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羲和庙里大多病患都进入熟睡。 只有几人,久久没有入睡。 一个是被糖糕抢了活儿的杨豹,他倚靠墙壁,紧紧盯着糖糕的动作,想去帮忙、但见杨乾没阻止、又缩在原地没动。 一个则是糖糕,闷闷不乐,将自己团成一团,呆呆看向前方。 杨乾目送杨小花往门口走,却不想,她在路过糖糕时,迟疑道, “你……你爹是怂蛋儿,是么?” 糖糕还紧抱膝盖,坐在原地,他没说话,只闷闷不乐点头。 杨小花微微颔首,她扭过头,看向杨乾,意味不明一笑, “河边,你最好去一下。” 说完这莫名其妙的话后,她细细打量着杨乾,苦笑一声, “所示天底下所有大夫,都跟你一样,该多好? 我和赵莹莹斗了这么多年,到底不如她。” 说罢,她像是卸下了什么似的,肩膀一耸,悄然离开羲和庙。 杨乾站在原地,看向杨小花离开的方向,面露疑惑。 河边? 河边有什么? 他摩挲下巴,低声吩咐杨豹给用具都消毒一遍,这才快步跨出羲和庙,朝河边走去。 秋夜凉如水。 下过雨后,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水汽。 黑暗中一片静谧,四周传来树叶摩挲“沙沙”声,还有窸窸窣窣的虫鸣。 杨乾一边走、一边活动筋骨,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只觉肺里浊气全都被清空。 羲和庙离河边不远,杨乾没走多久,就听黑暗中,传来水流“哗哗”声,以及一些异样的响动。 杨乾眉梢一挑,放缓脚步,一点点靠近河边。 好在天黑,掩盖住杨乾的身影,他来到河边后,背贴一棵树,悄然往树后看去。 树后不远处,有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正蹲在地上挖东西。 而这个距离,足以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其中,女的似乎累了,动作停下,抱怨道, “……是埋在这儿么,怎么挖了这么久,什么也没挖到?” 男人还在埋头挖,听声音并不强硬,甚至还带上了些讨好, “媳妇儿,肯定是埋在这的,我亲自埋的、我哪会不记得,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会,我来、我来。” 听声音,杨乾并没有听出两人是谁,他心中疑惑,猜测这两人的动作被杨小花看去,所以杨小花才叫他来。 可是,为什么呢? 杨乾不解,他屏住呼吸,继续看着、听着。 杨乾的双目已经适应黑暗,他已经能隐约看清楚那两人的动作。 就见女人拿起什么东西,扔在男人头上,声音里满是嫌弃, “也不知道我倒了什么霉,偏偏嫁给你这么个怂蛋,还生了个讨债鬼,要不是他,我们何必把家里的钱财全埋了……” 男人嘿嘿一笑,赶忙安抚, “媳妇儿你消消气,村里叫我怂蛋儿,我是不是真的怂蛋儿、你还不知道啊? 我要真是怂蛋儿,咱家也来不了那么多小崽子……” 说到这,男人话锋一转,似乎往地上啐了口, “要说,还得怪那讨债鬼,要不是他被羲和神女诅咒了,咱们也没必要费这么大劲儿,把钱财全埋了…… 你说说,村里这么多人,怎么他就得了? 要不是怕村里让咱家把钱财拿去平息羲和神女的怒气,也不必费劲巴拉……” 听到这,杨乾心中恍然。 难怪,杨小花临走前会问糖糕的爹是不是怂蛋儿。 原来在这等着呢。 没想到,糖糕的爹娘,是这么想糖糕的。 杨乾心中微沉,他继续关注挖坑的二人。 女人拿脚一踹男人,骂道, “你个没用的东西,说这些废话干什么? 还没挖到么? 是不是下大雨、把咱家的东西都冲走了? 我可警告你啊,要真被冲走了, 我可不会跟你过下去,我孩子也不要、立马和离!” 男人一听这话,似乎急了,赶忙哄道, “媳妇儿,说什么胡话啊,我肯定挖到, 今天要是挖不到,明天我继续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