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军帐里,一缕刺目阳光、从半开的门帘外投射而来。 这一小块碎金,落在杨乾脚边,被他踩在地上。 杨乾收起听诊器,嘴上和谢采开着玩笑,心里却沉甸甸的。 谢采不是在装病,他是真的有病。 杨乾细致检查后才发现,谢采平时呼吸也较为吃力,只不过被他忍下去了,他面目粗糙、被胡须遮掩大半,杨乾几乎是扒开胡子头发才看清、他面色有些发绀。 尤其是,胸部叩诊为鼓音,听诊时呼吸音消失。 还是个挺严重的病。 谢采有自发性气胸。 但不对啊。 自发性气胸,一般发生于瘦高男性,可谢采、除了个高,这膀大腰圆的,也谈不上瘦…… 杨乾面色沉沉,他沉吟片刻后,开口询问, “谢叔,你的确病了, 这是自发性气胸,你之前,胸口可有受过伤?” 谢采和赵勤一脸茫然,二人面面相觑后,谢采挠挠胡须,疑惑道, “啥玩意儿? 什么胸? 我就说我真有病吧,那些个蠢蛋还不信…… 哦,受伤啊,有啊,咱们这上战场的,受伤那不是很常见么…… 就一个月前,我在战场上,遭人用刀柄、杵着胸口了,疼得我啊…… 好赖过了十来天,好了。 咋,难道是因为这事儿?” 说到这,谢采一拍大腿,满不在意摆摆蒲扇大的手, “小大夫,我觉得不大可能是这回事, 咱们这上战场的,磕着碰着那都是小事, 断手断脚、一身血糊糊没块好皮、那也是家常便饭, 你说说,咋可能因为用刀柄杵着胸口、就害得我上不了战场, 这要是被军营里其他人知道了,那可就丢脸丢大发了!” 一旁赵勤眉头紧皱,他双手抱臂、上下打量谢采,摇摇头、一脸不赞同, “老谢,你看你、从以前就这坏习惯, 啥事都觉得是小事,这往往很多事啊、都是由小事引起……” 谢采粗眉一拧,跟麻绳似的,他双手捂住耳朵,不耐烦嚷嚷, “他娘的老赵你又开始了,别念了别念了, 老子头都要炸了!” 一旁杨乾见他们二人吵起来,无奈上前、挡在他们中间,抬手制止后,无奈道, “别吵、别吵,爹,你也别刺激谢叔, 他现在这情况,万万不能有情绪上的波动, 病因我也清楚了,谢叔你好好休息,这段时间你哪儿也别去、就躺着, 我得回去配药,三天后,我再来一趟。” 听完谢采的话,杨乾算是知道病因了。 胸部受伤,是小事、也是大事。 杨乾推测,当时有很大可能,是支气管、胸膜或者肺大泡破裂,空气进入胸膜腔压缩肺组织。 所以只要谢采情绪一波动,就会出现呼吸困难、胸痛等反应。 自发性气胸,在泰安、别说有大夫治疗了,怕是大多数大夫都分辨不出这病情。 杨乾一边收拾药箱,一边无奈嘀咕, “……要是能动手术就好咯……开个口、放个气,轻轻松松……可惜不具备无菌条件……” 没办法,他还是得回去配药,他已经想好了,瓜蒌薤白半夏丸,十个疗程、药到病除。 想来军营里这万余人、肯定不止谢采一人有。 等谢叔好了,保不齐还能把这瓜蒌薤白半夏丸推给其他士兵。 想到这,杨乾背起药箱、扭头和谢采道别,正准备和赵勤一起离开军帐。 刚走出一步,就听军帐门口传来阵骚动,一群人涌入军帐。 “谢什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是瞧不上我这个当军医的?” 杨乾连人都没来得及看清,就听一道尖锐、不悦的质问声传来。 他后退两步,这才看清楚,眼前一大帮子人都是军医里士兵,打头的、是个身穿白袍、手握折扇的贵公子。 贵公子眼角往上吊起,朝杨乾看过来时、眼里流露出不屑。 他“啪”一声展开扇子,露出扇面上“悬壶济世”四个大字,一边继续往屋里走,一边傲慢道, “谢什长,听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