕、杨元禧、杨元祎、杨元咸已经成人,却没有一个有出息,都在下级官员混迹。 韦氏眼高于顶,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 本就强势的她,对于自己的丈夫开始大呼小叫,失去了耐心,说道:“来济到底什么意思,他都要走了,怎么还不愿放手?朝堂上课不只一个相公,再磨蹭下去,人都跑完了。” 杨弘武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已经定下了,来兄打算将陈青兕推上来。” “什么?”韦氏尖叫起来:“一个田家汉,怎配!” 杨弘武点头应道:“来公此话说的好,老夫听着北方变故,一件事一件事接踵而来,陈小友凭借才智逐一化解,委实了不得。只是陈小友终究年轻,过于气盛,有些事情实无必要强行插手。尽管小友行事谨慎,并未僭越。只是该干的不该干的,这一并都干了,难免给人一种投机取巧之嫌。不然以陈小友此番所立之功,不至于还不如以往。” 陈青兕之前身上有着吏部的考功员外郎以及国子监监丞的职位。 这两个都是实权岗位,一个负责科举,一个管国子监治安。 现在的太子谕德手上却没有一点实权,官阶升了,职权反而下降,甚至有明升暗降的嫌疑。 不少人将此视为陈青兕失宠的表现,缘由就是管得太宽。 不然怎么可能多功在身,反而给冷处理了? 两人都是话中有话,前者说后生可畏,后者却说后生太年轻,处事不够稳重圆滑。 陈青兕却大义凛然的说道:“杨公此言差矣,在下并非不知眼中无事,忧愁不来的道理,明哲保身之法,并非什么高深之术,在下懂得,只是不屑为之。这世上就是有些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看着地方奸豪,欺压百姓而无动于衷。岂不等同助纣为虐?今日近况,在下甘之如饴。” “好!” 来济抚掌大笑,“负道此言,深得吾心。” 当初李治选择废王立武的时候,来济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 只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当时的武昭仪就是不配为后。 还有刘仁轨,何尝不知与李义府作对的下场? 但是他依旧义无反顾的选择与之为敌,甚至动了兌子之心。 再有王义方,不过是清流中微不足道的一小卒,面对李义府的时候,依旧能够自傲的说出“我王义方就任御史十六日,却不能诛杀奸邪,有愧天下……” 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有,连担责的勇气都无,凭什么执掌清流,甚至成为清流之首? 来济笑着转头说道:“杨兄,你看如何?” 杨弘武并没有半点不喜,反而一脸叹服,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老夫服了。老夫本无争上之心……唉,实在是内子,唆使,无可奈何。兼之……陈小友过于年轻,方才想争上一争。而今心悦诚服,陈小友确实是可托付之人。” “你呀……”来济听他说起“内子”,一脸的无奈,想要说什么,最后摇头叹道:“不说了……” 他既觉得晦气,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最后望向陈青兕道:“负道,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十六字箴言,字字精辟。你入京时间虽短,才能品性无可挑剔。老夫离京在即,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周边汇聚的这些志同道合之人。想寻一合适人托付,对内探了一下口风,意外发现伱呼声人缘极好,尤其是正则兄,他在来信中极力举荐。只是你资历太低,想要接下,少不了杨兄扶持。故而一试,还望莫怪。” 陈青兕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是谦虚道:“不敢。” 来济凝重的道:“收了负道十六字箴言,这里某倚老卖老也送你八字。” 陈青兕直起了身子,说道:“请来公赐。” 来济一字一句的说道:“初心如磐,笃行致远。” 陈青兕拜道:“晚辈谨记。” 杨弘武、陈青兕在来家宅邸门口拜别,两人并不同路,分南北而行。 杨弘武来到自己的宅邸,看着高挂的杨宅匾额,竟不敢入内。 在门口站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月明星稀,方才硬着头皮入内。 杨弘武回到家中,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听得一声怒喝:“你慢吞吞的干什么,真就成牛了?” 因为杨弘武踏实能干,任劳任怨,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外号叫杨牛,说他如牛一般勤恳,还不图回报。 杨弘武心中叫苦,很快堆起了满脸的微笑道:“夫人,这么晚了,你还不歇息?” 怒喝之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悍妇,她头发灰白,身形高瘦,带着几分尖酸刻薄的模样。 悍妇姓韦,正是号称去天尺五的京兆韦氏。 杨弘武所在的弘农杨氏,与京兆韦氏世代姻亲,关系密切。 杨弘武的母亲也是京兆韦氏出身,隋朝太师郧襄公韦孝宽孙女,隋朝滑国公韦寿之女。 杨弘武的夫人没有他母亲那般身份,却也是韦氏的嫡系女子。 当初杨玄感造反,杨弘武的父亲杨岳作为其叔被拘于长安,被长安留守所杀害。 岳诸子即杨弘武及其兄杨弘礼等是在韦氏的庇佑下,幸免于难,最后甚至被赦免。 弘农杨氏本也是百年豪门,但因出了杨素、杨玄感二人,给屠杀殆尽。 杨家一蹶不振,杨弘武是在妻族的庇佑下,一路走来。因故阴盛阳衰,韦氏一声咳嗽,都能让杨弘武吓得抖上三抖。 即便现在身居高位,杨弘武对于自己的夫人依旧畏惧如蛇蝎。 韦氏看着自己不争气的丈夫,心中无限委屈,自己可是京兆韦氏的嫡女,怎么嫁给这么一个窝囊废。 杨弘武现在官居工部侍郎,已经算是雄职了。 但是在韦氏眼中,六十岁的侍郎,压根不值得夸耀,他想让丈夫当上宰相,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自己也想尝尝宰相夫人的滋味。 正好来济、刘仁轨先后外放,杨弘武成为清流派资历最老,地位最高的存在。 自己的丈夫如果能够继承来济的政治遗产,就凭他现在的资历,加上韦氏的操作,有很大的希望更进一步进宰相位。 韦氏强迫着杨弘武跟来济讨要政治遗产。 历史上来济没有的选,杨弘武如韦氏之愿,成功熬上了宰相之位。 杨弘武才能并不出众,但谦虚谨慎,行事清简却也无功无过,但他妻子韦氏却仗着宰相夫人的身份,强迫杨弘武给朝廷推荐了一批庸才。 现在来济多了陈青兕这个选择,虽然也不是很合适,可相比之下,杨弘武有着韦氏这致命弱点,兼之其人清廉方正有余,智略不足,还是陈青兕更加可靠一些。 韦氏看着丈夫这模样,心中也有火,想当年自己也是世家女,贤良淑德。 可跟着杨弘武好日子没怎么过,现在一大把年纪,诰命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杨元亨、杨元裕、杨元禧、杨元祎、杨元咸已经成人,却没有一个有出息,都在下级官员混迹。 韦氏眼高于顶,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 本就强势的她,对于自己的丈夫开始大呼小叫,失去了耐心,说道:“来济到底什么意思,他都要走了,怎么还不愿放手?朝堂上课不只一个相公,再磨蹭下去,人都跑完了。” 杨弘武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已经定下了,来兄打算将陈青兕推上来。” “什么?”韦氏尖叫起来:“一个田家汉,怎配!” 杨弘武点头应道:“来公此话说的好,老夫听着北方变故,一件事一件事接踵而来,陈小友凭借才智逐一化解,委实了不得。只是陈小友终究年轻,过于气盛,有些事情实无必要强行插手。尽管小友行事谨慎,并未僭越。只是该干的不该干的,这一并都干了,难免给人一种投机取巧之嫌。不然以陈小友此番所立之功,不至于还不如以往。” 陈青兕之前身上有着吏部的考功员外郎以及国子监监丞的职位。 这两个都是实权岗位,一个负责科举,一个管国子监治安。 现在的太子谕德手上却没有一点实权,官阶升了,职权反而下降,甚至有明升暗降的嫌疑。 不少人将此视为陈青兕失宠的表现,缘由就是管得太宽。 不然怎么可能多功在身,反而给冷处理了? 两人都是话中有话,前者说后生可畏,后者却说后生太年轻,处事不够稳重圆滑。 陈青兕却大义凛然的说道:“杨公此言差矣,在下并非不知眼中无事,忧愁不来的道理,明哲保身之法,并非什么高深之术,在下懂得,只是不屑为之。这世上就是有些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看着地方奸豪,欺压百姓而无动于衷。岂不等同助纣为虐?今日近况,在下甘之如饴。” “好!” 来济抚掌大笑,“负道此言,深得吾心。” 当初李治选择废王立武的时候,来济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 只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当时的武昭仪就是不配为后。 还有刘仁轨,何尝不知与李义府作对的下场? 但是他依旧义无反顾的选择与之为敌,甚至动了兌子之心。 再有王义方,不过是清流中微不足道的一小卒,面对李义府的时候,依旧能够自傲的说出“我王义方就任御史十六日,却不能诛杀奸邪,有愧天下……” 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有,连担责的勇气都无,凭什么执掌清流,甚至成为清流之首? 来济笑着转头说道:“杨兄,你看如何?” 杨弘武并没有半点不喜,反而一脸叹服,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老夫服了。老夫本无争上之心……唉,实在是内子,唆使,无可奈何。兼之……陈小友过于年轻,方才想争上一争。而今心悦诚服,陈小友确实是可托付之人。” “你呀……”来济听他说起“内子”,一脸的无奈,想要说什么,最后摇头叹道:“不说了……” 他既觉得晦气,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最后望向陈青兕道:“负道,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十六字箴言,字字精辟。你入京时间虽短,才能品性无可挑剔。老夫离京在即,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周边汇聚的这些志同道合之人。想寻一合适人托付,对内探了一下口风,意外发现伱呼声人缘极好,尤其是正则兄,他在来信中极力举荐。只是你资历太低,想要接下,少不了杨兄扶持。故而一试,还望莫怪。” 陈青兕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是谦虚道:“不敢。” 来济凝重的道:“收了负道十六字箴言,这里某倚老卖老也送你八字。” 陈青兕直起了身子,说道:“请来公赐。” 来济一字一句的说道:“初心如磐,笃行致远。” 陈青兕拜道:“晚辈谨记。” 杨弘武、陈青兕在来家宅邸门口拜别,两人并不同路,分南北而行。 杨弘武来到自己的宅邸,看着高挂的杨宅匾额,竟不敢入内。 在门口站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月明星稀,方才硬着头皮入内。 杨弘武回到家中,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听得一声怒喝:“你慢吞吞的干什么,真就成牛了?” 因为杨弘武踏实能干,任劳任怨,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外号叫杨牛,说他如牛一般勤恳,还不图回报。 杨弘武心中叫苦,很快堆起了满脸的微笑道:“夫人,这么晚了,你还不歇息?” 怒喝之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悍妇,她头发灰白,身形高瘦,带着几分尖酸刻薄的模样。 悍妇姓韦,正是号称去天尺五的京兆韦氏。 杨弘武所在的弘农杨氏,与京兆韦氏世代姻亲,关系密切。 杨弘武的母亲也是京兆韦氏出身,隋朝太师郧襄公韦孝宽孙女,隋朝滑国公韦寿之女。 杨弘武的夫人没有他母亲那般身份,却也是韦氏的嫡系女子。 当初杨玄感造反,杨弘武的父亲杨岳作为其叔被拘于长安,被长安留守所杀害。 岳诸子即杨弘武及其兄杨弘礼等是在韦氏的庇佑下,幸免于难,最后甚至被赦免。 弘农杨氏本也是百年豪门,但因出了杨素、杨玄感二人,给屠杀殆尽。 杨家一蹶不振,杨弘武是在妻族的庇佑下,一路走来。因故阴盛阳衰,韦氏一声咳嗽,都能让杨弘武吓得抖上三抖。 即便现在身居高位,杨弘武对于自己的夫人依旧畏惧如蛇蝎。 韦氏看着自己不争气的丈夫,心中无限委屈,自己可是京兆韦氏的嫡女,怎么嫁给这么一个窝囊废。 杨弘武现在官居工部侍郎,已经算是雄职了。 但是在韦氏眼中,六十岁的侍郎,压根不值得夸耀,他想让丈夫当上宰相,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自己也想尝尝宰相夫人的滋味。 正好来济、刘仁轨先后外放,杨弘武成为清流派资历最老,地位最高的存在。 自己的丈夫如果能够继承来济的政治遗产,就凭他现在的资历,加上韦氏的操作,有很大的希望更进一步进宰相位。 韦氏强迫着杨弘武跟来济讨要政治遗产。 历史上来济没有的选,杨弘武如韦氏之愿,成功熬上了宰相之位。 杨弘武才能并不出众,但谦虚谨慎,行事清简却也无功无过,但他妻子韦氏却仗着宰相夫人的身份,强迫杨弘武给朝廷推荐了一批庸才。 现在来济多了陈青兕这个选择,虽然也不是很合适,可相比之下,杨弘武有着韦氏这致命弱点,兼之其人清廉方正有余,智略不足,还是陈青兕更加可靠一些。 韦氏看着丈夫这模样,心中也有火,想当年自己也是世家女,贤良淑德。 可跟着杨弘武好日子没怎么过,现在一大把年纪,诰命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杨元亨、杨元裕、杨元禧、杨元祎、杨元咸已经成人,却没有一个有出息,都在下级官员混迹。 韦氏眼高于顶,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 本就强势的她,对于自己的丈夫开始大呼小叫,失去了耐心,说道:“来济到底什么意思,他都要走了,怎么还不愿放手?朝堂上课不只一个相公,再磨蹭下去,人都跑完了。” 杨弘武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已经定下了,来兄打算将陈青兕推上来。” “什么?”韦氏尖叫起来:“一个田家汉,怎配!” 杨弘武点头应道:“来公此话说的好,老夫听着北方变故,一件事一件事接踵而来,陈小友凭借才智逐一化解,委实了不得。只是陈小友终究年轻,过于气盛,有些事情实无必要强行插手。尽管小友行事谨慎,并未僭越。只是该干的不该干的,这一并都干了,难免给人一种投机取巧之嫌。不然以陈小友此番所立之功,不至于还不如以往。” 陈青兕之前身上有着吏部的考功员外郎以及国子监监丞的职位。 这两个都是实权岗位,一个负责科举,一个管国子监治安。 现在的太子谕德手上却没有一点实权,官阶升了,职权反而下降,甚至有明升暗降的嫌疑。 不少人将此视为陈青兕失宠的表现,缘由就是管得太宽。 不然怎么可能多功在身,反而给冷处理了? 两人都是话中有话,前者说后生可畏,后者却说后生太年轻,处事不够稳重圆滑。 陈青兕却大义凛然的说道:“杨公此言差矣,在下并非不知眼中无事,忧愁不来的道理,明哲保身之法,并非什么高深之术,在下懂得,只是不屑为之。这世上就是有些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看着地方奸豪,欺压百姓而无动于衷。岂不等同助纣为虐?今日近况,在下甘之如饴。” “好!” 来济抚掌大笑,“负道此言,深得吾心。” 当初李治选择废王立武的时候,来济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 只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当时的武昭仪就是不配为后。 还有刘仁轨,何尝不知与李义府作对的下场? 但是他依旧义无反顾的选择与之为敌,甚至动了兌子之心。 再有王义方,不过是清流中微不足道的一小卒,面对李义府的时候,依旧能够自傲的说出“我王义方就任御史十六日,却不能诛杀奸邪,有愧天下……” 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有,连担责的勇气都无,凭什么执掌清流,甚至成为清流之首? 来济笑着转头说道:“杨兄,你看如何?” 杨弘武并没有半点不喜,反而一脸叹服,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老夫服了。老夫本无争上之心……唉,实在是内子,唆使,无可奈何。兼之……陈小友过于年轻,方才想争上一争。而今心悦诚服,陈小友确实是可托付之人。” “你呀……”来济听他说起“内子”,一脸的无奈,想要说什么,最后摇头叹道:“不说了……” 他既觉得晦气,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最后望向陈青兕道:“负道,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十六字箴言,字字精辟。你入京时间虽短,才能品性无可挑剔。老夫离京在即,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周边汇聚的这些志同道合之人。想寻一合适人托付,对内探了一下口风,意外发现伱呼声人缘极好,尤其是正则兄,他在来信中极力举荐。只是你资历太低,想要接下,少不了杨兄扶持。故而一试,还望莫怪。” 陈青兕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是谦虚道:“不敢。” 来济凝重的道:“收了负道十六字箴言,这里某倚老卖老也送你八字。” 陈青兕直起了身子,说道:“请来公赐。” 来济一字一句的说道:“初心如磐,笃行致远。” 陈青兕拜道:“晚辈谨记。” 杨弘武、陈青兕在来家宅邸门口拜别,两人并不同路,分南北而行。 杨弘武来到自己的宅邸,看着高挂的杨宅匾额,竟不敢入内。 在门口站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月明星稀,方才硬着头皮入内。 杨弘武回到家中,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听得一声怒喝:“你慢吞吞的干什么,真就成牛了?” 因为杨弘武踏实能干,任劳任怨,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外号叫杨牛,说他如牛一般勤恳,还不图回报。 杨弘武心中叫苦,很快堆起了满脸的微笑道:“夫人,这么晚了,你还不歇息?” 怒喝之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悍妇,她头发灰白,身形高瘦,带着几分尖酸刻薄的模样。 悍妇姓韦,正是号称去天尺五的京兆韦氏。 杨弘武所在的弘农杨氏,与京兆韦氏世代姻亲,关系密切。 杨弘武的母亲也是京兆韦氏出身,隋朝太师郧襄公韦孝宽孙女,隋朝滑国公韦寿之女。 杨弘武的夫人没有他母亲那般身份,却也是韦氏的嫡系女子。 当初杨玄感造反,杨弘武的父亲杨岳作为其叔被拘于长安,被长安留守所杀害。 岳诸子即杨弘武及其兄杨弘礼等是在韦氏的庇佑下,幸免于难,最后甚至被赦免。 弘农杨氏本也是百年豪门,但因出了杨素、杨玄感二人,给屠杀殆尽。 杨家一蹶不振,杨弘武是在妻族的庇佑下,一路走来。因故阴盛阳衰,韦氏一声咳嗽,都能让杨弘武吓得抖上三抖。 即便现在身居高位,杨弘武对于自己的夫人依旧畏惧如蛇蝎。 韦氏看着自己不争气的丈夫,心中无限委屈,自己可是京兆韦氏的嫡女,怎么嫁给这么一个窝囊废。 杨弘武现在官居工部侍郎,已经算是雄职了。 但是在韦氏眼中,六十岁的侍郎,压根不值得夸耀,他想让丈夫当上宰相,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自己也想尝尝宰相夫人的滋味。 正好来济、刘仁轨先后外放,杨弘武成为清流派资历最老,地位最高的存在。 自己的丈夫如果能够继承来济的政治遗产,就凭他现在的资历,加上韦氏的操作,有很大的希望更进一步进宰相位。 韦氏强迫着杨弘武跟来济讨要政治遗产。 历史上来济没有的选,杨弘武如韦氏之愿,成功熬上了宰相之位。 杨弘武才能并不出众,但谦虚谨慎,行事清简却也无功无过,但他妻子韦氏却仗着宰相夫人的身份,强迫杨弘武给朝廷推荐了一批庸才。 现在来济多了陈青兕这个选择,虽然也不是很合适,可相比之下,杨弘武有着韦氏这致命弱点,兼之其人清廉方正有余,智略不足,还是陈青兕更加可靠一些。 韦氏看着丈夫这模样,心中也有火,想当年自己也是世家女,贤良淑德。 可跟着杨弘武好日子没怎么过,现在一大把年纪,诰命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杨元亨、杨元裕、杨元禧、杨元祎、杨元咸已经成人,却没有一个有出息,都在下级官员混迹。 韦氏眼高于顶,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 本就强势的她,对于自己的丈夫开始大呼小叫,失去了耐心,说道:“来济到底什么意思,他都要走了,怎么还不愿放手?朝堂上课不只一个相公,再磨蹭下去,人都跑完了。” 杨弘武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已经定下了,来兄打算将陈青兕推上来。” “什么?”韦氏尖叫起来:“一个田家汉,怎配!” 杨弘武点头应道:“来公此话说的好,老夫听着北方变故,一件事一件事接踵而来,陈小友凭借才智逐一化解,委实了不得。只是陈小友终究年轻,过于气盛,有些事情实无必要强行插手。尽管小友行事谨慎,并未僭越。只是该干的不该干的,这一并都干了,难免给人一种投机取巧之嫌。不然以陈小友此番所立之功,不至于还不如以往。” 陈青兕之前身上有着吏部的考功员外郎以及国子监监丞的职位。 这两个都是实权岗位,一个负责科举,一个管国子监治安。 现在的太子谕德手上却没有一点实权,官阶升了,职权反而下降,甚至有明升暗降的嫌疑。 不少人将此视为陈青兕失宠的表现,缘由就是管得太宽。 不然怎么可能多功在身,反而给冷处理了? 两人都是话中有话,前者说后生可畏,后者却说后生太年轻,处事不够稳重圆滑。 陈青兕却大义凛然的说道:“杨公此言差矣,在下并非不知眼中无事,忧愁不来的道理,明哲保身之法,并非什么高深之术,在下懂得,只是不屑为之。这世上就是有些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如果看着地方奸豪,欺压百姓而无动于衷。岂不等同助纣为虐?今日近况,在下甘之如饴。” “好!” 来济抚掌大笑,“负道此言,深得吾心。” 当初李治选择废王立武的时候,来济何尝不是同样的心情? 只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当时的武昭仪就是不配为后。 还有刘仁轨,何尝不知与李义府作对的下场? 但是他依旧义无反顾的选择与之为敌,甚至动了兌子之心。 再有王义方,不过是清流中微不足道的一小卒,面对李义府的时候,依旧能够自傲的说出“我王义方就任御史十六日,却不能诛杀奸邪,有愧天下……” 连最基本的底线都没有,连担责的勇气都无,凭什么执掌清流,甚至成为清流之首? 来济笑着转头说道:“杨兄,你看如何?” 杨弘武并没有半点不喜,反而一脸叹服,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老夫服了。老夫本无争上之心……唉,实在是内子,唆使,无可奈何。兼之……陈小友过于年轻,方才想争上一争。而今心悦诚服,陈小友确实是可托付之人。” “你呀……”来济听他说起“内子”,一脸的无奈,想要说什么,最后摇头叹道:“不说了……” 他既觉得晦气,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最后望向陈青兕道:“负道,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这十六字箴言,字字精辟。你入京时间虽短,才能品性无可挑剔。老夫离京在即,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周边汇聚的这些志同道合之人。想寻一合适人托付,对内探了一下口风,意外发现伱呼声人缘极好,尤其是正则兄,他在来信中极力举荐。只是你资历太低,想要接下,少不了杨兄扶持。故而一试,还望莫怪。” 陈青兕心里乐开了花,嘴上却是谦虚道:“不敢。” 来济凝重的道:“收了负道十六字箴言,这里某倚老卖老也送你八字。” 陈青兕直起了身子,说道:“请来公赐。” 来济一字一句的说道:“初心如磐,笃行致远。” 陈青兕拜道:“晚辈谨记。” 杨弘武、陈青兕在来家宅邸门口拜别,两人并不同路,分南北而行。 杨弘武来到自己的宅邸,看着高挂的杨宅匾额,竟不敢入内。 在门口站了足足一个时辰,直到月明星稀,方才硬着头皮入内。 杨弘武回到家中,轻手轻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听得一声怒喝:“你慢吞吞的干什么,真就成牛了?” 因为杨弘武踏实能干,任劳任怨,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外号叫杨牛,说他如牛一般勤恳,还不图回报。 杨弘武心中叫苦,很快堆起了满脸的微笑道:“夫人,这么晚了,你还不歇息?” 怒喝之人是一个年过半百的悍妇,她头发灰白,身形高瘦,带着几分尖酸刻薄的模样。 悍妇姓韦,正是号称去天尺五的京兆韦氏。 杨弘武所在的弘农杨氏,与京兆韦氏世代姻亲,关系密切。 杨弘武的母亲也是京兆韦氏出身,隋朝太师郧襄公韦孝宽孙女,隋朝滑国公韦寿之女。 杨弘武的夫人没有他母亲那般身份,却也是韦氏的嫡系女子。 当初杨玄感造反,杨弘武的父亲杨岳作为其叔被拘于长安,被长安留守所杀害。 岳诸子即杨弘武及其兄杨弘礼等是在韦氏的庇佑下,幸免于难,最后甚至被赦免。 弘农杨氏本也是百年豪门,但因出了杨素、杨玄感二人,给屠杀殆尽。 杨家一蹶不振,杨弘武是在妻族的庇佑下,一路走来。因故阴盛阳衰,韦氏一声咳嗽,都能让杨弘武吓得抖上三抖。 即便现在身居高位,杨弘武对于自己的夫人依旧畏惧如蛇蝎。 韦氏看着自己不争气的丈夫,心中无限委屈,自己可是京兆韦氏的嫡女,怎么嫁给这么一个窝囊废。 杨弘武现在官居工部侍郎,已经算是雄职了。 但是在韦氏眼中,六十岁的侍郎,压根不值得夸耀,他想让丈夫当上宰相,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自己也想尝尝宰相夫人的滋味。 正好来济、刘仁轨先后外放,杨弘武成为清流派资历最老,地位最高的存在。 自己的丈夫如果能够继承来济的政治遗产,就凭他现在的资历,加上韦氏的操作,有很大的希望更进一步进宰相位。 韦氏强迫着杨弘武跟来济讨要政治遗产。 历史上来济没有的选,杨弘武如韦氏之愿,成功熬上了宰相之位。 杨弘武才能并不出众,但谦虚谨慎,行事清简却也无功无过,但他妻子韦氏却仗着宰相夫人的身份,强迫杨弘武给朝廷推荐了一批庸才。 现在来济多了陈青兕这个选择,虽然也不是很合适,可相比之下,杨弘武有着韦氏这致命弱点,兼之其人清廉方正有余,智略不足,还是陈青兕更加可靠一些。 韦氏看着丈夫这模样,心中也有火,想当年自己也是世家女,贤良淑德。 可跟着杨弘武好日子没怎么过,现在一大把年纪,诰命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杨元亨、杨元裕、杨元禧、杨元祎、杨元咸已经成人,却没有一个有出息,都在下级官员混迹。 韦氏眼高于顶,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 本就强势的她,对于自己的丈夫开始大呼小叫,失去了耐心,说道:“来济到底什么意思,他都要走了,怎么还不愿放手?朝堂上课不只一个相公,再磨蹭下去,人都跑完了。” 杨弘武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已经定下了,来兄打算将陈青兕推上来。” “什么?”韦氏尖叫起来:“一个田家汉,怎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