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听了,淡然一笑起身抱拳,堂间歌舞已然停下。 “定边军百战百胜,统军之帅多也,岂独将军一人?似张辽将军,典韦将军,高顺将军,张飞将军,此皆名将。况将军善能识人,英才汇聚。” 徐庶说着抚须,神色肃然:“袁公路叛汉自立,人神共愤,似此之辈,合该天下共讨之,天下共诛之。叶将军登高一呼,应者必众,则其定为冢中枯骨也!” 接着眼光看向李儒与华雄,展颜一笑:“却不知二位此时,可有意乎?” 此言出口,李儒目有沉吟,华雄双目一凝,讨伐袁术,叶欢此举何意? “当年兖州讨贼,叶将军亲向司空进言,请华都督为助,将军可曾记得?”徐庶的目光落在了华雄身上:“讨贼平叛,定北军与西凉骑,亦曾合作无间。” “文佑先生,倘若西都可以出兵讨贼,又岂不能正各位之名?” 李儒面上不置可否,心中却在思索,单从徐庶之言,出兵豫州似乎也…… “元直,出兵豫州,讨伐袁术?就能改我西凉军之名?”想着他淡淡问道。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又有知耻近乎勇,圣人之言,岂会有差。”徐庶颔首道,劝说西都出兵讨贼,是叶欢在亲笔信中与他提及,深思颇为有理。 董卓的确曾裹挟天子,祸乱朝纲。但他并未似当年王莽一样谋朝篡位,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没有就是没有,况且此刻,董仲颖已经死去多年了。 前番送陈留王入京,虽说也是在谋算叶欢,但在外人看来,毕竟是一件有功之事。倘若李儒李傕等人没有这么做,又哪来如今的天子即位? 与西都缓和关系,叶欢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绝不能给世人留下与叛逆苟合的印象。但也正因之前种种,改变后的西都之处,却有了连纵的可能。 “徐先生,雄不讳言,我等与叶将军,方刚经历司隶大战,你死我活。雄在阵上,亦想亲手斩杀长公子,如今叶将军让西都出兵,是否有过?” 华雄一番沉吟之后问道,徐庶言中的正名二字,是触动西凉众将心弦的。当然董卓若在,他们不会如此,可如今的董宁,与乃父相比,却缺乏大志。 “华将军,你也就只能想想,凭我家长公子天分才干,日后定是名将。想在战阵之上伤他,谁也做不到。”徐庶尚未出言,边保已然朗声道。 这几乎是十二队和定边军的本能,听不得与叶欢有关的一点坏话,无论对错。 换了是别的侍卫,如此说话当然颇为失礼,但是边保?就连华雄自己都觉得理所应当,定边军从上到下都是这个德性,嘴上认输,杀了他们也不可能。 徐庶摆摆手,边保后退一步肃立,前者方道:“华将军,兵者凶危,圣人不得已而为之。将军亦素来不喜征战,然亦奈何?但只是一种手段。” “你说什么?叶悦之不喜征战?”华都督徐荣等人齐齐瞪眼,你闹了吧。 万马奔腾的战场上,一匹神骏无比的白马四蹄如飞而来,马上身影雄壮如山。手中凤翅镏金镋幻化万点寒光,千军辟易,万夫不当! 西凉众将脑中油然而生这幅画面,不由一颤,这家伙,想起来闹心。 白马,凤镗,面容俊朗无匹!唯独没有铠甲的印象。定边叶郎是不拉风就会死的,因此只有他没有固定的铠甲,沙场百战,叶欢根本没有固定的形象。 “你骗人!”西凉众将所有的心思聚合成了三个字,就差脱口而出了。 叶郎不喜欢征战天下,和女人不会生孩子一样,令人难以置信。 好在徐庶立刻继续下去,否则华雄等人定会脱口而出。 “当年边疆百战,将军不知击杀多少异族豪杰,可观如今,他与匈奴乌桓各大头领,依旧亲善。战阵厮杀,你不杀我,我就杀你,无所不用其极!” “当日将军有言,今日和睦,若再有战,尔等杀我,大汉便少一员悍将。我若杀君等,异族便少一条好汉,但无论如何,死前总有一场酒喝,壮哉斯言!” 徐庶出言铿锵有力,显然为叶欢当日豪情所感,西凉众将亦无不侧目。 无论你如何看待定边叶郎,他的绝世勇武与一诺千金,总是无人质疑。 “李先生,华将军,我定边军自将军以下,数十万将士,从不畏战!然将军爱民如子,大战连绵,最终吃苦的还是普通百姓,故不逼不得已,并不为之。” 华雄听了不禁颔首,他是亲眼见过叶欢兖州安民的,绝非沽名钓誉。想着,眼光再度看向李儒,他心中已经有了想法,但此次会商,却以后者为重。 后者向堂内挥挥手,一众舞姬乐师,尽数退出堂外。本来言及明日再议,是以退为进观徐庶行止,可对方淡然自若,华雄又勾起话头,又何必矫情。 “元直,且安坐,叶将军到底意欲何为,还请元直细细言之。” 徐庶闻言落座,华雄等众将也各就各位,前者一抱拳又道:“倘若西都不愿出兵,将军亲自在洛阳,各位可有出函谷之心?将军有言,有识之士定当不为。” “庶此来西都,只是为传达将军诚意。当年河东之战,将军亦曾与……有过单独相会。诸位心中若还有疑问,不若约一场函谷关外之会,意下如何?” 徐庶侃侃而言,却将众人的心思拉回了当年,河东大战,叶欢与董卓相会。 “你还是曾经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时光只不过是考验,藏在心中思念丝毫未减……”那日,叶欢引吭高歌,就似还在耳边环绕。 “函谷关外之会?”李儒拈须沉吟,双目看向东北,似乎想要看透叶欢心思。 同一片天空下,叶欢正在洛阳城内忙的不亦乐乎,讨伐袁术?错! 皇宫外城的一处院落中,大公子正在测试着小舅舅陈玦的最新发明。 天井内,叶欢的身躯已经被一块块木块所包裹,周围五六名工匠正在按图索骥,完成拼装,侗木战甲!周身木块融合精铁,一共两百三十六块…… “啪嗒……”随着最后一声脆响,两块与腿型贴合的木甲,在叶欢小腿之处合二为一。面对铜镜,大公子似乎看到了后世影视剧之中的机关人。 “叶欢,穿这个是需要本身有力量的,你行,跑两圈试试。”看着叶欢在众人协作之下穿戴完成,陈玦眼中闪动着兴奋的神采,一个劲言道。 洛阳皇宫的重建,工程巨大,器物阁为此投入了甲级各等工匠十七名,乙级三十六人,丙级九十三人,其中甲级工匠三名,小舅舅陈玦正在其列。 “好嘞……”叶欢答应一声,做了个弯腰舒展的热身运动,心中亦有激动。 木甲采用坚硬的侗木,刷上桐油,各个关节则有制作精良的兽皮加以连接。接连做了几个曲臂弯腿的动作,都没有受到约束,显得颇为顺畅。 整个侗木战甲,全重四十六斤十五两,整体重量,与之前的铁骑战甲类似。不同在于前者以木质为主,铁片辅之,相对而言就节约了许多铁器。 “咔哒、咔哒……”当叶欢全力开跑之际,周身便传来一连串的声音。圆润通畅,并无凝涩之感,负重近五十斤,但大公子的速度依旧不逊常人。 “不说本公子,换了十二队士卒,速度也不会太慢。倘若能用于战阵之中,那么攻城之时顶上去,可以直攻城门,野战之中,亦可面对敌军步军厚阵。” “来来来,尽管砍杀,本将军要试试这战甲是否过硬。”叶欢停下脚步,对身周的士卒挥挥手,让他们用常规刀剑与长矛攻击,测试战甲坚硬程度。 “快别愣着,此乃军令。”见士卒们站着不动,叶欢沉声喝道。 军令如山,得令的十二队七名士卒,开始上前攻击将军,当然手中自有分寸。所有的攻击点都在木甲之上,毕竟对将军动兵刃,下意识便会抗拒。 “云哥,用全力,花奇,不要收着。”叶欢一边闪躲,一边口中出言。 以他的身手,一旦展开,就算重甲在身,士卒们想要触及亦非易事,片刻过后,速度和力量不禁都提了起来,而叶欢要的就是这个。 “咔……”李云一刀砍在叶欢右臂,却只能在木甲上留下一道印记,深有数分却再难深入。战刀战剑尽皆如此,长矛也只能深入两寸,便再难挺进。 木甲之下,除了兽皮之外,陈玦特地加上了一层木棉与石棉的结合物。既能让穿甲者的行动不受太大的制约,又能更好的缓冲力道,算是匠心独运。 混战之中,叶欢抢过一条木棍,开始反击,控制力道之时,他渐渐加速。不一会儿,携带劲风的棍影,将围攻的七名士卒尽数击退…… 叶欢随之追击,盯上了李云,后者行动敏捷,但大公子总是如影随形。 “嗯,侗木战甲,好东西,倘若能配合疯子的移动轰天炮一起使用,却也不知有何功效。”叶欢想着,不由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