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郅帧不禁哑然失笑,因为他发现自己和叶冬一般,心中无比欢喜。 之前的杀手岁月,如此纯粹的欢喜几乎不曾有过,但自从有了冬离,却截然不同。 那一刻,郅帧的心中有所感悟,也许剑法和心境的突飞猛进,正是源于此处。 “姓要的你给我闭嘴,再敢多言,我保你一个月尝不到任何味道。”房中,禽滑庚的声音传出,要平听了当即一颤,有过一次经历,虽然只有一天,也生不如死。 “没有没有,你医术高超,妙手回春,一定是个儿子。” “师妹,真的是喜脉,你的辛苦没有白费。”屋内榻边,禽滑说话之时满心欢喜。郅帧的感悟他也有,放下一切之后,那种人间真情,当真令人陶醉。 欢喜之中,又带着一丝爱怜。身为毒王,他更清楚张离为了怀上叶冬的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苦楚,那种滋味,实在不是言语所能表。 “真的?”张离的眼眸中,闪动着兴奋的神采,此时,一切的付出都有了回报。 禽滑重重的点点头,又认真的道:“既然如此,对付于吉之事,师妹你万万不能参与,此人能和南华王越相提并论,必有危险,交给我们就行。” “师兄……”一声师兄脱口而出,张离自己却是愣住了。虽然她不再恨禽滑,但有些事总是,如今狂喜之下,心中只觉温情无限,那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禽滑也愣住了,接着他的右手迅速擦上了眼眶,起身对外间道:“进来吧。” 房门打开,三人进屋,看着禽滑的眼神都充满了期待,却又有点疑惑。 “毒……”要平刚说了一个字,立刻闭嘴,毒王这般人物,也会哭? “嗯!”禽滑清了清嗓子,目视叶冬道:“师妹真的是喜脉……” 见对方狂喜,他急忙一伸手:“你先别高兴,她的脉象并非很稳,怕是这段时日奔波所致,眼下急需的是好好安养。那啥于吉,你们三个去吧。” “哦!”叶冬连连点头,关切的目光立刻看向张离:“好,就按师兄你说的办。”原本这次他就是不想带张离前来的,只不过后者一力坚持。 叶欢向来视张离为妹,叶冬知道,公子要是得了消息,也一定会开心。眼下,他是一丝危险也不愿让妻子承担的,有他和神耳要平,加上暗影辅助,也不惧于吉。 “师兄不行,你得跟他们去,我也去,这点不算什么。”张离仰首道。 “师兄?”三道目光同时射向禽滑,接着又看向张离。 “师妹,不要冒险,你想想,你为了他吃了多少苦?要是万一……我呸……,你对得住自己吃过的那些苦嘛?”禽滑说着看向叶冬:“小子,这次一定要听我的。” “对对对,禽滑说的是,离妹你不要逞强,区区于吉小儿,岂是为兄对手。”郅帧接道。 众人一番坚持,张离不由颔首,却还是道:“师兄,我要你跟着他。” 禽滑听了,叹了口气摇头笑笑,一拳打在叶冬胸口:“小子,我是当真不知你哪儿来那么好的运气,之前我不想说,她吃的那些,换个男人也坚持不下!” “我知道我知道……”叶冬连连点头,到了榻边小心翼翼的握住爱妻柔夷。 “离妹妹你放心,有你和……我一定会小心谨慎。” 看着眼前一幕,郅帧和要平忽然明白,为何刚才进屋之时,毒王面带泪痕了。现在他们的眼眶也是热热的,让禽滑跟着叶冬,张离的一切都是在为丈夫着想。 “离妹,有老夫在,一定护叶冬周全。”郅帧拍着胸脯道,不忘看看要平。 “我,我也要说?”后者一怔,神耳双眼眯起,他忙道:“俺也一样。” 禽滑又沉吟了片刻,才道:“叶冬,我总觉得下邳并非安稳所在,不如这样,让神耳和要平先在城内打探消息,你给主家传讯,你我先护送师妹前往广陵。” “说得对啊,广陵城比之下邳更加安稳,你们俩去,老夫也放心。”郅帧连连道。 “嗯,打探消息,老夫可是行家里手,只要于吉在下邳,一定把他揪出来。”要平亦道,这绝不是自夸,他的擅长原本就在此处。 “行,那事不宜迟,你我分头而动,叶冬安排好下邳之事,立刻动身。”禽滑一言而决。 计议停当,众人照而行之,叶冬用最快的方式将此讯传到了洛阳。在他心中,除了给主家报讯之外,亦有给亲人报喜之意,他不敢想,可叶欢对他,确是像兄长一般。 三日之后,讯息到达晋阳,的确给最近诸事烦心的叶欢,带来了不小的惊喜。 “南哥,叫边保李云和花奇他们进来。”看完讯报,叶欢将之放在案上,喊住了要出门的楚南。说话的功夫,他亦立刻落笔给徐州回信。 之后的行动,张离不需参与,亦要暗影调派人手,护卫毒王。实在不放心,就派人送回晋阳来,这里名医云集,也有更好的照料。 不片刻,楚南等人都进来了,看见将军面上的喜色,大家心里一松。私下里,因为王宇之事,将军已经很长时间不见笑脸了,他们有心相劝,却无从说起。 “南哥,李云,边保,花奇,张离有了身孕,叶冬那小子有后了。”搁下纸笔,叶欢笑道:“李云跑一趟,将这份书信尽快发往下邳,用最快的发。” 几人闻言都是满面欢喜,他们和叶冬都是经历过生死的,关系尤其和睦。冬离的那些周折人人心里清楚,如今听闻二人得偿夙愿,发自内心的为之欢欣。 “将军,离姑娘的一番心血,没有白费啊,但她素性刚强,我就怕。”楚南轻声道。 “本公子交代了,此乃军令,不得违背。”叶欢点点头。 “花奇,你也跑一趟,告诉叶春和叶秋,他们知道一定欢喜。” “是,我马上就去。” “边保,告诉夫人,待会儿我在书房大堂设宴,让各院和公子们一起过来。哦,还有,你们也把夫人带上。”叶欢显得颇为兴奋。 感情这个东西,有时候能给人带来困扰,但有时亦可振奋,眼下显然属于后者。 “哎!马上就去。”边保答应一声,转身去了。 得知消息,袁鸾亦是欢喜,她深知张离的忠心以及冬离在丈夫心中的分量。而且看见叶欢开心,岂能不乐见其成,当下便张罗起来。 要说欢喜,诸女之中最开心的莫过于郑毓。世事有时就是那么神奇,原本生死相见的对手,成了一对最好的闺蜜,有些事,她不会和秦思说,却会告知张离。 “去,去问问刘先生和张稳婆,所有需要小心的地方,好好的记下来,我要送到徐州给她。”想了想,郑毓便对侍女交代道。 神清气爽之下,看问题的角度便有所不同,叶欢重新处理起公文来,更是得心应手。 “将军,白马营统领,严纲将军求见。” “仲甫?来的这么快?自己先回来的吧?快请。”叶欢一愣问道,六日之前方得到严纲的消息,捞足了便宜,白马营凯旋而归,但大军起行,哪儿有如此迅速? “看样子像,风尘仆仆的。”楚南答应一句去了,不多时,一身戎装的严纲到了书房。 “免礼免礼,仲甫安坐。”看了对方一眼,叶欢说着,指指自己对面。 “将军……” “先别说话,坐好喝口水,把气喘匀了再说,否则我不听。”叶欢笑着倒了杯茶。 严纲点点头,接过一饮而尽,随即也不要叶欢动手,自己又倒了一杯喝个干净。 “仲甫,你这心急火燎的跑回来,却不知有何事?”见对方调匀呼吸,叶欢问道。 “将军,高将军的陷阵南调,严某回来是听候将军调遣的,子龙也去了?”严纲抹抹嘴立刻道,白马营得到充足的补充和实战机会后,他满心想的只有一件事。 “哦。”叶欢双手摊开:“叶某和军师皆无调动,仲甫你好好休息就行。” “啊?”严纲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又不死心的问:“将军,我和子龙一道前往边疆,再说,高将军走后,幽州又是否会太过薄弱?” “仲甫啊,你这样,先给我说说现在白马营的情况。”叶欢微笑摇头,再问道。 “将军,我军前往鲜卑之前,总攻七营士卒一万四千六百七十六人,鲜卑十八战,共得战俘一万三千二百四十三人,其中七成都是精壮,精与骑战之辈……” “后子龙先行带回一部,纲又收了不少流民,现白马营已经达到满编,全军上下连同民夫队两万一千人……”行云流水的说道这里,严纲想起了什么忽然一顿。 “将军,你答应过的,我看重的就是我的。不过,严某也非没有公心,我又编了一队民夫营,五千多人,按我军操典训练,现在就可以补充给张将军的飞燕骑。” 说话间,严纲的双眼一直紧盯叶欢,显得颇为紧张,生怕将军口中吐出一个不字。 “两万一千人?仲甫,如今白马营已经不在文远的铁骑营之下了,战力如何?” “将军,纲不敢自夸眼下就能与铁骑营相提并论,但足可用于战阵,倘若有半点疏忽,将军可以随时取下严某项上人头,真的,我现在就能打。” “哈哈哈哈……”叶欢被严纲最后一句话和他的神情逗乐了,大笑之声响彻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