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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你捂什么

大清话事人 忧郁笑笑生 8239 2024-04-18 20:36
   第76章 你捂什么?   这桩纠纷,在苏州府逐渐发酵开来。   吴县拖着不判,这些人又告到了苏州知府衙门。   黄通判不愿牵扯进去,遂将这个案子,转呈了马知府。   马忠义很诧异,一时间竟然不敢相信原告的话。   毁田撒盐,正常人干不出来这事。   他派了人私下查验,发现居然是真的。   而家奴刘路,也悄悄送来了一份文书。   “主子,这是那维格堂李郁送来的,西山煤矿入股收据。”   “哦?”   马忠义接过来,浏览了一遍。   就收进了书房的抽屉里。   送上门的银子,没理由不收。   到了年底,能拿到分红的。   区区一个恶霸豪强,绝不敢糊弄自己。   刘路小心翼翼的问道:   “主子,这人成色没问题吧?”   “唔,本官觉得,能干出毁田撒盐,抢霸渔女这种缺德事的人,想来不会是反贼。”   “主子的话太深奥,小的听不懂。”   马忠义笑了,挥挥手,示意这个亲信家奴可以退下了。   这里面的含义太深刻了,还是不解释比较好。   一个鱼肉乡里,毁田抢女的恶霸,他肯定是拥护朝廷的!   ……   听到马忠义收下西山煤矿入股文书的消息后,李郁也松了一口气。   如果这位皇帝的忠实奴才怀疑自己是反贼,他就不会收下那份入股文书。   否则一旦事发,就乾隆那小心眼,他洗都洗不清自己。   这个逻辑,非常清晰。   不必担心马忠义是在伪装,麻痹自己。   “走,谁跟我去眠月楼?”   李郁一吆喝,杜仁范京立马就跑来了。   “不行,你们俩只能去一个人。”   “为啥?”   “这么大的家业,不得留个人镇守,万一出点事,没个主心骨。”   “那谁去谁留?”   “猜拳吧。”   范京得意洋洋,杜仁垂头丧气。   感觉节省了几个亿。   不过,他突然发现林淮生也跟着去了。   “为啥他能去?”   “因为我是保镖,遇上三五个人我能杀出去。”   林淮生耍宝一样的,把短刀塞进靴子,燧发手铳揣进怀里,又把一柄剑挂在马鞍边。   这还不够,背后还斜背着一个圆筒状玩意,蓝绸子包着。   “这是啥?”   “我说是箫,你信吗?”   “我信你个大头鬼。”   李郁示意,给他瞧瞧。   林淮生遵命,解开外面包裹的蓝绸布。   里面是个皮革圆筒。   放平后,从筒子里滑出了一杆截短型火绳枪。   “枪管截短了一大半,枪托也截掉了。”   “哦对了,口径有点大。”   “这是谁发明的?这么丑?”   李郁点点头,表示他认可。   确实很丑,出自他的手。   之所以这样设计,是因为吸取了太湖水战的经验。   小五描述了那天的战斗,说到了跳帮战。   大清朝的水师兵勇,各路水贼,都很喜欢跳帮战。   主要是因为火炮孱弱,在内河江湖,这种战术很有效。   于是,李郁设计了这么一款丑陋的武器。   定型为“李氏二型水兵截短霰弹枪”。   ……   林淮生嘿嘿一笑,比划了一下。   “这玩意横在腰侧,等敌人冲进来,这么一喷。”   “十几颗粗铁砂,美的很。”   杜仁一脸震惊:   “打的到吗?”   “十几米内,一打一片。”   范京点点头,表示他能作证。   那天找了一群家畜家禽,喷了一下。   惨叫声差点把耳膜震破了,现场那叫一个惨。   害的帮厨的几个妇人,一直骂骂咧咧的。   挖出来半碗铁砂。   李郁印象中,带英皇家海军,就有一款高度类似的海军燧发霰弹枪。   专打登船的敌人,口径比他这个还粗。   还踏马是双筒的。   等他搞定了燧发枪机,说不定也会上马一款。   众人都说,截短型霰弹枪用于江湖火拼太好使了。   下次再有其他帮派和维格堂开战。   安排个弟兄,来这么一发。   然后再砍人,效果不敢想。   许多人,已经在默默叨念着不开眼的人赶紧上门了。   ……   “走,去眠月楼。”   三人骑马狂奔,留下一路烟尘。   最近,好久没下雨了。   杜仁叹了一口气,继续去视察堡外的工程了。   也不知道阿郁花费这么大的精力挖排水沟干嘛。   浪费人力。   倒是那公共茅房,有点意思。   最近堡内外的生病数量,大幅降低了。   还有一条新规则,李家堡附近有两条河流。   其中取水一条河流,洗刷取沙子在另外一条河流。   取水后,必须烧透了,再倒入大缸中。   日常饮水,只许从缸里取水。   违规的人,当天的饭免了。   三次违规,直接送去西山挖煤。   李郁最近一直在提纯收留的流民,同时补充新鲜血液。   纪律提纯,只是第一步,这一关都过不掉的流民,没有任何怜悯的价值。   第二步,是勇气提纯,即将展开。   第三步,是忠诚提纯,终极考验。   倒是在府城,他被许多人称为“善人”。   因为这年头,愿意给人一口饭吃的就是大善人。   甚至,知府马忠义也过问了几句。   虽未鼓励,却也感慨了此人竟有些善心。   工业社会,一个健康的人至少还有压榨的价值,哪怕他无任何特长。   农业社会,叠加封建社会。   劳动力是极度过剩的,被压榨都属于一种“幸运”。   拿京杭大运河的纤夫举例,拉一里路的工钱是2文钱。   乾隆年间,一两银子约等于1000文。   如果换算成今天的物价,一两银子相当于250元。   一斤米10文,猪肉60文,官盐80文一斤,棉布单衣400文一件,棉衣800文一件。   农村一个短工农忙时收入为30文\/天。   包吃住的长工,收入为3两\/年。   ……   然而,在眠月楼和七仙女之一聊聊人生,品了几口绿茶,就花掉了上百个纤夫一月的收入。   “范京,伱有没有想过买一个功名?”   “我现在要那玩意干嘛?”   “我说真的,一是为你谋个官身,二是了却你一桩遗憾。”   李郁说的很认真,他最近确实在考虑这件事。   如果让范京担任石湖巡检,做事就更方便了。   维格堂势力再大,有些事也不方便出面。   需要推出一个可靠的兄弟,走到官面上。   巡检虽小,九品而已。   可却是正经的官儿,掌握武力。   维格堂杀人,得偷偷摸摸的。   巡检杀人,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   维格堂的事业要发展,就离不开这一步。   “李大官人,您终于来啦,花枝老师总是盼着你来,人都瘦了。”   “是吗?我不信。”   满头珠翠的老鸨差点闪了腰,这让人很难接话啊。   这样直的客人,带不动。   “那老身去把她叫来?”   “不急,我倒是有一桩事想麻烦你。”   “哎哟喂,大官人您这说的什么话,都一家人,啥麻烦不麻烦的。”   “帮我介绍一个人,我要买个官。”   老鸨一听,松了一口气:   “您放心,我懂,包在我身上。”   李郁笑笑,打发了她。   有一些不起眼的人,往往是人脉的关键节点。   你或许不能想象,一个高端场经理,或一个跳大神算命的,他的路子能有多野。   野到上天。   ……   花枝姑娘,如清风一般飘了进来。   一通毫无诚意的寒暄后,开始当场表演茶艺。   正经的茶艺,泡功夫茶。   景德镇的上等白瓷,和碧绿的茶水相得益彰。   李郁皱起眉头,手一指,问道:   “你总是拿手捂着月匈口干嘛?”   花枝一愣,这问题好难回答。   “大官人,奴家平时都是这样的。”   “又是在扬州府同行那学的?”   “嗯呐。”   花枝很委屈,这种捂着月匈口的做法,不是很正常吗。   “以后不要这样了。你说,你是怕人看见呢?还是怕人看不见?”   花枝乐了,连忙说道:   “奴家怕没钱的人看见,又怕有钱的人看不见。让大官人见笑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似乎才过去了两分钟,实际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   一行人出了府城,就看见了遍地的流民。   官道两侧,有乞讨的。   有插着草标卖儿鬻女的。   还有躺在地上,有进气没出气的。   和府城内的热闹繁华,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个男孩,跪在地上,插着草标。   身后躺着两具尸体,一大一小。   李郁停住了脚步。   打量着这个瘦的在风中晃悠的男孩,心里有些同情。   “爷,买了我吧。给点钱让我爹,我妹入土就行。”   李郁点点头,掏出一锭银子。   扔给旁边摆摊的茶水摊主:   “买两卷草席,两丈白布,找个地方入土葬了。”   “您放心,绝不敢马虎,举头三尺有神明。”   李郁看着这个油滑的家伙,笑了一下:   “有没有神明,我不知道。不过你要是随便找个地方把人扔了,我会知道。”   林淮生抽出马鞍边的长剑,耍了个剑花。   茶水摊主立马吓的脸色发白,连忙举手赌咒:   “我对天发誓,对祖先发誓。”   见效果达到了,李郁又扔出一串铜钱。   吩咐这摊主,弄点吃的给这男孩。   男孩哆嗦着,先是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才艰难的挪着,颤抖着开始进食。   温热的茶水,还有一块烧饼泡在碗里。   摊主表功一般的解释道:   “这位爷,人饿久了不能吃硬的,一吃胃就爆了,这样泡了吃才软和。”   李郁点点头,知道这人说的是实情。   ……   一大碗茶水泡烧饼下肚,男孩明显恢复了一些体力。   “恩人,我跟你走,俺什么活儿都会干。“   “你叫什么?”   “虎子。”   “大名呢?”   “没大名,俺爹姓钱。”   “以后,你就叫李大虎吧,跟我姓。”   “好,听恩人的。”   男孩又是磕了两个头,才起来了。   跟着马后面摇摇晃晃的走。   李郁刚走出去几步,被更多的人拦住了。   “好心的爷,买下俺的孩子吧,就当是买个小猫小狗。”   “爷,女的要不要?”   一大群貌似骷髅的流民,趴着或挪着,用尽最后力气。   目的是给自己的孩子寻条生路。   做富人家的奴才,也比饿死强。   苏州府最近城门戒备森严,200米内流民一概驱赶。   所以,只要不出府城。   依旧是人间天堂。   范京瞧着李郁,面露难色。   不过,李郁却产生了一些其他想法。   他掏出了几锭银子,示意不远处看热闹的小贩过来。   “爷,您有什么吩咐。”   “我看你车上运的是稻谷?”   “是是,一车陈年稻谷,送给城里的酒坊酿酒的。”   “我都买了,多少钱?”   “2两吧。”   狡猾的小贩子显然把价格开高了一些,按照正常市场价,1两5顶天了。   不过李郁懒得还价,直接扔给他2两。   告诉他:   “你去弄一些袋子来,一个男孩换8斤,一个女孩换4斤。   人口买卖,就这样展开了。   放在和平年代,这是口诛笔伐的重罪。   此时此刻,却是积德行善的大好事!   半个时辰,李郁收了23个孩子。   舍出去了小200斤稻谷。   ……   小贩眉开眼笑,今天这趟是赚了。   他看着行进速度缓慢的李氏队伍,小声说了一句:   “这人真傻,买这么些半大孩子回去能干啥?起码白吃5年饭。”   茶水摊主也附和道:   “这年头,白送孩子都没人要。要是大姑娘还成,能卖进窑子里。”   不过,腹诽归腹诽。   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借了一辆板车。   捏着鼻子把一大一小两具尸体拉上车。   裹上白布,草席,拉到远处的乱葬岗去了。   在一棵大树下,挖了个浅坑,把人埋了进去。   想了想,又找了块破木板,竖了起来。   “黄泉路上慢慢走。下辈子投胎选个好地方,不投胎京城,也要投在咱苏州。”   茶水摊主掸掸灰尘,叹息了一声,走了。   若不是李郁那番威胁的话,他才不会这么老实。   肯定找个地方扔了。   作为一个典型的市井狡诈之徒,他有自己的生存智慧。   老百姓可以坑,家境殷实的也能坑。   但是这种有钱还横的年轻人,你不能坑。   因为,他真敢弄死你!   回去的路途,李郁花了2个时辰。   这些刚买的孩子,体力实在是虚弱到了极点。   没有十天半个月的休养,都恢复不了。   到了堡外,众人震惊。   出门一趟,捡了这么多孩子?   “咱老爷是善人。”   “哎,这些孩子命好。”   一群正在干活的流民,感慨道。   李郁指着这些孩子,大声喊道:   “你们都站好了。”   “从今以后,都是我李家堡的人。”   “我叫李郁,以后就是你们的老爷。”   ……   洗刷,换衣服,剃头,吃饭。   这些一步都不能省。   “老爷,这些人头发里都是虱子。怕是洗不干净。”一个妇人举着剪刀,来请示。   “那就剃光头。”   “是,老爷。”   于是,李家堡多了23个光头孩子,不分男女。   头三天,只许喝咸菜粥。   三天后,逐步可以吃正常食物。   暂时归属杨云娇麾下的劳工队,先看看脾性。   其余人都说是李郁发善心。   只有杨云娇,猜到了李郁的一些心思。   孩子是一张白纸,耐心培养几年后,忠诚度很高。   而成人,世界观早就形成了,心思复杂。   自家老爷,做的事都有点出格。   万一被有心人说出去,怕是会惹麻烦。   杨云娇觉得,有机会要认真提醒一下。   因为,她的老爹当年就是行事不密,被人告发了。   收养孤儿这种事,盐商圈子里不是秘密。   只不过,是养大后挑出色的做护院、或者歌姬而已。   ……   最近,蚊子似乎是少了。   堡内的人都说是撒盐的缘故,站在观景楼上放眼望去,周围的绿色少了。   李郁用恶霸的手段,将周边的地盘急速扩大了一圈。   所付出的银子,不过是正常市价。   若是正常买地,这些人不可能卖给自己。   范京有些猜到了他的心思,悄悄询问道:   “军师,是不是故意自污?”   “对。”   “现在应该没事了吧?”   “马忠义此人阴险,日后行事要特别小心。”   范京点点头,他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说道:   “以后的物资采买,我舍近求远,从湖州府买。”   “嗯,尤其是战略物资。”   李家堡对于钢,铁,铜,皮革,硝石,硫磺,砖石,石料,木材,采购量都很大。   如果有心人细算一下,就会发现不对劲。   所以,分散采买,异地采买,才能避免麻烦。   这种时候,李郁就想起了福成。   前段时间,自己去了一份书信,不知道他有没有回信。   这个时代,车马很慢。   远距离通信,很郁闷。   广东是个好地方,工商业发达。   属于沿海地区中,皇权影响最微弱的一地。   李郁考虑,以后尽量从广东采买。   结识一些当地的豪商,最好再搭上洋商的关系。   有福成的关系在,此事可行。   一艘海船,就能采买上千吨几百吨的物资。   抵得上现在零星采买无数趟。   ……   火药作坊。   周围竖起了篱笆,严禁任何人靠近。   等其他的房子盖起来,李郁还会把这里搬个家。   天天路过火药桶,心里总是毛毛的。   打开门,十几个妇人正在忙碌着。   如果忽略颜色,倒是有点像在制作面点。   每一个人,都有单独的一张桌子操作。   而且,严禁跑动,打闹。   五叔坐在一张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天空发呆。   他这种表现,像极了衰老到极致的老人。   “五叔,跟我去堡外看看盐碱地?”   “哎,好。”   五叔这才回过神来,慢悠悠的披着一件衣服,拄着拐杖。   李郁觉得这样走路太慢了,干脆让人赶来了一辆驴车。   稻田里的水,早已放干。   水稻都倒伏在了地上,和泥土混在一起。   土壤表面开始板结,出现盐花,初见成效。   “您看成吗?”   “还需要时间,盐碱地一旦形成,除非人力介入,否则只会越来越严重。”   这上百亩盐碱地,已经成了李郁恶霸的最好佐证。   大善人的名头,正在飞速的远去。   这让李郁有些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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