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假的?”米童问。 “让你们往天德军送信,背叛的人必然会担心我对他背后的主子不利,肯定会打开信件偷看,如今这三封信中确实有一封被拆开过。” 古乐憨憨的脸上堆起疑惑。 “队长,假如拆开后再原样封回去,你如何知道信被拆过?” “昨日我去副大使的花圃参观,走时顺手薅了几株药草。你们送出去这四封信的信纸都被我用大豕草的汁液涂抹过,一旦沾染皮肤,手指就会被灼伤起麻疹。按时间现在药效已经发作,我刚才斟酒时,特意看过你们每个人的手。” 古乐伸出自己的双手查看,发现粗糙的手掌上啥都没有。 过一秒,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又没偷看,紧张个屁。 陶晓和米童也伸出双手反复检查,他们主要怕信封沾染上草药。 只有王二宝眼观鼻、鼻观口,岿然不动,冷静得一反常态。 刘异目光深沉注视坐自己对面这人。 “二宝,那封信你既已看过,该知道内容是我劝你离开,不要再回来,为何还敢回来?” 小伙们集体睁大双眼,扭头,齐刷刷看向王二宝。 陈平:“二宝,是你?” 古乐:“怎么可能是二宝,是不是搞错了?” 米童:“对啊,二宝在草原上中过箭,差点死掉,怎么会是他出卖大家?” 陶晓:“二宝,你快跟队长解释……说不是你。” 面对小伙伴们的连声质问,王二宝凄然苦笑。 他坦然回视刘异。 “当我发现那封信是写给我的,我就知道自己暴露了,但我还是把他交给了那名接头人。之后我有想过一走了之,可又想起你今天送我出北门时,说等我回来喝酒,不知为何我跑到半路鬼使神差的掉头,又进了振武城。” 与王二宝关系最好的陶晓,就坐在他右手边。 陶晓揪着王二宝的前襟衣服将他提起来,狂吼着质问: “你疯了吗?真是你出卖大家?到底为什么? 王二宝嘿嘿发笑,圆乎乎的脸上笑得很凄苦,比哭还难看。 他转头看向刘异,诚恳问道: “队长,让我死个明白,你是从何时开始怀疑我的?” 刘异眼眸中忽然有几丝伤感。 “不要怪我性格多疑,你们跟着我,我要为多数兄弟的命负责。我不仅怀疑过陈平,也怀疑过米童,因为陈平每次搞事都是他煽风点火的杰作,包括羊头馆那次。” 坐最边上的米童同学听见被点名,脸色有点尴尬。 他咬着嘴唇小声说:“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陈平拍着他肩膀安慰:“是我的问题,不关你事。” 张鼠插话:“槽,你俩一对惹祸精,还谦虚上了。” 陈平和米童吐了吐舌头。 刘异看着米童对众人解释: “在草原米童保护密歇那次,让我知道他不可能是叛徒。我们都知道米童并不喜欢密歇,平时属他怼密歇最多,但危机时刻,他能挡在密歇前面独自对战观音奴,这种人怎么可能出卖兄弟?” 米童被夸得有点不好意,他骚骚脑袋,呵呵尬笑: “当时没想那么多,总不能让一个女流死在我前面吧。” 王二宝自嘲苦笑:“你是通过排除的方法锁定我?这么说我一直在你怀疑名单上。” 刘异表情遗憾地轻轻颔首。 卢平的话只是让他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我最不希望是你,因为如果是你,就证明对方早就盯上我们,这个阴谋的布局时间更长。” 张鼠不解问道:“六一,为何是二宝就更长?” 刘异语气沉重地回答: “你们忘了八月初一,我们从城外侦查回来那天,为何会去【玄云酒肆】?” 米童脱口而出:“当天为了去接二宝,因为他一直留在【玄云酒肆】哭泣不止。” 这时,所有人都回想起来最初的因果,他们此刻恍然大悟。 陶晓觉得不可思议,他抓着王二宝的肩膀质问: “你从那么早就开始算计我们?那段时间你的眼泪,你的伤心都是假的?” 王二宝摇头否认。 “桃娘舍弃我是真的,但我坚持去【玄云酒肆】等你们也确实是早就算好的,我知道平头哥到那附近一定会去哈耶羊头馆,我也知道监军会在那里密会回鹘人。” 听到这句,小伙伴们集体崩溃了,个个义愤填膺。 陶晓直接祭出一记左勾拳,拳到半空却被米童拦下。 “先别打,听他说完。” 米童拧眉看向二宝问: “我就想知道,你到底为何出卖大家?” 王二宝的目光一一从刘异、张鼠、米童、陶晓、古乐、陈平脸上扫过。 他的视线最后重新定格在刘异脸上。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能退役,为了能卸甲,为了早点回家。”王二宝愤怒地吼道,“我早受够了,我在振武军整整待了七年,七年啊,你们谁有我待的时间长?” “就为这?” “对,就为回家。” 刘异抱着肩膀问:“郭樊答应你,做他的眼线就让你退役?” “是,开始我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郭樊只想找几个兵癞子破坏监军与回鹘人密谈,若论名声,踏白军第九队是公认的兵渣滓,所以他才会盯上我们。” 张鼠不解问道:“监军不是代表大唐与回鹘密谈吗,郭樊为何想破坏?” 刘异知道原因。 朝廷派吐突士晔密谈是想帮太和公主重新扶持一位新可汗。 但刘沔和卢平不想他们会谈成功。 他们不在乎单独一位可汗是否亲唐。 他们要的是潜在敌人彻底消失,要的是大唐万世安宁。 所以他们并不希望大唐在回鹘扶持什么新势力。 刘异问:“郭樊怎么想的不重要,二宝,重要是你怎么想的,拿兄弟们的命换你一个回家名额,你也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