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见状,哎呦一声,陈枫却眼疾手快,一把将崔淞薅住,便紧紧抱住。 白云子大喝一声:“糊涂!” 崔淞想死未成,只瘫在地上,嚎啕大哭。 待其哭声渐歇,陈枫蹲在地上,问道:“你本不想宿妓,可是?” 崔淞点点头。 陈枫又问道:“但是她们想方设法,把你留了下来,是不是?” 崔淞又点了点头。 “过了几日,有人要跟你结交,对不对?” “ 某日小赌,是你赢得多,输得少,我说的可有错?” “后来那人要大赌翻本,你也小心谨慎,最后仍栽了跟头!” 崔淞连连点头,不由想起了之前这段时间的遭遇。 年前,他在金陵已经待了数十天,期间结识了几个朋友,一个叫韦台宁,一个叫裴修杰,一个叫薛敏,这三人都是关中大家子弟,又是同龄的读书人,各个举止不凡,每日里吟诗作对,探讨文章,而且都是有心科举的,在一起交流科场技巧,好不快乐。 其中叫薛敏的,不时流连花场。但同为年轻人,谁会介意?哪个家里没有一两房美婢?即便是崔淞,虽未成婚,但家里仍然配了一婢女伺候。 但毕竟是千里迢迢来江南接妹妹回去的,家里便给崔淞安排了两个男仆随行,路上也安全。 自那一日其从茅山接回亲妹,把她安置好后,第二日,韦裴二人要崔淞到这家妓院来寻回薛敏,而薛敏却赖在妓院死活不肯走。无奈之下崔淞转身欲出,谁不想此时一盆水从头浇下,只浇得他冠服尽湿。 崔淞抬头,却瞧见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正大惊失色满脸惊慌,其又连声道歉,显是她不晓得下面有人。 此时老鸨见女儿唐突了贵公子,便连声责骂,甚至呼出小厮要棒打那女子。 崔淞见那女子并非有意,也无责备之意,仍旧抬步准备回去换身衣裳,却被老鸨挽住。老鸨转头对那女子道:“速速给公子换一身新衣裳,赔礼道歉,免得日后生祸。” 那女子千求万求,才将崔淞拉进屋内,给其换了一身新衣裳,并跪拜道:“奴家乃弱女子,最怕得罪人家,今日无心之过,万望海涵,请公子饶恕。” 一番道歉的姿态真是楚楚可怜。 崔淞则回道:“我原先就不曾怪你,只是天寒地冻,湿衣难行,待我今日回去换好,明日再送来给你。”便要起身离去。 那女子却挽留住,道:“还需杯酒相陪,你若去了,妈妈又得责我。” 说着,外面便有人送来酒席。 盛情难却,崔淞只好从命。 待天色已晚,崔淞又要离去,仍被那女子留了下来:“今日闺房空闲,公子若不宿而别,真是对面相逢不相识,辜负奴家一片真情。今晚公子若宿此处,不仅可偿奴家心愿,也不会被她们瞧不起,说我留不住客人。难道公子又在乎那区区房钱?” 区区点房钱,崔淞哪里会在乎?只是被人这么一激,果然留了下来,只是谨慎守礼罢了,倒未动手动脚。 那女子又紧紧偎抱,上下抚摸,咯咯笑道:“难道公子是柳下惠,竟坐怀不乱?真是身入宝山空手回!而且孤男寡女夜处一室,你一个男子不近女色,是有人会奖给你一座贞节牌坊?” 这女子实在太有趣、太会说,一个大老爷们被人奖励一座贞节牌坊,说出去,简直被人笑话死。 崔淞哈哈一笑,便恭敬不如从命,压了上去...... 兄弟们,切记,欢场女子说的温柔情话,切不可当真。当真,你就上当了 就这样有了第一日,便有了第二日、第三日,总之有办法留住他,何曾想得起来还有个妹妹留在客栈里独自过年? 过了几日,薛敏上来相邀一起饮酒作乐,便是今日你请我,明日我请你,好不快乐。 某日,薛敏道:“咱们小小赌一把,谁赢了,明早做东道。” 崔淞只笑道:“家父不许赌博,明日我做再做东,不就行了?” 薛敏则摆手道:“白食吃得没趣,唯有赢来的酒席才有滋味,区区几个铜子,崔兄岂是怕输之人?把那仆人赶离,就不怕回去告状了。” 年轻人最经不起激将,一激一个准。 薛敏却是不会赌的,输多赢少,而赌码逐渐加大,依旧是十赌九输。 崔淞也逐渐沉沦其中。待到最后,赌码直加到二十两黄金,只一把,却将赢来的连本带利全输掉了,还倒欠薛敏二十两。 崔淞哪来这么多现钱?只得打了一张欠条,后来又被薛敏当面将欠条抵给老鸨了。无法,只好吩咐仆人去找韦、裴二人借,结果借了两日都没借到,只推说正在想法凑。今日又将仆人打发出去催,依旧没消息。直到被幼宜堵上门口了,才不得已出面相求。 陈枫见其连连点头,估计所料即便不中,也差不多,便沉声喝道:“你被人下套了!” 此刻,崔淞才如梦初醒,但依旧有疑惑:“你说他们图什么?若是二十金,对一些俗棍来说,确是一笔巨款, 他们不管是言行举止、还是交流诗文,明显都是大家子弟,这个骗不了我,就为了图那点金子?” “他们可知道你身份?” 崔淞并未直接回答,只道:“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哪能藏头缩尾?” 崔姓在大唐可不比李姓差多少。出门在外说是姓崔,都被人高看一眼。 “按理说,既然知道你身份,总该有所顾忌,这样将你得罪狠了,他们不怕你们家族报复?” 陈枫也想不通,最后只是道:“贵人不滥留贵种,这些地方不怕你来了乖,就怕你乖不来。你去也就去了,换个名号也行啊。你若是普通人家,我直接将他们扭送官府。可你这个身份,又如何能大闹?只得息事宁人。” 一席话,说得崔淞脸红脖子粗。只见其起身拜道:“多谢兄弟提点。” 而幼宜则冷脸看着陈枫,显然对他的劝导不满意:“什么叫去了也就去了,难道下次还想去?”又想起来一事,不由责道:“你怎么对这种事情这么一清二楚?” 陈枫只好赔笑:“都是书上看的,你素来知道的,四书五经我看不下去,那些杂七杂八的却看得津津有味。” 总不能说上一世从事玉石行业,见识过太多恶人恶事吧? 幼宜只甩了陈枫一个白眼,又训起兄长来:“跟你的那个仆人,打发了,为仆不能护主,要其何用?” 只听得一旁的石强打了一个冷颤:“这小丫头,人不大,心倒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