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酒楼,三楼包间里,角落香炉升起袅袅青烟,三位公子各自端着茶杯喝茶。 黄衫公子轻笑声引起旁边蓝衣公子和白衣公子的注意。 白衣公子放下茶杯,抬起一双桃花眼、淡淡扫向候在一旁的奴才, “不认识的大夫,那就是外来的了?福安会那边,可有新的大夫登记、缴纳福安银?” 奴才恭敬朝白衣公子行礼, “回苏公子,并无。” 蓝衣公子嗤笑一声,把茶杯重重砸在桌上,声音沙哑难听,像是受过伤, “看来这又是来了个不怕死外来货,得了,便让人上门去给点教训,让他知道我们福安会的厉害。” 黄衫公子笑吟吟摆摆手,一双上挑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诶,柳兄倒也不必这般着急,不如先派人打探一番,万一那大夫是从什么穷乡僻壤来的,根本没听说过我们福安会…… 古人不都说,先礼后兵么,这礼字,好歹在前面。” 蓝衣公子听后,火气下去了些,他笑着朝黄衫公子拱手,夸赞道, “还是张兄英明,那便按你说的办,想必苏兄也是支持的,是吧?” 说到后面那句时,蓝衣公子看向白衣公子,直接替他做了决定。 白衣公子似乎习惯了蓝衣公子的这番举措,他微微颔首,并未说话,只继续饮茶。 黄衫公子见状,冲着奴才招招手,耳语几句后,奴才点头,小心退下。 与此同时,乾坤医馆。 在杨乾带领下,乾坤医馆内里已然大变样,先前老旧、破败的木头架子全都换新,药架上满满当当摆着药材,一旁诊室用珠帘隔开,里头燃着一顶小香炉,清冽药香飘出来,散满整个医馆。 门口,门头也挂上新的牌匾,牌匾通体漆黑,“乾坤医馆”四字笔锋锐利,金色染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似乎因着乾坤医馆模样变了,连带着这逼仄巷道也跟着变了些,至少从街上往里瞧,不再是以往那阴暗模糊的样子。 此时,医馆里,杨乾正坐在柜台后躺椅上闭目养神,一旁杨豹带着糖糕认识药草,也是一派轻松模样。 唯独小木头,在柜台前来回踱步,时不时拿起抹布在锃亮的柜台上擦擦,偶尔还偷偷往外头瞧。 杨乾伸个懒腰,抬眼看向小木头,笑了, “你这小孩还挺有意思,正经医馆不都是盼着别有病人,你倒好、还指望病人上门是么?” 小木头眉头皱成一团,干脆小跑到门口,伸长脖子往外张望, “那也不能一个病人都没有啊,明明都买通县里好几个酒楼的小二、帮着宣传了,而且我打听过,最近县里好些人都病了…… 哎,总不会是福安会干的吧,但这才第一天,也不应该啊……” 杨乾打了个呵欠,懒散回答, “这不是早上有人来买药了么,你消停点,与其盼着病人上门,不如跟着杨豹学点药理知识。” 杨乾所说的早上来人,指的是乔老头和乔芽芽,二人很捧场,清早就来了趟。 再看小木头,似乎并不关心杨乾说的学药理知识,还是站在门口,朝外头张望。 一旁糖糕瞥了眼小木头的背影,轻哼一声,有些不屑, “这人真不领情,旁的人想学药理知识都学不到,他倒好、师父好心教他,他还不当回事……” 杨乾神色淡淡,随手拿起小桌上的折扇扔到糖糕头上, “人各有志,他志不在此,不必强求。倒是你,好好学,要再辨认错一样药材,晚上回去罚你喝黄连汤。” 糖糕揉揉脑袋,冲杨乾做了个鬼脸后,老老实实继续辨认药材。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道杂乱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还有粗重的呼哧声, “大夫……大夫!” 小木头惊叫声随之传来, “哎呦,你这脸色有够差的,杨大夫,你快出来看看!” 杨乾闻言起身,看向门口,就见一打扮普通的农夫扶着门框往医馆内走,他另一只手捂着心口,脸色煞白,豆大冷汗不停往下淌。 候在门口的小木头赶忙扶住农夫,一脸担忧看向杨乾, “杨大夫,他这看起来好像挺严重的,你看……” 杨乾从小木头这话里听出了丝犹疑,猜到他约莫是怕自己把人医死。 杨乾如何会跟小孩子计较,便一挑眉,打量一番农夫后,抬脚走进诊室,淡淡道, “把人带进来。” 一旁糖糕和杨豹本想上前帮忙,却不想已经走到诊室门口的杨乾扫了眼他们, “继续忙你们的。” 糖糕和杨豹面面相觑,似乎不明白杨乾的意思,但既然师父都开口了,他们也不好违背师父命令,便挠挠头,重新蹲回药架前。 小木头微微皱眉,他张嘴想说什么,却碍于身边的病患,还是闭了嘴,扶着农夫走进诊室。 杨乾早已入座,他抬手示意农夫坐下后,慢条斯理整理了下广袖,随手指着桌面, “手搭上来,先诊脉。” 许是杨乾的态度太过漫不经心,农夫疼得脸皱成一团,他倒吸着凉气、不悦开口, “你、有你这么当大夫的么,没、没看到我都快疼死了,你这、这什么态度啊……” 一旁小木头一脸害怕,似乎担心这患者又死在医馆里,连忙催促杨乾, “杨大夫,你快些呀,他这瞧着可不妙,怕不是什么要命的病……” 杨乾也不搭理二人,只把手搭上农夫的手腕,轻描淡写问, “是不是睡眠不太好?” 农夫咬紧牙关,从牙缝里挤出个字, “是。” “是不是吃不下饭?” “是。” “是不是福安会让你来的。” “是……恩?” 杨乾缓缓抬头,似笑非笑看向一脸惊慌的农夫, “好歹都叫福安会了,还以为肚量应该很大,倒是没想到,我这小小医馆刚开张,福安会闻着味儿就来了。” 农夫猛然抽回胳膊,他一改刚才病态,慌忙站起,倒退数步后,不可置信喊道, “你、你怎么发现的,这根本不可能啊,先前我去了好几家医馆都没看出来,你也不可能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