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愕是因为,天下无敌的劲旅,也会喊累?也会要休息? 但紧接着错愕而来的,却是浓浓的自傲。我们累了,我们要休息,交给你们了。那是何等的信任?尤其还是来自本军王牌。 原本就是生力军,加上同袍信任的加成,广陵军出现了暴走的迹象。他们就在敌军面前休息,很应该,那是相信友军。 倘若此时,我们还能放一个敌军士卒去攻击六曲,广陵军脸面何存?身死敌手,不是问题,必须要他们一个也分不出去。 站在城头上观战,看着胡风与张海龙这般名将指挥战局。对广陵军军官而言,是一场生动的实战教学,可以学到太多东西。 如何取得优势,如何变换阵型,如何控制节奏,如何节省体力。但到了眼前一刻,汇聚成一点,兵力悬殊,亦要击溃敌军。 陷阵能做到,虎卫能做到。我们的实力没有他们强,可我们是生力军,士气高昂体力充沛,面对敌军疲军,没有道理做不到。 骑军的突击,雷霆万钧,风卷残云。步卒呢?事实证明,只要你调配的好,阵型变化的好,战机把握的好,绝不输之。 广陵军目下,就处在他们的最佳状态之中。与敌军接触,除了前阵的突进之外,后阵立刻散开,将后续敌军包裹进来。 负责指挥的校尉,眼中已经没有了六曲的存在,天地之间,只剩他们和眼前的曹军士卒。他要做的是,眼前敌军一个不剩。 “车将军带的好兵,胡疯子带的好兵。”一边给战马按摩,张海龙的注意力,始终不离两军交战之处,看清每一个变化。 就算是步军对战,种种玄妙,张将军指挥起来,可能不如各军大将。但让他担任一个步军校尉的话,一定是称职的。 论战术眼光,还要更高。曹军士卒在之前六曲的强力骚扰之下,并未完全恢复调整过来,广陵军同袍抓住此处,打得有声有色。 应该说,胡风率领之下,广陵军同袍的表现,远远超过了张海龙在战前的预计。他们越打越强,越打越有定边军主力的风范了。 与此同时,曹豹的徐州军之处,亦在不断加强反击力度。胡风亲自坐镇,对敌军的变化,应对自如,绝不给曹豹突破的机会。 “报,将军,前方飞灯传讯,我军先登军二军曲宁将军,与十六里铺阻击敌军候选所部,骑步军万人,至少四个时辰……” 和之前一样,士卒不会打搅将军的指挥,但各处军情,不会怠慢。 “先登二军,曲宁,威震常山关的虎将,干得好!曹孟德不愧是兵法大家,援军跟的快,可我庞军师,不会让你得逞。” 得知这条军情,胡风的心也放下了一些,之前他也一直在顾忌着,曹军沛国方向的援军前来。那是整体战场上,敌军占优之处。 胡风没有见过曲宁,却知道这员悍将之名,在校尉与郎将之间,五上五下。侧面说明了对方的实力,他的话,值得信任。 我军与十六里铺阻击曹军候选所部,骑步万人。曲宁说的轻描淡写,胡风岂能不知其中的艰辛?二曲又能有多少人? 之前的消息,曲宁还曾分出八百士卒,增援尤俊。加上此时的阻击十六里铺,让胡风对曲宁的评价,再上了一个台阶。 眼光精准,决断及时,战机把握敏锐。这样的战将,他说能挡四个时辰,至少是五个时辰,胡风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 “曲宁来的如此及时,足见庞军师对全军早有预计,那么,眼下战局,我与海龙,必须全力以赴,干掉无当飞军!” “速速将此条军讯,传与张将军。”胡风毫不犹豫的道,听见军情,他有他的判断,相信张海龙,也肯定有自己的判断。 曹军援军,被先登二曲阻击在十六里铺,对胡风而言,不仅仅是一道军情,将会成为他战场决策的重要依据,面前形势不会变。 “干得好,不愧是捷足先登,麯义将军的麾下悍将。”从悠扬的军号之中,捕捉到明确的消息,张海龙是振奋的。 说起与先登军的渊源,张海龙还要在胡风之上。他更加了解这支主力的实力,也更加了解,二曲曲宁的风格。 “兄弟们,敌军不会有援军了,再过盏茶功夫,就是我六曲转入攻击之时。定要配合广陵军同袍,击溃眼前敌军。” 没有斟酌太久,张海龙已经高声出言,四周六曲士卒一片应和。 “给胡将军传讯,我拟先行击溃曹洪援军,在回师与无当飞军决战,若能将之溃与此间,我军稳守定县,与全局有利……” 张将军的话语,借着号角,很快就传到了胡风的耳中。后者欣然颔首,似乎早已知道答案,对张海龙和六曲,他太了解了。 击溃曹洪的分兵,眼前战场的关键,落在了此处。再会师与无当飞军决战!张海龙的决心无比坚定,要干掉徐州军的奇兵。 他对战场的判断正确吗?正确不正确,现在的胡风,无法给出定论,只有一点无比明晰,这家伙,咋就和我想的一模一样了? 歼敌主力,不如破敌奇兵,击溃他们潜在的力量。如此一来,就会使得战场上的意外,减少到最低,庞军师可以从容用兵。 最为乐观的估计,张海龙的构思可以得到实现,胡风犹有余力可以继续向北攻击,牵制关羽与太史慈,给与严纲助力。 最为悲观的估计,歼灭无当飞军不成,广陵继续死守县城,牵制敌军。那样的话,战场上的六曲,有可能全军尽墨。 但只要对全局有利,张海龙不会皱一下眉头。胡风呢?他会!但他相信,最悲观的局面,不会出现在战场上,绝对不会! 他要争取的,是最乐观的局面,于是,广陵军之处再起号角。 “呵呵,胡疯子,好汉子,你比我适合指挥全局。”张海龙听清了号声中蕴含的深意,面上笑容一闪而没,复又变得坚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