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着做什么?有事说事!” 金殿之内,武帝看着奏折,头都没抬。 “儿臣……儿臣发现一件了不得的事,不知该不该说!” 武帝微微抬头瞥了一眼:“不说你来做什么?” “那儿臣就说了!”李单似乎很纠结,很无奈:“此事涉及大哥,儿臣心有顾忌。但事关重大,儿臣为了父皇,为了大魏社稷又不得不说。” 武帝继续翻着奏折,没理睬。 李单见状赶忙道:“大哥在城内造纸,白纸被他打压的百张只需要四十文,三大造纸行估计要破产。” 小心看了眼武帝,没什么反应,就知道武帝并不关心三大造纸行。 “父皇,最关键的是大哥借此收天下士子之心。他说要让三大造纸行的纸成为厕纸,要让他的纸遍布天下。” “父皇,他如此煽动民心,一旦天下士子都用他的纸,岂不都对他感恩戴德,他把父皇置于何地?” “父皇才是天下之主,唯有父皇才能收天下士子之心啊!” “这造纸之法,据说在他开府那年就让人暗中尝试,说明蓄谋已久,加上此前大哥想要造反,此谋划一环扣一环,不可不防啊!” 李单却发现,武帝根本没抬头,仿佛没听见一般。 不由得看向另一侧摆着桌案,坐着的于龙图。 “陛下,二殿下所言甚是。而且为了防止大皇子达成目标,二殿下让人抢购了半数白纸,以陛下的名义送给了前来参加会试的士子。”于龙图在入宫的一刻才听到这消息。 于龙图笑道:“二殿下是为陛下考虑,为江山社稷考虑啊!” “说完了?” 武帝的话不轻不淡,君臣几十年,于龙图顿觉不好,当下闭嘴不言。 李单却没看到于龙图朝他微微摇的头,继续道:“父皇,大哥其心可诛。明明都要和亲了,还如此不安分。父皇至少应该把他圈禁起来,不得和任何人接触。” “只等匈奴和北越使团前来,把他带走!” 武帝没抬头:“老东西,把东西拿给他们舅甥看看!” 春雨公公立马拿着李简献的纸递给李单。 “这……这是……”李单手抖了下。 于龙图凑上去一看,也无比震惊:“这是……造纸术?” 纸上,开头几个字很清楚:儿臣李简,特为父皇献上最新造纸之术! 哐当一声,两人的脑袋像是被狠狠砸了下! 尤其是李单,还傻不愣登的来装模作样的坑李简,结果……这东西早就给了武帝! 武帝会怎么想他? “看完了?”武帝放下手头的东西站了起来:“看完了就出宫去吧,朕还很忙!” “臣不明情由,请陛下恕罪。”于龙图连忙跪下。 “那就跪着吧!” 武帝淡漠的走上前伸出手,李单颤抖的把一叠纸恭敬的放到武帝手中。 武帝看了他一眼,李单吓得噗通跪下。 “走!”武帝带着春雨朝外而去。 他还没死呢,李单已迫不及待兄弟阋墙了! 要是李单成了太子,其余儿子还能活? 武帝冷着脸离开金殿,决不能让当年的事重演啊! 许久后,舅甥两人互相看着。 “我让你不要针对李简,你忘了!”于龙图分外的恼怒。 “我只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收天下士子之心啊,李简要做什么?不想造反,不觊觎皇位敢如此做?我哪知道他居然把造纸术献给了父皇!” “蠢货!”于龙图着实着恼:“谋定而后动都不懂,你做事之前不会把事情查清楚吗?” 于龙图恼怒的是,这一次居然他也不知就里的被拉下水了! “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如果不是自己外甥,于龙图早就抽上去了。 此刻不动就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等李简离开京城,他们要他死就能死。这蠢货到底在着急什么? 为了那点可笑的恩怨,葬送储君之位吗? 见到于龙图满眼怒火,李单心中更是暴怒。 居然敢骂他是蠢货,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皇子? 可李单又不敢说,毕竟在争夺储君之位的路上,于龙图能给他的助力最大! 李简这混蛋,都是他搞出来的东西。 李单怒火转嫁,杀机更甚! 于龙图思索了下:“为今之计,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做到底!” “杀了李简?” “笨蛋,为确保万一,暗中下令让全城所有雕版印刷的全都不得帮他印刷。如此,他就只剩下李横那一点模具,根本来不及印刷。” “不,要毁了他的作坊,哪怕在他皇子府之内,也要毁了!” 李单小声道:“他府中有李辰北的人在保护。” “那就杀了!”于龙图目光一冷:“你还不明白,要做就要做绝,不要婆婆妈妈的。你那种下三滥的,对他而言没有伤筋动骨,毫无意义,懂吗?” 论狠辣,李单哪比得上曾经以身犯险,阻止暴乱的于龙图? “只有如此,才能让他怒,让他自己跳出来。”于龙图盯着李单:“我再说一遍,在京城不要动杀了李简的念头。” “他是嫡长子,他死在这,你就是最大的怀疑对象。陛下绝不会允许一个杀自己大哥的人继承皇位!” “父皇还不是……” “住嘴!”于龙图一巴掌抽上去:“你在找死吗,什么话都敢在这说?” “正因为如此,所以陛下需要一个友爱兄弟的儿子继承皇位,你不懂吗?这才能表现了他教育的好,才能洗刷他曾经的污点!” 两人跪了许久,直到有人通知让他们回去,才揉着膝盖走出皇宫。 大皇子府。 李简让李横请了不少人。 但听着李简的话,几乎全都看向了一个老人。 “重老,您看……”一个人拱手问着。 老人两鬓斑白,满手老茧,腰间还挂着大小不同的刀具。 李横连忙介绍道:“殿下这位是周重老先生,家传六代雕刻模板。皇城内外,十家有九家的雕刻师,或者模板出自周家!” 李简明白了:专家!教授! “您老觉得如何,可做吗?” 周重看着李简冷哼一声:“殿下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泥土岂能刻字?还能印刷?” 周重摇着头:“原以为殿下发明了新的造纸术,想来有独到的见解,不曾想大失所望,不知所谓……” 李横道:“重老,你不妨再听听殿下……” “听什么听,泥土也好,金银铜铁也罢,傻子才觉得能用来刻字印刷。如今主要是枣木,柳木雕刻模板,你们已经嫌粗糙和大。” “可曾想过泥土稀烂,是不是更粗糙?至于金银铜铁,字体大也就罢了,你们还想小?谁能做得出?”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一群人点着头:“重老言之有理。” “重老都说不行,那肯定不行!” “走了!” 一大群人若非李横家世,他们终日忙着雕刻模板,哪有时间出来浪费? 他们又不是靠着李简发工钱过日子! 二傻子才想得出来用泥土,这货脑子里全是泥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