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谢安民“哇”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手指哆嗦着指向盘中的鱼肉。 “有毒……!” 然后他的身体便直接倒了下去,将精美桌案上的菜肴酒水弄洒一地。 “啊!?” 众人一时反应不过来,皆呆愣在原地,就连谢安名之女与谢道韫也是如此。只有几名亲卫立刻抢上前来,纷纷拔刀出鞘将钟荣护在中间。 片刻后,有反应过来的富商当下便用手指去抠喉咙想将吃下去的鱼肉给吐出来。 “呕” “哇” 厅内尽是这些人不停抠喉咙发出声音,丑态毕露。 钟荣同样食用了一片鱼肉,但他感觉自己貌似并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看向旁边的破六韩拔离,此人正用一对牛眼在人群中寻找着可能存在的刺客。 搜寻一圈未果,破六韩拔离看向钟荣关切的问道:“都督,可无恙?” “没事,你不是也食鱼了吗?” 破六韩拔离挠了挠头。“俺好像也没事,难得是俺们对这毒素免疫了?” 钟荣知道此时的烹饪方法,乃是采用一釜烹制,或许分盘不同,要想精准的将毒药送到谢安民面前绝无可能,而且亲卫事先已经查验过不存在毒素。 这就有些奇怪了,钟荣皱着眉头看向正拼命抠着喉咙想要呕吐出来的郡中官吏与富商郡豪们。 真要中毒这些人此刻也该和谢安民一样立即死去。 这时,谢红袖与谢道韫才反应过来,纷纷抢到谢安民的身边搂着他的尸体哭泣起来。 钟荣看向一名亲卫,示意他再去查验一遍谢安民洒在地上的残羹冷炙。 亲卫上前逐一查验,然后将银针递给钟荣。 “都督,谢郡守的菜肴中并无毒药!” “封锁谢府不许任何人出入,再派人去府衙召鹤营过来搜查。” “是!” 谢道韫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眸中秋水仍在,她面带怒色的看着钟荣,之前生出的好感荡然无存。 谢家也算齐地大族,和郡豪富商们同穿一条裤子,这些人显然没有杀害谢安民的理由。 那么此间唯一有理由杀死谢安民的就只有钟荣一人,只要谢安民一死长广郡的军政大权都将落入他的手里,不费吹灰之力。 厅内之人狂吐一阵发现自己根本没事,等缓过神来昭武军鹤营已将谢府团团围住,走廊巷道皆有士兵把守。 这些人则觉得钟荣是欲借酒宴将他们一网打尽,才好趁机侵吞他们的家财,于是纷纷凑到钟荣面前求饶。 钟荣看着面前这些人的丑态,还有痛哭流涕的谢红袖与用不善眼神盯着自己的黄裙女子。 他不禁想到进入中院时猛然察觉到的不知从何处投来的窥视目光。 虽然未能与那道目光正面对视,但他却隐约能感觉到那是带着几分怨憎与杀意的眼神,绝非温驯的狸奴所有。 “这暗中的凶手到底是针对谢安民还是自己?其目的何在?” “看来这齐地的水,比想象中的还要深啊!” 钟荣的思绪被阵阵求饶给打断。 一名肥胖如球的商人,拼命的想凑上前来,嘴角残留的秽物与鼻涕眼泪混杂一起。 “都督,我愿意献上大半家产,求您饶我一命啊!” “都给我闭嘴!”钟荣怒而暴喝。 见钟荣发怒,破六韩拔离拔刀而出而不管这些人还有比他官阶更高的郡丞曹官,厉声对众人喝道: “都他娘回到位置上坐好,谁要是乱动仔细老子一刀剁了他!” 第五明与施长云等人匆匆赶来,钟荣劈头盖脸便问:“郡府的仵作呢?” 一个矮胖的小老头,从几人身后挤了出来,忙向钟荣行礼。 钟荣直接一把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去给谢安民验尸,看他到底是因何而死?” 仵作狂点着脑袋,几步跑到谢安民的尸体旁边,先是翻开其眼睑与嘴巴查看了一番,然后才解下身上背着的木盒从中取出两根细长银针开始验尸。 片刻,他直接拿着银针到钟荣面前。 “都督,谢郡守是被毒杀。但是……” “但是什么?” “但菜肴与酒水之中并未有任何下毒的痕迹,小人猜测郡守大人应在酒宴之前便已经中毒,直到宴中才突然毒发而亡。” 钟荣看向黄裙女子与谢红袖问道:“谢郡守下午可曾食用其他东西?” 骤然失去其父的谢红袖,整个人哭倒在谢道韫的怀里,完全不知道钟荣所问为何。 谢道韫对钟荣的防备还未打消,但她想不明白,钟荣一行人是随后而来怎么有机会下毒? 她犹豫着最后还是回道:“在你尚未来时,伯叔曾经饮用过一盏甘茶。” “何人所送?” “是府内的一名侍女。” “立刻带我们过去,找到这名侍女!” 临出门时,钟荣对施长云吩咐道:“现在谢郡守身死以你暂代郡守之位,再命张标为郡尉,立即掌控城中郡兵,若有不从者,当场缉捕下狱!” 施长云匆匆而去,钟荣这才让谢道韫带他们去找那名送茶的侍女。 房门被推开时,侍女正准备清洗餐具,突然闯入的钟荣等人与亲卫将侍女吓的瑟瑟发抖。 谢道韫眼见盘中之前送给谢安民饮用的甘茶还未来的及清洗,心有余悸的指着托盘对钟荣说道:“便是此茶,先前送来两盏,但我不喜甜味所以并未饮用。” “都督,茶中无毒。”仵作摇了摇头向钟荣汇报。 茶中无毒?那谢安民到底是何时中的毒? “你可是将这盘中酒水换了?”钟荣看向侍女,目中寒芒大盛。 侍女迎着钟荣的目光,整个人恨不得蜷缩成一团。 “小女,没……没有换过茶水。” 钟荣已经知道答案了,眼睛不会说谎。 这侍女没有问题,菜肴茶水都没下过毒, 那么问题来了,谢安民到底是怎么被毒死的? 钟荣百思不得其解,遂下令道:“搜查谢府,但有可疑之人全部带至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