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差点被呛死的张唯　　 因为有了新学生，宋慎瞌睡也没了，就这么精神奕奕地一路坐到了三大营。　　 旁边的张唯其实挺纳闷，不知道他为什么刚才还困得差点栽出车窗，这会儿又一个劲拉着自己聊天，但是他也没办法，只能跟宋慎继续科普如今那些大官家里有些什么瓜。　　 “哟，到了。”　　 马车停下，张唯掀开帘子看了看，车夫回头对他点头示意，表示已经到地方了。　　 他扶着宋慎下了马车，一边慢慢走，一边介绍道：　　 “闻到酒香没有？这儿离那家店还有百来步呢，但是那味道就是霸道，隔很远都能闻见。”　　 其实不用他提醒，照宋慎如今瞎眼之后提高的嗅觉能力，还没下车就已经闻到阵阵酒香了。如今离得近了些，那酒的味道便愈发浓郁，甚至光是靠近都让人觉得有些上头。　　 然后张唯当场开始四处张望，试图找到一个熟悉的面孔，结果一无所获。　　 这年头，真是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的啊？　　 朱元璋本来是从宫里乘马车出来的，周围还有几个仪鸾司的人骑马跟着。　　 张唯恨不得把这祖宗的嘴给缝上，但他也拿宋慎没法子。　　 “这地方虽然号称是个百年老字号，但说到底，咱们应天府里的老字号有八成都是皇家的产业，凡是沾了酒水的，陛下都不会放过。”　　 而人一多了，手就比较杂，哪怕是皇帝的钱袋子，也总会有不老实的人想摸点油水出来，所以仪鸾司多帮着看几眼也是分内之事。　　 “你进去干啥啊？你看不见，哪怕能进去，又能做什么，是打算一头扎进酒缸里去泡个澡？更何况人家虽然已经是皇商了，但也实打实地做了大几十年近百年，父传子一代代传下来的，你原先就在家里读读书，莫非还能从书里读到怎么改进酿酒方子不成？”　　 朱元璋翻身下马，旁边还有人扶了他一把，侧头看去，却是方才去宫里禀报这事儿的蒋瓛（huan）。　　 “大家都知道这家烧刀子是自己酿酒，鼻子又没被堵住，都猜得到，但是为何无人告发？”　　 张唯一愣：　　 “我哪知道，凡是这类卖酒水、布匹的铺子，后院哪是能随便进去的，人家怕你偷方子呢！”　　 要你们仪鸾司有啥用啊！！！　　 张唯：　　 宋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又道：　　 宋慎听了那店小二小跑离开的脚步声，又问：　　 “方才那店小二，是跑去后厨给咱们端菜打酒了吗？他们的厨房跟酿酒的地方在一起？”　　 宋慎摸索着拍了拍张着嘴往里塞菜的张唯：　　 他跟做贼似的，偷偷摸摸地说：　　 “从明兄，既然你说这烧刀子是他们家自己酿的，那伱觉着，他家后院会不会有酿酒的东西？”　　 “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而且就算是朝廷发了禁酒令，也很难完全根除百姓们在自家偷偷酿酒，所以除了对酿酒的酒曲和兜售的酒水分开征收税款，还有关于民间酿酒的法令，非常严格，要是偷酿酒水而不缴税，一旦被告发，就得吃一顿笞刑。”　　 他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他夸了一句，掸了掸身上的灰，又问：　　 “那我若是能帮他们改进改进这方子，你觉得他们能让我进去吗？”　　 “实不相瞒，我当年眼睛还好的时候，确实在书里看过一个方子，可以让这烧刀子变得更有用。”　　 张唯对店小二道：　　 “来几碟你们卖得最好的卤菜，再来一壶烧刀子——要好的，我可不是头一回来。”　　 他当然知道，以宋慎如今在陛下心里的地位，他只要没在应天府内当街杀人放火，不论犯了什么事儿陛下都会全力保住。　　 “即便我忘了很多事情，但书里看过的一些，我还依稀有点印象，所以我今日其实是想来看看这烧刀子的方子能不能用。”　　 张唯满脑子都是问号。　　 仪鸾司是皇帝的门面、皇帝的耳朵和皇帝的刀，同时，他们也负责了很多乱七八糟不能见光的事情。　　 方才宋慎说的这话显然是胡扯，可先前陛下就已经跟他耳提面命过，一旦宋慎要有什么动作，第一时间就要去跟陛下禀报。如今宋慎说要让烧刀子变得更有用，这里头肯定有事，有大事，可张唯到处找仪鸾司的人想让他们去通风报信，却压根没看见人。　　 不多时。　　 要是厨房里带了一点火星子出来，这房子烧起来的速度怕是比厨子跑步还快。　　 “因为它是皇家产业，缴不缴税的，总归都是从皇家左手倒右手，何必触霉头。你也千万别去跟人提起来啊，如今咱们本就情形严峻，万一被有心人听见，可不是好玩的！”　　 张唯擦了擦已经流到下巴的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答应了再说。　　 张唯惊讶地眉毛都抬高了几分，赶紧拉了拉宋慎的衣袖，把他拽近了些，低声叮嘱：　　 所以朱元璋很不讲道理地抢了一匹仪鸾司的马，打马抄小道奔向了三大营。　　 “子畏啊，这里是卖烧刀子，不过也卖吃食，卤的下酒菜还不错，既然你想多在这呆一会，那咱们进去坐着吃点喝点再说，如何？”　　 怎么又说酿酒，不是说了别在外面乱说吗！　　 宋慎下意识又抽了抽鼻子，道：　　 “是很香。他们家到底有多少酒，难不成是自己酿的？若非大批量储存或者酒坊开在这儿，很难有这么大的味道。”　　 两人走得慢，但因为烧刀子店本来就不远，所以他们慢悠悠的还是走到了门口。　　 他暗暗将这事儿纳入了考虑范围，决定等会儿要是能跟掌柜的搭上话了，就找个机会说一说。　　 一零四.二三三.二四三.一八四　　 此时此刻，他都恨不得在心里把毛骧全家给问候一遍。　　 还放心？　　 一个自己酿酒自己卖酒的作坊，后院里又是高度白酒又是明火厨房，能放心才是有鬼了。　　 见状，张唯也松了口气。　　 包括对于皇家产业的监管。　　 “听动静，现在人不多吧？这里生意不怎么好吗？”　　 脚步声很沉，很有规律，刚开始吃卤菜的宋慎一听到就耳朵动了动。　　 “大明立国之初，为了禁酒，陛下就定了许多规矩，其中有一条法令叫做塞源法，便是不让百姓种植糯稻，因为酿酒是需要用糯稻做原料的。具体要怎么酿，我其实也不太懂，就知道个这。”　　 朱元璋摆摆手：　　 “你猜到就猜到，可别胡说八道讲出去啊。”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个借口很不错！　　 宋慎当即承认下来：　　 “咱记得这家烧刀子是皇家产业吧，你认识里头的掌柜吗？”　　 “认识就行了，其余的进去再说，要是宋慎有需要，你出个面就是。”　　 张唯正在自顾自斟茶，一边倒茶一边说：　　 “肯定啊，每家铺子只有一个后院，不在一起在哪？不过我猜多半是一个在院子里，一个在厨房里，总归都是干净的，你放心吧。”　　 看他俩这身行头就不是普通百姓，店小二当即点头哈腰地答应下来，小跑着去后院招呼了。　　 想到历史上在三年后发生的事情，宋慎听得满脸肃然，连连点头。　　 “不错啊，居然能跟上咱的马。”　　 再次叮嘱一句后，张唯才放低声音回答：　　 所谓皇商，其实就是皇帝的小金库，朱元璋自己是很讨厌商人没错，但是他不讨厌钱，所以在应天府内外，凡是跟衣食住行相关的产业，他多多少少都会安排自己的人去沾一手，但这些产业的人自然不可能都见过皇帝。　　 “别别别，别说酿酒了！低声些！”　　 宋慎侧耳细听了一阵，对张唯道：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宋慎就是坐马车去的三大营附近，他本来就慢了半拍，要是再慢悠悠乘车，怕是到了三大营人都走了。　　 “从明兄，我听见陈国瑞的脚步声了。”　　 说着，他大踏步走进了铺子里。　　 张唯在店门口跟宋慎低声介绍道：　　 但事情不能这样办，恃宠而骄绝没有好下场的。　　 骑马确实是快很多，等他到了卖烧刀子那地方附近时，到门口正好瞧见宋慎跟张唯开始吃吃喝喝。　　 “您是想……”　　 宋慎对他的安排毫无意义：　　 “好，从明兄，都听你的。”　　 　　 等二人进去坐定后。　　 宋慎倒是闭上了嘴巴，但心里的槽都快吐干净了。　　 他有点汗流浃背了。　　 张唯人都麻了：　　 蒋瓛拱手低声道：　　 “认识的，头儿他去种地之前，让属下认了许多人，其中便有这家烧刀子的掌柜。”　　 该你在的时候你不在，不需要偷听的时候倒是在房梁上一顿瞎记。　　 “不是生意不好，这儿挨着军营，哪里有没生意的道理？不过是因为军营里不许饮酒，有些人会乔装打扮来店里巡视，底下那帮馋酒喝的大头兵便不敢在此坐着吃喝，只能买走了躲起来用。”　　 “……好，好，等会儿为兄一定帮你跟店家好生说说。”　　 …………　　 既然老师和陛下都将宋慎平日的事情托付给了他，那自己就得尽心尽力，不管是为了师恩君恩还是家中九族，都得小心，再小心！　　 “啊？咳咳咳！！！”　　 他差点被这一筷子卤菜呛死。　　 陛下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