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夏天,正是赤日炎炎似火烧的季节。 江畔跟着这具身体里的记忆来到了打短工的田埂旁。 作为这具身体的新的宿主,江畔在走过来的几分钟内已经对原来宿主的人生有了全面的了解。 之所以能这么快,实在是因为身体的原主人的人生太过简单而苍白,简单的跟1一样,连个零都没有。 姓名跟江畔一样,倒也省得江畔去适应新的名字。 年龄17岁,前几年大饥荒的时候,爹妈为了让儿子活下去,饿死前把所有吃的都留给了原来的江畔,然后双双从容赴死。 可怜天下父母亲,但坐吃山空总不是办法,更何况他们给江畔留下那点粮食只够吃三天。 没了依靠的江畔前身一把火烧了父母的尸体,用三天口粮坚持了七天之后,他穿上自己的破烂衣服挨家挨户要饭。 可谁家也没有余粮,直到遇到了现在的主家。 主家姓徐名进,家里良田千倾却是个大善人。 江畔的前身要饭要到徐进家门口,徐大善人一看这半大孩子饿得就剩下一副皮包骨头了,心里不忍,就让江畔的前身留了下来,帮徐家放牛耕地。 作为回报,江畔前身有了一日三餐,同时还会根据他打短工的天数付给他工钱。虽然不多,总比要饭强得多。 昨晚上江畔的前身青春波动,没忍住一直与五姑娘纠缠,没想到用力过猛,就此魂飞魄散,被自己这个来自几千年后的现代人取而代之。 虽然前身死的不是很光彩,可好歹身体全乎,除了虚了点没别的毛病。 原本江畔对这具身体还是满意的,但加入已经等在田里的陈胜他们的短工队伍后,江畔不禁暗骂身体前主人厚颜无耻! 这具身体也太虚了!就算哥们你正值青春期,也得悠着点啊! 牵着牛才没犁了屁大功夫,江畔已经双腿发软,满身大汗,索性一屁股在田埂上坐下开始摆烂。 “不行了不行了,干不动了。” 在另一条田埂之间忙活的陈胜、张三、孙有才等七八个短工全都看着他,满脸的讥笑。 “小畔,又操劳过度了?”孙有才挤眉弄眼的问。 江畔懒得搭理这货,男人在一起,除了这些话题没别的。虽然江畔自己也曾经是个热心参与者,可来到大秦之后,饥寒交迫之中的江畔实在没心情跟他们逗咳嗽。 “少废话!你比小畔强不了多少,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是个纯阳之体,也好意思讽刺别人!”陈胜骂了一句孙有才。 孙有才嘿嘿一笑,反驳道:“胜哥,这你可错了。兄弟我前几日已经结束了纯阳的历史,开启新的人生了!” “真的假的!”一听这话,旁边几个短工全都来了兴致,纷纷凑上前。 “那还有假?这不是前阵子打短工赚了一百多个铜钱,我去镇上的半掩门体验了一把。那滋味……啧啧!”孙有才的表情扭曲,变态又恶心,可周围几个憨货却一脸的艳羡。 陈胜显然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不屑与这些杂碎为伍,直接来到江畔身边坐下,打开放在一旁粗泥坛子,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咕噜咕噜喝下,抹了抹嘴,跟着江畔一起发呆。 “胜哥,你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江畔问。 “不然能怎么样?”陈胜神情麻木。 “就不想自己打出一片天地,搏一场富贵?” 陈胜冷笑:“富贵?我就是个穷棒子,富贵这辈子跟我没缘!” 江畔被庸庸碌碌的陈胜彻底打败了,这真是那个揭竿而起,一呼百应的张楚王吗? 突然,一阵鸟鸣声从天上传来。 陈胜下意识的看向天空。 空中,一群大雁从成群飞过。 陈胜眼睛一亮,若有所思。 “别说!”江畔一声断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陈胜迷茫的眼神看向江畔。 江畔一脸自信:“你是不是想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乎?” “鸿鹄之志个屁!”陈胜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老子在想,要是能打下来一只大雁烤着吃,那味道肯定不错!” 大佬陈胜居然如此烂泥扶不上墙!江畔一阵失望。 “不过,这句话有点意思……”陈胜嘟囔了两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嗯,你小子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有水平了?还真让老子有点刮目相看!” 江畔心里疯狂吐槽,这本来是你说的话,好不好?!只不过我替你说了! 既然没有共同语言,俩人也没啥话说,像两只呆头鹅一样大眼瞪小眼。 不远处的张三突然跳起来,压着嗓子低声招呼:“哥几个干活了!主家来了!快!” 包括陈胜、江畔在内的短工们都赶紧起身,小跑着奔向各自的岗位。 江畔牵起牛绳,侧脸看过去。只见不远处大善人徐进扭动着肥胖的身躯,一步三喘地朝着这边走来,在他身侧跟着两个穿着皂服的衙役。 啥意思?有人犯事了?江畔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要知道秦二世胡亥统治的这个时代律法极其严苛,比他老子秦始皇那时候还没人性。 但凡犯一点小错,只要衙门口的人看你不爽就能砍了你的脑袋!这俩衙役不会是来抓人的吧…… 正胡思乱想,徐胖子已经带着衙役来到地头。 老徐喘着粗气招呼着:“过来!都过来!” 江畔、陈胜等人面面相觑的看一眼,都惴惴不安的围拢过来。 他们跟江畔有同样的心思,不知道谁会倒霉。毕竟作为一名社会底层的无家无业的古代盲流,他们平时难免会做点偷鸡摸狗的事。这种事可大可小,万一被人家告了,一顿板子难免会挨在身上。 看一眼短工们惶恐的神情,徐进摆摆手:“都别怕,这两位小哥是咱们县令派过来的,要通知大家个事儿……” 短工们神色警惕,徐大善人虽然他人品还算不错,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这老东西会不会抓住了哥几个中某人的什么把柄,故意把官府的人引来? 俩衙役中高高瘦瘦的家伙轻蔑地扫一眼衣衫褴褛的短工们:“你们的运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