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皇帝这么问,着实为难徐首辅了,沈青云看过卷宗,国库亏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南方水患,如今又有流民作乱,倭寇侵扰,北方也是连年征战,户部那边已经不堪重负了。 这二十万两黄金,要是换作平时,还是能拿得出来,但这个节骨眼上,着实难了。 徐首辅站起来,朝着皇帝重重一拜,“陛下,老臣愿意散尽家财,拿出一百两黄金,以解燃眉之急。” 沈青云暗自佩服,徐首辅不愧是首辅,他要是从减少支出,开源节流这方面入手,就会损害很多人利益,但要是不解决这个问题,皇帝那边他又交不了差。 以诚恳的态度,说出散尽家财,捐出一百两黄金,也确实做足了姿态,还摆出一副清正廉洁模样,堂堂首辅,怎么可能只拿得出一百两。 皇帝朱续也没办法逼得太过,在徐智甫说完之后,拍掌,“好好好,不愧是朕的肱骨大臣,你们还有谁像徐爱卿这样,一心为朝廷,鞠躬尽瘁。” 其他大臣能怎么办,只能捏着鼻子配合,又有不少大臣站出来,每个都是捐的八十两,一来不好超过徐首辅,二来,捐的太多,岂不是明晃晃告诉别人‘贪污受贿’。 一圈下来,二十万两黄金,还差十一二万,皇帝朱续只能用私库填上。 但今天的议事,显然重点并不在这二十万两黄金上。 兵部尚书彭武出列,他跪在地上,态度诚恳:“陛下,北方守备空虚,急需钱粮补给,还得招兵买马,马上就要秋收了,要是敌人大举来犯,边关只怕守不住,到时候大举南下,京城危矣。” 朱续坐直了身体,神情凝重,“彭爱卿所言极是,边关粮草银钱不能短缺。” 工部尚书孙熊桂坐不住了,起身行礼,“陛下,臣有事要奏。” “准奏。” “眼看就要伏秋了,河道需要修整,江南一带是产粮重地,一旦汛期到来,大水为患,后果将不堪设想,粮食乃国之根本,万万动不得,还望陛下拨款修河道。” “孙爱卿言之有理,河道治理刻不容缓。” 户部尚书李宏明都想直接骂娘了,这个要钱,那个要钱,钱从哪里来! “陛下圣明,户部实在拿不出钱了,二十万两黄金都拿不出来,更不用说其他的。” 兵部的人跳出来:“这没钱那没钱,钱都到哪里去了,莫不是都进你们腰包了。” 户部的人哪里听得了这样的话,“慎言,户部管全国的土地、户籍、赋税、财政收支等事务,无论哪一项,都有登记造册,有迹可循,谁要是不信尽管查,只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要是查不出来,尽早回家颐养天年。” 沈青云悄悄看了一眼,发现陛下一只手撑着下巴,神情慵懒,一副看戏模样。 这跟他了解的圣上差别太大了,在沈青云眼里,这位年轻的天子应该嫉恶如仇,满怀抱负,面对四面楚歌的局面也会有自己的判断,和群臣们斗智斗勇。 而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上次圣上次力排众议开战,甚至不惜和徐首辅闹得不欢而散,难道打了败仗,偃旗息鼓认命了? 下面吵成了菜市场,圣上一直没吭声,就跟看戏一样,无论谁开口,都饶有兴致的看着。 明明是围绕二十万两黄金展开的议事,到最后,大臣们争的面红耳赤,御史跳出来弹劾,被弹劾的官员自证清白。 到最后,就成了政敌之战了,各方人马下场,都恨不能趁着这次机会把对方拉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