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宇文雪的春熙院中离开,青晓回到夏竹院里戴上了遮面了白纱斗笠,又从李平安哪儿接过了宇文雪送来的楚王虎符,匆匆地登上马车即往军前衙门赶去。而青晓的离开并不能让宇文雪停止忧心,虽无确切的把握,但总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告诉她,台镇那里杨宸有危险。 知道了宇文雪是因为有了身孕这些时日才总显得有些不同,小婵喜上眉梢,替宇文雪抱来了一床新的被褥讨讨吉利。 “娘娘,今日若不是晕倒了,谁能知道咱们王府有这般天大的喜事,嘻嘻,百姓常说酸儿辣女,娘娘这些时日总喜欢酸的,一定能给殿下生个世子” 宇文雪素来不相信换床被褥就能讨到吉利的说辞,没有再穿衣物,只套了一层披风呆呆地坐在不远的软榻上看着小婵忙里忙外: “怎么,是郡主就不行?” “郡主也行啊,都说儿随母,女随父,咱们王府日后的小郡主若是像殿下多些,那可一定是全天下数一数二好看的女子” “你这张嘴,说不过你,韩芳今日若是来了,早些喊来,殿下那头的事不问个清楚,我不放心” “娘娘,殿下既然没和娘娘说,便一定是势在必得,娘娘要相信咱们的殿下不是?先去睡会儿吧,奴婢去吩咐厨房给娘娘煲汤要注意些,不能和药冲了” 主仆两人的情谊无人可阻,小婵又何尝不知其实这座王府里,除了楚王殿下,能与宇文雪说上话的只有自己。虽为奴婢,可她也想用自己的心力去照顾好宇文雪,照顾好这个她眼中天底下最聪慧,最美丽的女子。 青晓的马车没过许久便走到了定南卫的军前衙门跟前,楚王殿下不在,所以当通禀之人说这是王府的马车时一时间还有人不愿相信,非要见过了王府令牌才肯罢休,青晓对这一切倒是逆来顺受,不曾抗拒。 军前衙门的林海穿着一袭铠甲,正看着这些时日里赵祁在各处筹措的军粮,还有岩青堡里楚王三营还有骠骑亲军磨刀霍霍的奏议,心里有所怀疑杨宸是否打算再兴干戈。身为武将,他自然明白得到了预料之外的胜利后在狂喜结束时总该有些出乎意料的念头,想着新建功勋。 但他身为定南主将还是希望杨宸在朝廷即将大举北伐之时勉力维持南疆的安稳。 “将军!” 虎堂外的甲士走进了空无一人的虎堂,即使白日,虎堂也要用明烛打灯方才显得杀伐之气并没有那么阴森,烛火摇曳在空空荡荡的虎堂里,听着披甲士向林海行礼声色洪亮地说道: “王府有人求见” “王府?谁?” “不曾说,只是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婢女和两个侍卫在堂外求见将军” 林海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奏议,将折子放在了案上起身问道:“是王妃娘娘?” “标下不知” “先请进来!” 林海坐正了一些,寻思着王府来此的女眷会是谁,想了许久也只能猜到小婵身上,他堂堂的定南将军,不出迎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从“威盖琼野”牌匾下走进的青晓还是戴着斗笠,未让林海看出自己,缓缓走近几步站定之后便说道:“青晓奉王妃娘娘之命,见过林将军” 林海忽然从椅子上起了身走了下来,走到青晓跟前问安:“末将见过侧妃娘娘” “林将军倒不必如此多礼,今日我是奉了王妃娘娘的命而来”青晓说话间从腰间取过了虎符交给身边的婢女让其交到林海手上。 林海左右看了一眼,确认是杨宸的虎符之后问道:“不知王妃娘娘是要用兵做什么?” “林海将军知道的,眼下殿下虽然被圣上褫夺了节制兵马之权,可骠骑营是殿下的亲军,安统领为了不让林海将军难堪已经领了千余骠骑营士卒去台镇协助赵大人将粮草运来” “末将的确知道此事,只是不知,这有何问题?” “王妃娘娘的意思,台镇恐怕有人对殿下不利,请将军即刻派人去岩青堡让洪海将军将留守的骠骑营士卒悉数带去台镇,护卫殿下左右,无事最好,反正运粮,多一人总比少一人强” 用两位参将率骠骑营去台镇一事干系甚大,林海一时间也定不下主意,犹豫着说道:“回娘娘,圣上褫夺了殿下的兵马节制之权,将殿下的三营兵马交由末将辖制,如今一无圣谕,再者,三千兵马一起去了台镇,恐怕会惹些流言蜚语啊” “那林将军是不想奉命了?” “末将不敢” 戴着斗笠遮面的青晓没有让林海看到自己脸上是何等的颜色,继续沉声说道:“将军,说几句娘娘没说的话,殿下的亲军护卫殿下,可违圣诏了?台镇虽不知是什么情形,哪怕真是搬运粮草,人多些成事也总会快些,既然将军不愿奉命,那我只有亲自去台镇用殿下的虎符让骠骑营去护卫殿下了,到时候再请洪将军借几日来领军,林将军以为骠骑营和洪将军可会奉命?” “末将明白了,娘娘不必多走这一遭,末将今日便去岩青堡”林海郑重其事地向青晓行了礼,后者也向林海回了一个万福,道一声:“有劳林将军了” 宇文雪有了身孕,虽然暂时不能让人知道,可青晓要准备的事并不少,回到王府立刻给一众奴婢立了规矩,说王妃娘娘身子抱恙要安心养病,把脉诊治,药膳伺候都必须尽善尽美不能出一分差池。 春熙院从这一日开始独设小灶,专为宇文雪一人伺候,而鹿太医也理所当然的成为如今王府太医的主事,在他眼中,不得罪宇文雪便是不得罪楚王,也是不得罪那座引人注目的镇国公府,还有看着和善实则威服六宫的皇后娘娘。 入夜,韩芳方才风尘仆仆地从顺南堡赶来王府,这位在顺南堡颐养天年的王府管事本不该几次三番的出现在王府当中,以免显得和王府的关系并非明面上那样恩主与忠奴的感触。 等韩芳由李平安亲自引进春熙院时,宇文雪正穿着披风一个人用着晚膳,淮南道的景瓷盛着的并非那辽东的参汤,因为宇文雪的午后又犯了恶心,所以只是浅浅的白粥,还有几个小小内含了滋补药膳的汤圆。 屏风隔绝了内外,也让韩芳父子除了若隐若现的身影,只能看见屏风之上圣上最初写给楚王殿下的那一句:“若无他想,一世无忧” “奴婢韩芳见过娘娘” “韩管事一路辛苦了”宇文雪并未放下汤匙,目不转睛地盯着在碗中打转的汤圆和粥。 “奴婢不敢,李总管已经和奴婢说了,台镇的事,不让娘娘知道,是殿下的意思” “为什么不让本妃知道?” “台镇和晋王府来往密切了一些,去岁侧妃娘娘在临川山庄遇刺便是晋王府的人做的事,所以殿下有些疑心,让奴婢盯紧了一些,果真有些见不得人的猫腻。” “什么?” “来茅家的那伙人,好像是要行刺殿下” “嗯?” “若是没错,那个所谓押货的江湖女子,便是前年在横岭里行刺殿下的那个女子,殿下说是纳兰瑜的护卫,名叫帆儿” “纳兰瑜?”宇文雪原本在手中的汤匙立刻停住。 “对,纳兰瑜” “殿下是如何安排的?”宇文雪又问了一句,韩芳只是埋头在地上叩首谢罪:“娘娘恕罪,殿下说他要瞧瞧这些人是何等的妖魔鬼怪,非要自己走一遭,若是茅家也动手掺和进去,那骠骑营便要了茅家的命” “本妃是问殿下!” “殿下说,他要生擒那个女刺客,问问纳兰瑜究竟是想做什么?” “笑话!我大宁朝的楚王亲自涉险,就为了抓一个女刺客?那刺客功夫如何,你们为何不劝劝!” “殿下说,若真是纳兰瑜的护卫,在横岭里,以一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