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袁家,叶欢回到府衙,郭嘉与典韦都在门口相迎。 “公义,豫州之战,打的好,不愧是我定边军第一猛将。”叶欢欣然笑道。 大战之中,也许典韦并不如张飞那般耀眼,但拿下汝南、寿春,乃至整个豫州。典韦除了用兵之外,接收安置都有章有法,不但军事才能,行政手段亦越发圆润。 “主公所言极是,公义将军当真不凡。”郭嘉亦道,从宛城来到汝南,一路上所见,让他对典韦更加的欣赏。张弛有度,井井有条,皆是儒将所为。 “将军,还不都是你教的。”典韦听了摇摇头,认真的道。 “公义,实至名归,我能教,还要你能领悟才行。”叶欢亦正色道。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以他们多年的默契,已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主公,贵客两天之前已经到了。”过了片刻,郭嘉才走上来轻声道。 “好,现在就去,见见刘使君。”叶欢颔首,很见欣然。 刘使君?哪一位刘使君?当然不是荆州刺史刘表,而是扬州刺史刘繇。 到了客堂,叶欢快行几步,到了门口。侍从的声音响起,正在用茶的中年男子起身相迎,不等对方施礼,叶欢先一抱拳:“刘使君,辛苦了,叶某见过使君。” 刘繇微笑摇摇头,复正色道:“悦之一心为国,南征北战,当为朝中楷模,不愧名门之风。繇敬佩已久,如今又平定叛乱,也该前来相见才是。” “使君谬赞了,人臣本分,岂敢当赞?只是自乱起以来,大汉风雨飘摇,若不是各位使君宗亲之分?如今还不知是何局面。”叶欢说着,伸手请刘繇入座。 扬州刺史,此刻刘繇其实已经是名存实亡,大半个扬州,落在了孙策手中。二人之间亦有过交锋,几番交手,前者皆难以抵敌! 和原本时空不同,刘繇还能与孙策相抗,直到建安二年才因病而亡。但也许是今生为叶欢之徒,小霸王孙策坐扫江东,更为犀利,无可与之抗手之辈。 连番接触下来,刘繇也很清楚,他阻挡不了孙策的崛起。因此叶欢有手书前来之时,思前想后,他到了汝南,对定边军如此之快的击破袁术,亦让他坚信自己的决定。 二人落座,边保送来香茶,叶欢待对方用过之后方道:“使君,勿怪欢直言,此番回京,欢想在天子面前保举使君为奋威将军……” 说着,顿了一顿,叶欢加重语气续道:“领豫州刺史!” 刘繇闻言,放下茶盅的手微微一顿,接着又把玩起来,似乎对之很感兴趣。 叶欢也不着急,静静的等着对方回应,这是他安置豫州的重要一步,却并非没有预案。倘若对方不愿,他亦不会强逼,但相信以刘繇的眼光,应该不会看不出。 “保举繇为豫州刺史?”刘繇一笑道:“那接下来,骠骑将军是否要保举孙伯符为扬州刺史?孙将军不愧是叶骠骑的爱徒,能征善战。” 闻听此言,楚南和边保都是眉头微皱,刘刺史的话中,似乎有刺。 叶欢却笑容依旧,接着道:“使君之言是也,欢亦能解使君之心。就让欢给使君看一物,再给使君讲一段过往,你我再议如何?” “哦?一物一过往?悦之有意,繇愿闻其详。”刘繇抬头道,二人目光接触,叶欢的眼神坚定之中带着柔和,并没有什么强逼的意味。 叶欢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让边保交给刘繇。 后者接过,目光触及先是愕然,看看叶欢,后者微微颔首,捧起茶水喝了起来。 刘繇看完,将书信往案上重重一放,深吸口气道:“此物出自悦之之手,又有幽州之战,定然不假,真若如此,他比之袁公路,又有何区别?” “使君,大汉飘摇之时,岂无身怀异心之辈?岂独此二人也?欢没有办法让人不起野心,却有的是办法将之剿除。”叶欢淡淡的道。 “嗯,悦之百战百胜,自有所据。”刘繇点点头,又问:“却不知又有何过往?” “刘使君可知,当日洛阳田猎之时,有人意欲谋杀大皇子?便连欢亦是九死一生?” 刘繇双眉耸动,洛阳之事,他只是听过传闻,而眼前的骠骑将军才是亲历者。 “当年……”叶欢缓缓的将田猎刺杀之事说了一番,语气抑扬顿挫,刘刺史明知事情已经过去数年,却还是听得身临其境,为之紧张。 “此事之后,先帝知道乃是内臣外戚联手为之,但为大汉之稳,依旧未有大举追究。但其后设立西园,让叶某掌控边疆,却皆是应对之法。”叶欢续道。 “那时,家父都会以为欢有拥兵自重之想,却不知乃是天子故意安排。” “哎~后面之事,繇亦清楚,悦之为西园八尉之首,深得天子信重,力压内臣外戚。原本可以扫荡朝中,还我大汉清明,奈何……”刘繇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 叶欢摆摆手:“刘使君有此叹,足见忠君爱国,但往事已矣,多言无用。如今接连两代天子亡故,大汉屡屡遭受劫难,形势比之当时,更要危急。” “悦之,你与繇说这件事,和之前所言又有何?”问题出口,刘繇自己却是一愣,不由沉吟起来,叶欢笑笑,摆手让楚南为之续茶,自己则静静等候。 约莫有盏茶功夫,刘刺史方才抬头,目光看来,隐含释然之意。 叶欢这才道:“刺史言及伯符之时,颇有愤懑之意,欢知其中为何。如今还要保举其为扬州刺史,使君未免会有欢任人唯亲之想,毕竟他是欢亲传弟子。” “悦之,我素知你一片公心……”刘繇听了,身体挺立起来,立刻言道。 “使君,大可不必,此乃人之常情。孙策进军扬州,连下数郡,开始是听袁公路号令,但其后却是私向攻伐,欢可以想刺史之所想。”叶欢连连摆手。 “是以告知刺史书信之事,便是身怀异心者极多,且实力强横。而先帝临崩托欢以重任,欢虽不才,却要以大汉江山为重。孙伯符之与扬州,正似当年欢之与边疆。” 刘繇闻言沉吟一番,叹道:“先帝托悦之以大任,实是目光如炬,如此看来,扬州之地在孙伯符手中,确是胜过刘某多矣。” “使君,非常时用非常法,纷乱之中,欢亦只能顾全大局。” “悦之,今日能有此言,足见信任。那繇也就不再顾忌了,当年悦之如此待袁公路,怕亦有此意,而今再度为之,就不怕孙伯符会是下一个袁公路?” 此言一出,客堂中的气氛立刻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刘繇看着叶欢,瞬也不瞬。 “使君,说的是啊,叶某也有走眼的时候。未料四世三公的汝南袁家,当年英杰如公路兄者,也会如此短见?若知有今日,欢何必当初?”叶欢“叹”道。 “使君,欢答你之问,我怕!不过与大局相比,此举却是可也。倘若伯符日后当真如使君所言,步袁公路后尘,叶某讨之,不但是为国锄奸,亦是清理门户!” 最后几个字,叶欢说的掷地有声,刘繇不由暗暗点头。看看如今的袁术,谁能想到定边军连续作战之后,还能如此迅捷的克之?叶欢绝不是妄言之辈。 “好豪气,不愧是定边叶郎!”刘繇笑着颔首:“既然如此,那繇听悦之安排便是,不过还有数事相求,望悦之可以允可。” “使君尽管言及,但叫欢可以做到,无所不允。”叶欢欣然道。 “扬州之地,繇还有两万士卒,要随我前来豫州。除孙伯符之外,当真有人敢于兴兵,我亦会听朝廷号令,与之相抗,悦之能如此,繇乃宗室,岂能落后。” “可也,豫州各地府库,欢也会交给使君。再送使君一句话,事可为则为之,不可为则安保自身,我料纵然有人起心,也不会对使君如何!” “哈哈哈,繇已经年过四十,之前庸庸碌碌,此后却要不辱宗室之名。”刘繇笑着说道,一股气势也陡然而生,令人侧目。 “犬子刘匡,今年方刚十六,闻听晋阳南山书院,乃名儒汇聚之地,英杰辈出之所。繇亦想让之入南山,就怕他智术短浅,因此还要悦之费心。” “使君放心,叶某一力承担,只要令郎一心向学,必能成才。” “好,那就要请问悦之,我这豫州刺史,是否不等悦之回到晋阳,便要先行上任?”刘繇满意的一笑,顿了顿又道。 “这可得看使君何时有空了,到时荆州刘使君,亦可为使君之援。” “我亦素闻景升兄八骏之名,只是缘铿一面,有悦之居中,自该善之。” 刘繇说着忽然语锋一转,淡淡的问道:“悦之,今日之事,倘若刘某不允,却不知悦之会如何以对?” 叶欢笑笑,看着对方双眼道:“欢不会有任何强逼使君之处,只是以伯符用兵,公瑾之谋,纯以军论,使君的胜算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