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之后,刘焉单独留下了叶欢,到了小客堂大幅的地图已然挂好。一个身形修长的黑袍男子正在观瞧,见刘刺史进屋,才把油灯放在案上前来相见。 “见过刘刺史。”此人大约二十五六年纪,白面微须,一双眉毛极为浓烈。 “悦之,此乃赞军校尉单经单文佐,此次出兵乐浪他会与你同行。”刘焉颔首道。 “叶欢见过单校尉。”叶欢闻言一抱拳,他的印象中,此人是公孙瓒部将。 “叶校尉有礼。”单经抱拳回礼。 此时叶欢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地图上,看清所画态势之后不由上前两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刘焉和单经对视一眼,亦是到了地图前。 “刘刺史,此次出征我军有多少人马?”叶欢回头问道。 “单校尉麾下一万五千,其中步卒一万,骑兵五千。加上悦之你的定边军,还有便是乐浪郡的五千郡国了。”刘焉不动声色的道。 “五千郡国?请问刺史,这一份地图是何时绘制?”叶欢又问。 “秦都尉送图来时是一月之前。” “一月之前?刺史,恕欢妄言,按图上态势,恐怕这五千郡国已然不在。” “哦,叶校尉何出此言?”刘焉还没说话,一旁的单经已经抢先言道。 “按图上所示,加上刺史军情所载,此次叛乱百济和高句丽都有参与,欢来时曾略作估算,两处合兵当有四五万之数,就算叛军不经练,却也不是五千郡国可敌?” 叶欢说话之时先是看着单经算是回应,后来眼光却看向刘焉,带着询问之意。 “悦之你且先说,还有你对乐浪怎会?”说到这里刘焉却是双眉一展明白了什么。 “欢在家中就读过大汉州志,数十年前三郡合乐浪,设南北二都部,今南部已经名存实亡,北部五千郡国长年无战,说不得已是军备荒废。” “叶郎说的是,那你又如何判断五千郡国已然不在?”单经问道。 “倘若秦都尉死守待援,一月下来岂能守得住?他若是拼死突围,为何消息今日还未传来?难道说除了百济高句丽还有人拦截?对了,叔父上任也不过两月吧?” 刘焉闻言双目一亮,直视叶欢,后者则是坦然相对。 “悦之之判断正与单校尉相合,那以眼下形势,此战是否可行?”片刻之后刘焉问道。 “欢不知百济高句丽叛乱之军战力如何,不敢妄下断议,但仅以眼前局势来看,我军兵力并不充足。”叶欢稍作沉吟答道,说话时他的双目却是始终不离刘焉面上。 这场仗颇有蹊跷之处,在看了地图之后叶欢就有所疑虑,此时再见刘刺史神色…… 乐浪郡也就是后世的朝鲜半岛北部,属汉,曾建立四郡,为乐浪,玄菟,临屯,真番。后玄菟真番皆并入乐浪,设南部都尉,后来占据辽东的公孙度便是出身于此。 对大汉而言,乐浪是一块肥地,普通人根本不解其情,是以刚才刘焉才会有些奇怪。但他随即想通,叶欢乃是叶正之子,叶家的大汉典籍收藏极多,才能知晓详情。 叶欢是个穿越者,有一定先知先觉的优势。可具体的史实在后世都是碎片,谁也不可能了解的十分精深,好在他是叶家大公子,讯息的完善度上是胜人一等的。 “老夫暂时只能调动这么多,北方鲜卑颇有异动,幽州镇军不可擅离。”刘焉此时的笑容却是稍带苦涩。 “北方鲜卑有异动?骗鬼了吧,都被我边军左路打得元气大伤了,没有一两年休养哪里恢复的过来?没想到我一心来讨贼,却要……”叶欢闻言沉吟起来。 酒席之上他就隐隐觉得别驾刘基和刘焉之间并不是那么和睦,而从涿郡郡守再到幽州别驾,刘基经营多年,算得上地头蛇,刘刺史前来上任恐怕未必是他的心愿。 “叔父此番是定要出兵飞地平叛?”片刻之后叶欢问道。 “叶校尉……”单经闻言眉头一皱就要出言。 “老夫为一州刺史,有保境安民之责,岂能不平。”刘焉一摆手阻止单经,叹了口气道。现在他对叶欢是真正开始看重了,这一回调定边军前来相助当不会错。 “果然是这样,乐浪叛变,怕是刘基抛给刘刺史的一块烫手山芋。你这个刺史若是不平叛就会被人说保境无能,可要是平了?兵力不足拿什么平?”叶欢心中暗道。 想着叶欢又回到了地图前细细观察,从刘焉的神情言语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此次并非普通的战事,而是牵涉到一州最高权力的勾心斗角,而他和定边军已然卷入其中。 “叔父,按眼下态势,我军若要平叛必须出奇制胜,却不知单校尉的一万五千人马有多少是幽州本属?”再看了有半盏茶时间,叶欢才回身对刘焉问道。 “文佐是随老夫前来的,五千骑兵乃是护卫随行。” “嗯,单校尉,那不知这一万步卒战力若何?” “都是刘刺史召集的郡国乡勇,幽州精锐皆在北线抵御异族。”单经言语颇有愤懑。 “却不知可能挑出三两千精锐?”叶欢问道。 “当可勉强为之。”单经闻言一皱眉,看了刘刺史之后才答道。 “叔父,粮草军械是否齐备?” “此处倒颇为丰裕,悦之你可尽情取之。” 叶欢点点头,这就对了,刘基在兵力上为难刘焉已经够了,要是连军资都是如此难免会被别人说嘴。还不如敞开供应落个大方,反正兵器粮草自己又不会杀敌。 “叔父,单校尉,以眼下形势与我军兵力,只能全力一试,却是胜败难料。” “哦,悦之你先给老夫说说如何全力一试?”刘焉闻言很快问道。 “兵家之事,瞬息万变,可胜则求,不可胜就要求自保。”叶欢一笑道。 “叶校尉,刺史是在问你如何全力一试。”单经有点不耐的道。 “不可胜便求自保?”刘焉重复了一遍却是陷入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